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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峽谷劫途

危途盤峻嶺,亂石礙車輪。谷暗風號鬼,崖高日避塵。

饑腸鳴斷壑,疲馬路荒榛。何處投孤驛,寒星照客身。

且說過劍飛一行人,驅馬揚鞭,沿著蜿蜒曲折的西蘭官道一路疾馳。行至罐子峽谷時,忽有一伙土匪從兩側山坳中竄出攔路,眾人皆是一驚,忙不迭勒住韁繩,胯下坐騎人立而起,唏律律幾聲嘶鳴后,總算穩住了陣腳。

眾人勒馬定身,抬眼細看那伙攔路強人,當見其中除了些面生的當地匪類,竟還夾雜著古二杰、古三杰兄弟一行,過劍飛心頭猛地一沉,瞬間便想透了其中關節——這必是古家兄弟勾連了本地土匪,昨夜偷襲不成,今日竟在此設下這般惡陣。否則,這伙山野匪類素來各自為營,斷不敢如此有恃無恐前來攔咱,更不可能與古家兄弟這等人物混在一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過劍飛目光掃過對面烏合之眾,嘴色反倒勾起一抹冷笑,哪里會把這等伎倆放在眼里?

卻說走在隊伍最前面的GS省布政使何彥升、陳曦一行人,猛然看到后,不禁心頭一緊,臉色驟變。他手下的侍衛反應極快,瞬間便從左右兩邊沖上前去,將其護在了中間。

帶隊的侍衛長,目睹截道馬匪,神色凜然,當即猛抽一鞭胯下駿馬,那馬吃痛,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般飛馳上前。侍衛長穩坐馬背,身姿挺拔如松,聲若洪鐘,義正詞嚴地斥道:“呔!爾等何方鼠輩,竟敢在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截取布政使大人的車隊,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活膩歪了不成?若識時務,速速滾離此地,莫要自尋死路:否則,定教爾等有來無回,血濺當場!”

然而,眾土匪聽聞侍衛長之言,非但沒有半分退縮之意,反倒爆發出陣陣張狂的大笑,那笑聲如夜梟啼鳴,陰森又刺耳。為首的土匪一拍大腿,扯著破鑼嗓子喊道:“小子,你是耳朵塞驢毛沒聽明白,還是眼睛糊了屎沒看清梵形勢啊?知趣的,麻溜把財物留下,你走你的陽關道,爺走爺的獨木橋。要是牙縫里敢蹦出半個“不”字,定叫你們這幫崽子死無藏身之地,到時候連個囫圇尸體都撈不著!”

眼見對方那囂張放肆、不可一世的模樣,仿若兇神惡煞臨世。侍衛長于馬上一時友支右絀,顧此失彼,心中暗忖局勢危急,旋即,他利落地翻身下馬,身姿挺拔,急步轉身至車轎之前,躬身抱拳,神色恭謹地向轎中的何彥升郎聲請示道:“大人,此刻這伙賊人來勢洶洶,如猛虎出柙,且人數眾多,似蟻聚蜂屯。戰則恐有折損,避則失了威嚴,是戰是避,還望大人明示?”

“他他他、他們想干什么?”何彥升萬萬未曾料到竟會橫生此等變故,乍聞之人,不禁大驚失色。但見其額間汗珠如豆,順著臉頰簌簌而下,雙眸之中慌亂盡顯,恰似那失林之驚鳥,惶惶而不知所措。

“大人,這伙強人擺明了就是沖著搶劫咱們財物來的啊!”侍衛長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眼睛瞪得溜圓,目光像鷹隼一樣死死地盯著那群蠢蠢欲動、磨刀霍霍的匪徒,一邊說著,一邊把聲音壓得極低,語氣里滿是焦急。

“劫掠財物?”何彥升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懵了。他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這會兒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聲音也打著顫,帶著哭腔急問道:“那……那咱們現在該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干等著被搶吧?”

“大人,事已至此,安能坐以待斃?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侍衛長虎目圓睜,雙手緊握了刀柄,眼神中似有烈火燃燒,透露出堅定不移的決絕之意,“吾等豈會任其宰割?縱使拼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我們亦會保大人無恙,護這車隊安然無虞!”

卻說那為首的土匪,生得滿臉橫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眉角斜劃至嘴角,宛如一條蜈蚣趴在臉上,更添幾分兇煞之氣,他瞪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眼珠布滿血絲,惡狠狠地盯著車隊方向。眼見自己發出的“繳械不殺”之令,對方竟充耳不聞,毫無懼色,自是怒惱交加,心中暗忖,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違抗老子的命令,若不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往后還如何在道上立足!

更深知夜長夢多,這拖延下去,說不定會生出什么變故。剎時間,他像頭被激怒的野獸,扯著嗓子大喊大叫起來,那聲音如同破鑼般刺耳:“兄弟們,抄家伙,殺呀!把這些狗東西的腦袋都砍下來當球踢,搶了他們的財物,咱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說罷,他猛地將手中那把鬼頭大刀高高舉起,刀身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寒光,刀刃上還殘留著前日殺人時留下的血漬,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瘋狂地揮動著大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凌厲的弧線,仿佛要將眼前的空氣都劈開。緊接著,他雙腳用力一蹬,像一顆出膛的炮彈,帶領著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土匪,如洶涌的潮水般,一馬當先,氣勢洶洶地撲向車隊。

侍衛長抬眼眼見那如惡狼般撲來的土匪群,眸中寒光一閃,豈會甘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他神色冷峻,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迅速轉頭,聲音沉穩而有力地指揮小高、小楊、小李等人:“務必全力護好大人,不得有半分差池!”侍衛們齊聲應和,如忠誠的衛士般迅速圍攏在大人身旁,眼神警惕地盯著四周。

安排妥當后,侍衛長陡然發出一聲怒喝,那聲音似洪鐘般響應,在空氣中回蕩。緊接著,他手腕一抖,腰間那把跟隨他多年、飽飲敵人鮮血的長刀“嗆啷”一聲凜然出鞘。剎那間,一道凌厲的寒光如流星般劃過巳時那熾熱的日頭,光芒耀眼奪目,竟晃得周圍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他又對著其他手下侍衛大聲命令:“守好咱們坐騎,莫讓土匪靠近!”侍衛們得令,如銅墻鐵壁般將坐騎及馬車護在中間,隨后,侍衛長身形一動,似矯健的獵豹般揮刀向前,迎著那如潮水般沖殺過來的土匪,全然不顧敵我之勢,只管瘋狂砍殺。刀鋒所過之處,似有狂風呼嘯,兩名匪徒過招不到兩式,便因躲避不及,發出一聲聲凄厲的怪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鮮血如泉涌般濺落在黃土路上,那鮮艷的紅色與黃色的土地相互映襯,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其他眾匪見此情狀,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皆覺面上無光,當下便如猛虎發狂、惡狼暴怒,扯著嗓子大喊大叫,那聲音震得山林都為之顫抖。一個個如瘋魔附體,揮舞著手中兵刃,發瘋似的朝著侍衛長等人沖殺過去,其勢之猛,較之前更烈數倍,似要將眼前之人盡皆碾碎,以泄心頭之恨。

何彥升之侍衛,早于危局初現之際,便已迅速結成圓陣。此陳森嚴壁壘,如銅墻鐵壁一般,將何彥升與陳曦等人緊緊護于核心之地,仿若筑起一道不可逾越之屏障,任那土匪如何兇悍,亦不計他們靠近半分。

過劍飛,趙修遠,傅寶華、李望軒、羅尚如諸人,并諸馬車夫,目睹此狀,心下凜然,自不敢有絲毫遲緩。旋即,眾人分為兩隊,與侍衛們緊密相邊,如眾星拱月般,于馬車左右嚴陣以待,竭力護衛敦煌遺書之周全,其志堅,其心誠,不容有失。

卻說古二杰、古三杰之流,初時一記猛沖,竟未能沖破敵方防過,頓覺顏面無光,心中怒火熊熊。二人自是不甘就此罷休,旋即振臂高呼,親自一馬當先,引領著麾下嘍啰,如餓牙撲食般,再次朝著那防過陣型沖殺去,大有不破樓蘭誓不還之勢。

過劍飛一行人怎會讓他們輕易得逞!他們迅速形成緊密的戰斗陣型,相互接應,互相配合無間,刀劍碰撞聲、怒吼聲交織在一起,雙方殺得難解難分,戰局陷入白熱化!

正當雙方纏斗正酣,互不相讓,相持難下之際,但見來路之上,塵土如龍,翻滾升騰。須臾間,一隊人馬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原來,是后續前行之人,遙見此間土匪攔路,局勢岌岌可危,遂不敢有絲毫耽擱,快馬加鞭,火速趕往青家驛,向巡檢司報信求援。

為首官員端坐于高頭大馬之上,身姿挺拔如樺,氣宇軒昂,仿若天神下凡。他目光如炬,掃視一圈匪徒,陡然一聲厲喝,聲若洪鐘,響徹云霄:“大膽狂徒,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爾等竟敢于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攔路搶劫之惡行,真是膽大包天,現本官到此,爾等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為首匪頭與古二杰、古三杰兄弟眼見官兵如猛虎下山般殺到,心中皆暗叫一聲“不好”,知今日局勢危矣,然其賊心不死,豈肯輕易舍了這將要到嘴的肥肉。古二杰雙目圓睜,似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聲如洪鐘般吼道:“眾兄弟聽令,莫要懼那官兵,他們是人,咱們也是人,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若能搶得財物,我等便遠走高飛,自此逍遙快活!”

然而,訓練有素的官兵,自不慣著他們,轉瞬間便擺開合圍之勢,將匪徒團團圍住,隨著巡檢官一聲令下,官兵們挺槍揮刀,隨著便如狼似虎地與匪徒展開激戰。刀光劍影交錯,喊殺聲震得山坳嗡嗡作響。

侍衛長眼見援兵抵達,霎時間士氣如虹,他猛然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喝,手中鋼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隨即身先士卒,如猛虎下山般沖入匪徒群中。他一邊奮力拼殺,一邊高聲指揮,引領著手下將士展開了一場勢如破竹的反擊。這支隊伍仿佛猛虎下山,銳不可當,所到之處,匪徒們非傷即亡,一片狼藉。

何彥升面色慘白如紙,身軀微微顫抖著,哆哆嗦嗦地緊扒在轎簾縫隙處,眼睛瞪得大大的,緊張地向外張望。當耳畔傳來援兵抵達的消息,眼前也真切瞧郵援兵的身影時,他那顆高懸著,惴惴不安的心,這才緩緩落了地。

傅寶華、以及受傷的武相臣、胡連兩人此刻已是強弩之末,正咬牙勉強支撐著戰局,當他們的目光捕捉到援兵如潮水般涌來的身影時,霎時間,軍中士氣大振,眾人振臂高呼,響應著侍衛長的號令,立刻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吶喊,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如猛虎添翼般向著敵陣猛沖過去,展開了一場凌厲的反擊。

古家兄弟向來以兇狠悍勇聞名,此刻卻陷入了前后夾擊的絕境,腹背受敵之下,漸漸力不從心露出疲態,攻勢也不復先前的凌厲。激戰正酣時,古三杰一個不留神,被一名官兵瞅準時機,揮舞著長刀狠狠掃中臂膀。只聽“嗤啦”一聲,衣衫破裂,鮮血如泉涌般噴涌而出,他痛得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手中兵器再也握持不住,“當啷”一聲脫手落地。

一旁的古二杰目睹兄弟血濺當場,肝膽俱裂,心急如焚之下,立刻強提一口真氣,拼了性命,旋即如猛虎出柙般朝著兄弟所在之處狂奔而去,意欲救援。

一番慘烈至極的廝殺過后,但見匪徒們橫尸遍野,血染黃土,或死或傷,慘狀觸目驚心。除那作惡多端的匪首,以及古氏二兄弟等寥寥數人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般逃竄而去外,其余匪眾大多皆官后如鷹擒兔般生擒活捉。

何彥升見那危機已然解除,緊繃的神經陡然一松,不由長長地舒了口氣。旋即,他整了整衣冠,神色鄭重且帶著幾分感激,朝著巡檢官走去,拱手作揖道:“此番遭那攔路劫匪肆虐,若非諸位及時援手相助,我等今日怕是皆要命喪于此、魂歸黃泉了!諸位且放寬心,待我抵達京師,定當奏明圣上,為諸位請功受賞。”

巡檢官利落地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恭敬且感激地言道:“多謝何大人抬愛!護衛這一方百姓之平安,實乃屬下分內之責、慶盡之各。如今這匪患已除,大人盡可安心啟程,一咱順遂。”

何彥升連連躬身稱謝,其聲懇切,情真意篤。隨后,車隊在侍衛與官兵的嚴密護送這之下,再度緩緩啟程。彼時,陽光奮力穿透層層云靄,如金紗般傾灑于路面,將那深深淺淺的車轍印照得格外分明,恰似為這場驚心動魄、趺宕起伏的遭遇,落下了一筆濃墨得彩的終章。

車隊沿著官道迤邐前行,眾人皆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時刻保持著警覺,目光如炬地留間著周圍的一切動靜,自不放守任何可能潛藏的危機,約莫中午時分,界石鋪的輪廓漸漸清晰于眼前。此鎮雖規模不算宏大,然因西蘭官道穿鎮而過,恰似一條繁華的絲帶將其與四方相連,故而熱鬧非凡,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眾人把車馬妥善停于一處空曠之地,而后信步走進一家飯鋪。店內布置雖簡,卻干凈整潔,彌漫著一股質樸的煙火氣息。老板見有客至,忙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熱情招呼,那笑容宛如春日暖陽,驅散了眾人旅途的疲憊。須臾間,一盤盤當地特色菜肴,以及面食端上桌來,那面條細如絲線,筋道爽滑,湯汁濃郁醇厚,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眾人皆食指大動,大快朵頤起來。吃得酣暢淋漓,旅途的辛勞也在這美味中消散了大半。

吃完午飯,眾人坐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有的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有的活動了下筋骨,緩解旅途的疲憊,稍作休整后,車夫們回到各自的崗位,侍衛們也再次警惕起來,隨著便一聲令下,車隊出發,沿著既定的咱線,朝著靜寧洲的方向穩穩地走去。

靜寧洲地處GS省中部區域,具體位于六盤山以西、華家嶺以東。其地理位置優越,東與寧夏隆德縣接壤,南同奏安縣相連,西和通渭縣毗鄰,西北與會寧縣相連。在距離方向,東距平涼約110千米,西到蘭州約220千米,從地形地貌來看,靜寧洲處于黃土高原丘陵溝壑區,整體地勢呈現出由西弱向東傾斜的特征。

夕陽漸漸西沉,傍晚的余暉灑在大地上,給周圍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隨著天色一點點變暗,傅寶華一行人經過一路的奔波,終于抵達了靜寧洲涇陽驛。大家緊繃的神秘一下子放松下來,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疲憊但又欣慰的笑容。

驛站的工作人員十分熱情,看到他們到來,立刻迎了上去,迅速地為他們安排好了住宿。眾人來到各自的房間,放下行李,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不一會兒,晚飯就端上了桌,雖然只是些簡單的飯菜,但經過一天的勞累,大家都吃得格外香甜。

吃完晚飯,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且徹底地降臨了,把整個驛站都包裹其中。驛站里原來還有些許的嘈雜聲,此刻也漸漸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

廣盛鏢局的人依舊堅守崗位,他們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重大,絲毫不敢懈怠。有的手持兵器,在驛站周圍來回巡邏,腳步沉穩而有力;有的則站在驛站門口中,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身影。

而其他人在經過一天的奔波勞累,早已疲憊不堪。他們陸續回到自己的房間,動作都帶著幾分慵懶。有的坐在床邊,眼神有些呆滯,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這一路的點點滴滴;有的人則實在太累了,一進房間就一頭倒在床上,連鞋都來不及脫,沒過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進入了甜甜的夢鄉。一夜無話。

次日破曉,曉霧未散,天色像被清水暈開的淡墨,浮著一層半透時的灰藍。傅寶華一行人自夢鄉中醒來,凈面漱口,以清冽之水拂去殘夜倦意,草草用過早飯,胃里有了暖處,精神便跟著亮起來。

隨后,傅寶華一行人跟隨在何彥升、陳曦他們后面,驅車趕馬,離開涇陽驛,沿著西蘭官道,便往九十里外的隆城驛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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