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繼續在雪地里前行，姜超還在興奮地念叨著剛才鄭錢的身手，姜照則扒著車窗，小手指在結霜的玻璃上畫著圈。

宋以晨突然指著前方：“那是不是鐘樓？”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風雪中果然矗立著一座歪斜的塔樓，頂端的時鐘指針永遠停在三點十七分。

鄭錢放慢車速，看著塔樓周圍散落的車輛殘骸，沉聲道：“準備戒備，還有兩公里就到了。”

姜超立刻將手槍攥在手里，姜照也乖乖縮回后座，小手緊緊抓著座位。

裝甲車碾過一段被冰雪覆蓋的高架橋，下方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刨冰。

“鄭大哥，下面好像有動靜！”姜超壓低聲音。

鄭錢沒說話，踩下油門，裝甲車猛地加速沖過高架橋。

后視鏡里，黑壓壓的一片動物被引擎聲驚動，追了上來，但很快就被裝甲車的履帶碾碎了。

姜照看著那些消失在雪霧中的黑影，小聲問：“它們會追上來嗎？”

“放心，這些家伙跑不快。”鄭錢安慰道，心里卻提高了警惕。

又行駛了十分鐘，時代廣場的全貌終于出現在眼前。

三層高的建筑像一頭趴在雪地里的巨獸，玻璃幕墻碎裂了大半，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窗口。

廣場前的噴泉凍成了冰雕，上面插著幾根生銹的鋼筋，像是人為設置的防御工事。

“鄭大哥，我們從貨運通道進吧。”姜照突然指著商場右側的卷簾門：“那里有卸貨平臺，以前我看到過商場的員工從那邊過。”

鄭錢將裝甲車停在噴泉后面，熄滅引擎。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風吹過碎玻璃的嗚咽聲。

他拿了一個對講機，對眾人吩咐道：“姜超跟我下車，宋大姐帶小照守在車上，鎖好車門，其他的見機行事。”

他指著控制臺的紅色按鈕，又對宋以晨說道：“除非看到我回來，否則誰敲門都別開。”

姜照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我也想去！負一樓的超市入口在貨運通道左轉第三個門，我記得路！”

她仰著小臉，眼里閃著倔強的光。

鄭錢看著她凍得發紅的鼻尖，又看了眼宋以晨，搖頭道：“地方我記住了，不過，你跟宋大姐在車上。”

說完，鄭錢便與姜超兩人下了車。

來到了貨運通道的卷簾門，發現門被一根鋼管別住了，只留下一道半米寬的縫隙。

鄭錢率先鉆了進去，玄黃真炁流轉，帶來一種奇異的感知。

周圍有活物，但氣息很微弱，不像是大型變異生物。

“這邊走。”姜照踮著腳跨過地上的碎玻璃，小手指著左側的通道：“穿過這個倉庫就是電梯間，負一樓的按鈕是綠色的。”

倉庫里堆滿了倒塌的貨架，上面散落著各種商品羽絨服、化妝品、還有幾箱未開封的電池。姜超順手往背包里塞了幾個電池。

突然，頭頂傳來一陣“窸窣”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天花板的管道上跑動。

鄭錢立刻抬頭看向了上面，一只巴掌大的變異生物正倒掛在管道上，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來不及多想，鄭錢直接一槍點射。

子彈擦著蝙蝠的翅膀飛過，驚得它尖叫一聲，撲棱棱飛進了黑暗深處。

鄭錢搖了搖頭，槍法還是有待提升。

“加快速度。”他對兩人道，握緊了手槍。

電梯間的門被撬開了，里面漆黑一片，彌漫著一股鐵銹味。

“走樓梯。”鄭錢指著旁邊的消防通道，門把手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鎖鏈，卻沒上鎖。

推開樓梯間的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姜超拿出了手電筒打開，只見幾級臺階上布滿了暗紅色的血跡，一直延伸到負一樓。

鄭錢沒回話，只是對姜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放緩腳步，一步一步走下樓梯，玄黃真炁在體內高速流轉，感知著周圍的動靜。

負一樓的入口處有明顯打斗的痕跡。

鄭錢的目光落在超市入口的卷簾門上，門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撞開了，扭曲的鋼筋像麻花一樣纏在一起。

鄭錢與姜超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一樓。

有些出乎預料，相比于外面的情況，這里面竟然保存的還算完整。

許多物資就那么擺放在了貨架上，琳瑯滿目。

見此一幕，鄭錢心中才略微松了口氣，看來情報還是準確的。

“先拿食物，然后……”

鄭錢的話語還未曾說完，便猛然看向了貨架的最里面。

那里，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鄭錢與姜超兩人眼前。

下意識的，鄭錢就舉起手槍，指著突然出現的人影。

那突然出現的商場員工，似乎也沒有想到鄭錢兩人竟然會有手槍，立刻舉起雙手道：“別，別開槍，我是這商場里的員工，我是活人……”

鄭錢的槍口依舊沒有放下，玄黃真炁悄然運轉，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生命氣息。

雖然有些極度的微弱但還算穩定，應該是活人。

但這并不代表安全，災變后人性的扭曲往往比變異生物更可怕。

“這里怎么會有活人？”鄭錢目光掃視，對方胸前的銘牌寫著“理貨員馬明”。

馬明的身體抖得像篩糠，喉結上下滾動：“我……我躲在倉庫的冰柜里，躲過了酸雨和變異生物……”

說到一半，他突然撲通一聲跪下，膝蓋撞在的地板上發出悶響哀求道：“求求你們帶我走！我可以幫你們搬東西，我不想在呆在這里了！”

鄭錢緩緩放下槍，卻依舊保持警惕：“冰柜？哪種冰柜能藏這么久？”

“是負一樓的冷鏈倉庫！”馬明連忙解釋，手指著超市深處道：“我調高了溫度，我找了床棉被裹著，每天只敢出來一次找水喝……”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了起來道：“我同事都變成怪物了，還有好多顧客，他們的皮膚會發光……”

姜超的手電筒掃過貨架后方，果然看到幾道拖拽的痕跡，盡頭的冷庫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絲絲寒氣。

鄭錢做了個手勢，示意姜超守住樓梯口，自己則一步步走向馬明：“你說的怪物，是什么樣子？”

“就……就在那邊！”馬明突然指向零食區的貨架，聲音尖銳得變了調：“它們怕光，白天只能躲在陰影里……”

鄭錢聞言，轉過了頭，向著后方看去。

然而，他剛一轉身時卻見馬明手里多了把水果刀，向著自己刺了過來。

“小心！”

姜超的吼聲未落，鄭錢已經瞬間回過頭來。

“哐當”一聲，水果刀被打飛，馬明慘叫著撞在貨架上，幾盒罐頭噼里啪啦砸下來，滾到鄭錢腳邊。

鄭錢一腳踩住馬明的手腕，手槍頂住他的太陽穴，沒有廢話，直接一槍穿透。

其實一進一樓之后，鄭錢便感知到了一切。

之所以還配合對方演出，也是想要看看這人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而馬明的腦袋被擊穿之后，竟然流出了綠色的血液。

看到這一幕，鄭錢瞳孔驟然緊縮，能偽裝成人類，甚至與自己交談。

但實際上，身體早已經發生了變異。

難道，這就是……變異的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