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點開徐悅涵發(fā)來的圖片，在草稿紙上將這些難點和題目過程寫了一遍，又發(fā)了幾段語音，進行解釋說明。

他望向窗戶外的一輪明月，一句詩忽然蹦了出來：“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知道你還在，沒有走遠，真好。

……

翌日，陳樹和黃瑞斌兩個人一起來到學校。

開始早讀時，陳樹坐在窗邊，聽見走廊上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兩人還在交談。

一個是他的班主任李荊，另一個是他們的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老荊，我和你講，我昨晚做噩夢了。”

李荊問道：“什么噩夢？”

語文老師：“咱們班全班語文不及格。”

李荊：“……”

李荊：“確實挺恐怖的。”

此時兩人正好走到陳樹的旁邊，李荊繼續(xù)道：“唉，我這次出差回來，發(fā)現(xiàn)我發(fā)財樹死了。”

語文老師：“哎呀，真可惜。”

陳樹突然冷不丁地說道：“樹死了，老師就只剩下發(fā)財了。”

班主任李荊和語文老師頓時看向陳樹，看兩眼后就兀自走了。

什么人啊？真的是。

今天早上語文早自習，陳樹翻看了兩眼語文書，然后又收進了課桌。

黃瑞斌正拿著選擇性必修一的語文書，絞盡腦汁且不清不楚地背著《種樹郭橐駝傳》，陳樹輕笑一聲。

黃瑞斌看向陳樹，“咋滴，你有快速記憶背誦的方法？”

陳樹搖頭，“快速記憶背誦的方法我沒有，但我有一個形成新的神經(jīng)元，從而形成長時記憶的方法。”

黃瑞斌聽到這兒，頓時垮下了臉，“你說的不會就是死記硬背吧，然后全靠肌肉記憶撐到自己躺板板？”

陳樹拍著黃瑞斌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孺子可教也，汝父欣慰也。”

黃瑞斌斜睨著他，“陳樹者，不知始何名，病不僂，樹然挺行，有類大樹者，故鄉(xiāng)人號之‘樹’。樹聞之，曰：‘甚善，名我固當。’因舍其名，亦自謂陳樹云。”

“哼，幼稚。”

“哼，明明是你先幼稚。”

隨后兩人也不再互相搭理，自顧自背書去了。

其實，這段拌嘴的時光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

當畢業(yè)以后，你才會發(fā)現(xiàn)，再也沒有人能慣著你隨手打人的壞習慣，畢業(yè)了再也不能隨便拍人屁股了，畢了業(yè)再也不能拿朋友的校服擦手，再也不能把洗了手的水甩他們臉上。

過了一會兒，黃瑞斌聽見陳樹背著：“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

剛才還拌嘴的兩人，現(xiàn)在又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

黃瑞斌肘擊一下陳樹，“你在背什么？”

“《滕王閣序》啊，這你都不知道？”陳樹有點吃驚，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沒有見識的鄉(xiāng)巴佬。

黃瑞斌無視了陳樹的驚訝，“必背篇目沒有這篇吧。”

陳樹直白道：“沒有啊。”

黃瑞斌疑惑道：“那你為什么背這篇文言文？”

“我說陶冶情操，你信嗎？”

黃瑞斌沒有回答，只是將腦袋轉(zhuǎn)過去，默默讀背著《種樹郭橐駝傳》。

顯然，黃瑞斌是不信的。

“陳樹，你來一下。”

陳樹抬頭，正好看見語文老師丁寒朝他招手，沒多想，就跟著語文老師來到辦公室。

丁寒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說道：“有一個演講比賽，是市里的，你好歹是我們一中這次的第一名，總之也要參加一下，我給你保底三等獎。”

陳樹張大了嘴巴：“這也能保底？”

丁寒不緊不慢地說道：“大賽為了給每個學校一些面子，會給每個參賽學校提供三個種子學生名額，直接通過初選，參加市里復賽，入選復賽就能拿證書，復賽一等獎能參加省里的決賽，省決賽一等獎就能參加國家級的總決賽。”

“怎么樣？心動嗎？”

陳樹看著誠意滿滿的語文老師，覺得不能辜負老師的信任，“行，那我參加。”

丁寒撇撇嘴，“那好，這是初賽資料，你自己看看吧，雖說我給你保送復賽，但你也要在初賽投作品。”

“初賽的要求是，錄制一段脫稿演講視頻。”

“這次的主題是，愛我中華，畢竟臨近國慶節(jié)嘛。”

“你好好準備一下，我還是更期待你能拿國家級的獎項。”

陳樹立正站好，“是。”

陳樹走后，班主任李荊看向語文老師，“老丁，你這也太偏袒了吧？”

丁寒笑了笑，“你懂什么，好學生不用來偏袒，難道用來偏見嗎？你也是，這么大公無私干嘛？水至清則無魚哩。”

李荊沉默。

丁寒繼續(xù)說道：“你想想，要不是月考陳樹是年級第一名，你們能評上這個月的優(yōu)秀班級嗎？”

“你還想揪著他昨晚看小說的問題不放？笑話。你看過《此間的少年沒有，那可是誘惑學生考北大的動力之源。”

“我就說到這兒了，還要去守著他們語文晨讀呢。”

丁寒走后，李荊看著手上的縣“三好學生”名單，分別是班長許筱瑩，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以及昨晚發(fā)現(xiàn)陳樹看小說后被劃掉的陳樹的名字。

思考著老丁的話，又想到早上陳樹的回答——“樹死了，老師就只剩下發(fā)財了。”

猶豫片刻，李荊打了個電話給代理班主任余云露，對方好歹代理了一周的班主任，想看看她的想法。

余云露：“喂，李老師，有什么事嗎？”

李荊：“喂，余老師，最近不是選報五個縣三好學生嘛，我想問問你對陳樹同學的看法。”

一聽到“陳樹”，余云露又想起了那個關于“十八”的回答，那份KFC，和那場校園歌手大賽。

余云露：“陳樹同學的話，上進開朗，認真優(yōu)秀，多維度成長發(fā)展，有時候幽默風趣，能細致體貼的關心同學，是個不錯的學生。”

李荊：“好的，謝謝余老師。”

于是，李荊還是將陳樹的名字寫了回去，上報給了年級組。

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許就算自己不報陳樹的名字上去，柳主任也會給他報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