“出什么事了?”
之前和周久硯聊天時,陳然與他提及過自己的住所所在。
對于他找上門來,倒也沒有很奇怪。
周久硯沒有急著回答,反而是一臉欣慰地拍了拍陳然的肩膀。
“還好啊,你沒去。”
“沒去哪?”陳然有些疑惑。
旋即他便反應過來。
“是浮云山脈?”
之前陳然打聽消息時,便是問過周久硯浮云山脈的事。
他當時還提醒過自己不要沖動。
“是啊,聽說那邊死傷慘重,那夜青眉現身了一次,大開殺戒,血流成河,現場宛如人間煉獄。”
周久硯聽到了家族中的消息,家族中不少子弟都是折損在其中。
“之前不是說夜青眉已經重傷垂死,怎么又突然出來大開殺戒了呢?”
“誰知道呢?筑基手段多的是,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
幸好你沒去啊,當時沒白勸。”
周久硯一臉慶幸。
“放心,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那種沖動的人嘛。”
陳然略有些感動,人家又是贈禮,又是關心,這是真把他當兄弟了。
“那行,看到你沒事老哥我就放心了。鋪子里還忙著,我先回去了。”
周久硯拱手準備告別。
“哎,老哥別急。”
陳然攔住周久硯,從儲物袋中取出幾張冰藍色符箓,在周久硯驚訝的眼神下塞進了他的手中。
“小弟一點心意,老哥收下吧,這段時間確實不太平,要小心。”
周久硯看著手中的符箓,入手冰涼,靈力隱而不發,一道道藍色墨痕勾勒出了類似盾牌的虛影。
中品符箓,冰盾符。
最重要的是,墨痕中流光隱隱閃過,明顯是最近才繪制出來的。
周久硯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陳然,眼中寫滿了訝異。
“這是……中品的冰盾符?上次不還是一種遁術符箓么?”
一般剛剛晉入中品的符師,也只是掌握了一種中品符箓的繪制方法,能將自己的那一種熟練繪制出來已是殊為不易。
再學另一門新的符箓還是需要經年累月的嘗試積累。
可陳然距離上次售賣陰魄遁才過去多久?
這就又繪制出一種新的中品符箓了。
“陳然,你的制符天賦,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周久硯目光復雜,眼神中的意味莫名。
“周老哥言重了。”陳然謙虛道。
心說若是讓你知道我已經能繪制上品符箓了,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原本還想把你拉入我們周家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周久硯有些失落,又有些釋懷。
“你好好努力,我也給你留意著看看哪里有上品的符箓傳承。”
中品符箓傳承已是極限,周久硯不認為陳然有上品傳承。
可有這份天賦,未來必能晉入上品符師。
他現在才多少歲?
年輕,有天賦。
說不定真能達到那個要求。
若是因為沒有上品傳承,晉升不了,那才讓人扼腕嘆息。
陳然聞言也是一喜,當即拱手道:
“那就麻煩老哥多費心了。”
誰會嫌上品傳承多呢?
如今只有一道蓮破,種類還是太過匱乏。
周久硯擺手,轉身離去了。
陳然目送著他遠去,直至背影消失,才返回了院中。
夜青眉竟然又出現了。
還大開殺戒,血流成河。
陳然一邊朝靈潭中撒著魚食,一邊思索著。
果不其然,這幕后之人是奔著那數萬散修去的。
真正的夜青眉正在臥室之中療傷呢。
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出來。
之前陳然也問過夜青眉,她受的是什么傷。
夜青眉笑而不語,只說你快點將那蓮心找來。
神神秘秘的。
但看那凝魄玉心蓮的名字,想來應當是魂魄一類的傷勢。
肉體上的傷勢,陳然自己就在那儲物戒中看到許多療傷圣品。
排除掉尚未恢復的夜青眉,浮云山脈這次風波的目的便顯而易見了。
可殺這么多散修,又是為了什么呢?
陳然喂好魚食后,又打了點靈潭水,到靈植田處澆灌起來。
天氣日漸寒冷,可這聚靈草和蛇鱗花反而開得越盛。
一派寧折不彎的欣欣向榮之象。
這靈潭水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距離陳然種下它們,已然過去了半年有余,也快成熟了。
給每株靈植細心澆灌著,陳然接著前面的思路思考。
混跡修仙界這么多年,陳然也聽說過不少隱秘。
其中一條便是有關因果。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天生沾染因果,修為愈高,因果愈重。
故而筑基凝金丹,金丹破元嬰,都有著劫數一說。
殺人者,自當沾染因果。
殺平白無辜之人,因果更大。
這也是為何修仙之人很少對凡人大開殺戒。
緣因殺太多凡人,會為天地所不喜,孽緣纏身。
殺修士倒是輕些,但同樣會承受一份因果之力。
只是這因果之力很小,只在破境之時方才有所體現。
故而劫修盛行,不受限制。
可聚沙成塔,積少成多。
若是殺太多修士,這么多因果之力匯聚起來,同樣不容忽視。
這幕后之人,屠殺了如此之多的無辜散修,不怕這份因果么?
思索半天也是無果。
陳然索性放棄思考,只希望這份動亂不要蔓延到坊市內部來。
他只想好好生活修仙,并不是很想搭理這些破事。
將靈植田中的靈植都澆灌完畢后,陳然便遁入了修煉室中。
凜凜寒冬,嶺風吹凍。
是個適合苦修的好天氣。
……
夜幕低垂,月光被游動的烏云遮蔽。
無邊的黑暗吞噬了大地,風帶著寒意,穿透衣物,直刺肌膚。
風急云低,隱隱有雷鳴之聲在遠方滾動。
浮云山脈一處不知名山頂。
一道身影雙手背負,立于山巔。
青袍隨著寒風獵獵作響。
片刻后,一道黑影從山底咻咻幾下登上山來,行至青袍身后處,雙手作揖,單膝跪地。
“進度怎么樣了?”
青袍淡淡地問。
“已經全部引入翠嵐谷中,約莫在十日后。”黑影沉聲應道。
青袍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只是遠眺著翠嵐谷的方向。
黑影俯首離去。
不知什么時候。
烏云漸漸飄遠,月光稀稀散散落下來,照亮了空無一人的山頂。
不會有人知道今夜山頂發生了什么,風卷走了所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