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事情已經給崔青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只是日子過得太窮了，他并沒有時間去多想。

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又來了。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沈煙的聲音婉轉動聽：“崔公子，你在里面么，昨夜我去學堂尋你，發現你已不在了，好不容易才尋到這里來的。”

風呼呼吹著窗欞，桌上的油燈變得不安分起來，本來淡黃的火焰，似乎已變成紫藍色。

忽然，一道人影出現在窗戶外，黑影打在窗戶紙上。

“崔公子，我只是來看看你，你若是不愿相見，我便先走了。”

她的聲音似乎有些悲傷。

口中說是要離開，但她仍駐足于窗前，剪影投在窗上，好似隔著窗戶紙打量著崔青。

崔青的心臟跳動不止，誰知道隔窗注視自己的是什么東西。

自己與她之間，只有一道殘破的木門，若她想硬闖進來，自己也攔不住。

“慢。”

崔青伸出手來，道：“你先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從外面被推開。

崔青立時眼前一亮，沈煙穿著一件紫色紗裙，勾勒出豐腴婀娜的身姿。

她的臉上薄施粉黛，畫著淡淡的腮紅，櫻桃小口，豐潤欲滴。

崔青先是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心中只冒出四個字：活色生香。

沈煙笑盈盈地看著他，忽然抿起嘴角，似有些嗔怪道：“崔公子是不是不想見我？”

“這……姑娘勿怪，我只是有些搞不清楚，為何姑娘白日與黑夜，對在下的態度好像不一樣？”

沈煙白了他一眼，“虧你還是讀書人，豈不知人言可畏，若是被人看見你我親近，我以后還要不要做人了。”

崔青恍然大悟，的確，如今禮教的影響力很大，有很多女子一輩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他伸手撓了撓頭：“如此，倒是我錯了。”

沈煙眨了眨靈動的雙眼，從裙下伸出腳來，道：“我走了一夜的路，腳酸得都要掉了，你也不知心疼我。”

崔青眼睛立時瞪直了，她長裙下的玉足罩著一雙軟底繡花鞋，里面穿著白襪，瞧上去盈盈一握，恨不得立時握在手中。

崔青偷偷瞄了一眼，見燈光下，她的影子打在墻上。

崔青這才稍稍放心，聽說，有些臟東西是沒有影子的。

“姑娘若是累了，不妨歇一歇，我替你揉揉腳。”

“喏，我早等你這句話呢。”

她扶著桌腳，略微抬高了腳面，一條筆直的長腿出現在崔青眼前。

嗅著鼻尖的香氣，崔青下意識伸出手去，誰知沈煙忽地收回了腿，笑盈盈白她一眼：“公子今日讀的是什么書？”

她背著雙手，來到書桌前，那里擺著崔青攤開的書籍。

“也沒有什么書，無非是四書五經，還有后人批注的一些內容。”

“讀得怎樣？”沈煙問道。

崔青撓了撓頭，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這里環境簡陋，許多該有的書都沒有，若是這樣下去，下次縣試怕也沒有什么指望。”

沈煙在書桌前坐下，正色道：“崔公子，你是有才學的，一時時運不濟，萬不可垂頭喪氣。

等你讀書有成，再去我家提親，何愁，何愁……”

說到這里，沈煙已是羞紅了臉，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崔青心中卻是顫動不已。

沈煙這話，已有私定終身之意。

奈何自己現在一貧如洗，每日只能以寒粥果腹，竟能得佳人眷顧。

正所謂龍游淺水，虎落平陽，此時一句良言，真比黃金珠玉還要珍貴。

但此刻，他也不敢許諾什么，只好悄悄把這份感激記在心上。

“崔公子，你缺什么書，或許，我能替你尋來？”

崔青眼前一亮，是吶，沈夫子家里一定有藏書，若自己能借來書讀，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我當下最缺的便是一本《鄉會試二三場程文選》，書中摘錄了一些科舉考試的范文，若是能翻看翻看，我大概也能有些心得。”對此，崔青還是蠻自信的。雖然自己文化水平一般，但自己卻有豐富的考試經驗。

只要摸對了判卷的思路，那么考試的時候自然如魚得水。

“你把名字寫下來，我幫你找找。”

崔青嗯了一聲，撕下一縷紙，用禿筆沾了些墨水，在紙上一揮而就。

沈煙立在他的身邊，微微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一臉專注的模樣。

崔青稍微扭回頭，注視著她雪白的脖頸，嗅著她身上的香氣，不覺有幾分情動。

他伸出手，在她的臀線上捏了一把。

入手軟彈，觸感溫熱。

崔青又捏了捏自己，胳膊傳來清晰地痛感。

不是幻覺，不是做夢，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

沈煙卻也不惱，仰起頭望著她，紅唇嬌艷欲滴，眼睛好似泉水，欲說還休。

看著她欲拒還迎的姿態，崔青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攤開雙臂，將她抱在懷里。

溫玉滿懷，耳鬢廝磨，佳人嬌語，婉轉婀娜。

怎么可能是假的！

角落里的木床，開始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陋室之內，暗香流動，墻角有低低的蟲鳴，屋外有沙沙的風聲，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

到了第二天，崔青是被孩子的說話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睛，看到窗外已經亮堂堂一片，陽光透著屋后的窗戶撒入。

“糟糕，自己竟睡了這么久。”

他披衣而起，打開老宅的大門，果然，青青、一撮毛幾個已經到了。

“先生，先生……”

一見到崔青，他們便嘰嘰喳喳叫了起來，好似一群小麻雀一般。

“好了好了。”崔青打了個哈欠，“先生繼續教你們讀書。”

“先生，我們給你帶了好吃的。”

一撮毛攤開手，里面有幾粒曬干的紅棗。

青青手心是一把剝得干干凈凈的瓜子仁。

大志、石頭和短尾手里都有幾樣吃食。

崔青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這也是他們的一番心意，何況，自己的日子也不怎么好過，也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好好好，先生就先收下了，這就算你們的學費。”

“先生，我看你氣色不太好，你可一定要注意休息吶。”一撮毛道。

“去去去，你們懂什么，下次記得給先生帶些肉來。”腦海里閃過一些昨日的畫面，崔青仍有幾分眷戀，臉上不覺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