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廠難救

“邢主任，今天中午藥材公司的車會送一車藥材過來，你先給他們結點賬，我之前已經跟相關領導說過了。”

好的，廠長！

辦公室邢主任也點了點頭。

“還有供電局、自來水公司……也得給他們一點。”

李衛國一一的拿出來欠條。

這些都是二廠的欠款。

兩個人忙活了一陣，二十萬很快就去了大半了。

錢不經花啊！

李衛國無奈的搖頭。

這還是他精打細算的結果。

現在他只盼著工人兄弟們能夠團結一心，把生產先恢復了，讓二廠先吊一口氣。

“廠長，廠長，好消息啊……”

小敏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現在還有好消息？”

李衛國自嘲了一句。

“是小山……”

“小山咋了，這混小子又闖禍了？”

李衛國一下站了起來，心中后悔讓這小子維持秩序去了。

廠里停工了三個月，工人們早就有怨言了，多半會有人說些怪話，萬一那小子忍不住跟人家發生了沖突，那不是壞菜了嗎？

“廠長，廠長，別激動，小山……他……他很好……他一下子就穩住了形勢……”

小敏急忙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聽到李青山不僅沒闖禍，還三下五除二的把工人們團結了起來，李衛國是又驚又喜。

“楊組長對小山是贊不絕口，夸他有大將之才。”

“那些個刺頭也被小山說的啞口無言。”

“工人們也都明白了廠里的難處，表示要跟廠里共同進退，誰敢拖后腿，那就是砸大家的飯碗。”

一條條的好消息從小敏的口中說出，李衛國都有些懵了。

這真是自家兒子？

幸福好像來的太突然了。

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小山好樣的，廠長教導有方啊。”

一旁的邢主任也翹起了大拇指。

他在廠里工作了半輩子，迎來送往了好幾任廠長。

二廠效益好的時候，大家都削尖了腦袋往里面鉆。

現在二廠效益不行了，那些個領導拍拍屁股就走了，只留下一個爛攤子。

關鍵的時候，還是人家李家爺倆站了出來。

李衛國就不說了，受命于危難之際，為了二廠可謂是嘔心瀝血。

這小李也是盡心盡力，先是提醒防盜避免了二廠的重大損失，接著又是在眾工人面前慷慨陳詞，穩定了軍心，孤立了不穩定分子。

“廠長，我覺得小山很有能力，建議提拔他進入領導層。生產車間的主任不是走了嗎，就讓小山頂上吧，他很適合跟工人們打交道……”

辦公室主任邢元山提了個建議。

二廠停產期間，干部們走的走，跑的跑，現在是嚴重的缺人，工作也不好開展。

廠里也急需李青山這種人才。

不行不行不行……

李衛國連連搖頭。

他是個講原則的人。

李青山進廠才半年，若是提拔為車間主任，豈不是要讓工人們戳破脊梁骨？

再說了父親廠長，兒子主任，這配置有些離譜。

二廠姓公，又不姓李。

“廠長，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咱們的確需要人。我看小山就不錯，比那些大難臨頭只顧各自飛的人強多了。”

小敏也在一旁勸道。

“不行，原則就是原則。這小子今年才剛剛進廠，哪有資格當車間主任？”

李衛國自然不同意。

不過非常時期，臨時抓這小子公差還是可以的。

這時，老楊等人也都回來了，其中就包括李青山。

“報告廠長，六月的工資已經全部發放完畢，工人們也都回到了車間，隨時都可以恢復生產。”

老楊再次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很好！

李衛國松了口氣。

“這次必須要好好的獎勵一下小山……要不是他那一番話，復工肯定沒那么順利……”

其他的干部也紛紛為李青山說好話。

“這事我知道了，藥材公司的車快到了，大家辛苦一下，按照昨天的安排，抓緊時間恢復生產吧……”

李衛國看了一下手表，暫時壓下了這件事。

眾人也不多說什么，紛紛離開了辦公室。

“小山，你回家休息一下吧，順便把你媽叫過來，下午我要去幾家醫院跑一趟，這邊人手不夠。讓她這幾天就在辦公室呆著吧。”

李衛國交給了兒子一個任務。

醫院？

聽到父親要去醫院，李青山登時有些哭笑不得。

“爸，您拯救二廠的辦法，該不會是籌錢生產，把藥品賣給醫院吧？”

“咱們二廠的中藥在醫療體系還是很有口碑的。我之前也跟幾家院領導見過面了，他們答應我只要二廠復工，二廠的藥品他們會優先采購。”

“那回款呢？他們答應貨到給錢了嗎？”

“這怎么可能？按老規矩月底結算。”

好嘛！

李青山無奈搖頭。

剛把人從一個坑里拽出來，又要跳下一個坑。

上一世，他曾仔細分析過二廠的出路。

前后推演了很多遍，發現都是死路一條。

即便是不發生盜竊的事情，二廠也是無路可走。

除非是改制。

但現在是不可能的。

“事到如今，您盡力就成了。”

其實二廠活不活的，李青山不在乎，只是不想父親再出事。

“你這什么話，醫院能倒了不成？”

“醫院倒不了，但人家不給你結賬，你有什么辦法？”

“胡說，醫院上面可有醫管局呢，醫院不給錢，我可以找醫管局……”

“二廠也是醫管局管著，但二廠現在這幅樣子，醫管局給過一分錢？退一步說，就算醫院答應給錢，但拖你個三五個月，你怎么辦？二廠的工人還要不要吃飯了？”

這……

李衛國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種情況。

拖一個月還成，拖兩個月就要出問題了，三個月……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局面又要停工了。

李青山忍不住嘆了。

父親是個好人，但不是個精明的領導。

“爸，銷售的問題先不急，即便是賣也先緊能貨到付款的。您還是想辦法要點賬吧。”

李青山最終還是給了靠譜的建議。

“外面的賬目根本就要不回來。”

李衛國搖了搖頭。

他何曾不想把外債都收回來？

可那些欠賬的企業也跟二廠一般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哪有錢還？

“那也要試試，總不能打水漂了！”

李青山道。

好容易從坑里拉出來，您就老老實實的維系這個破廠吧，可別再瞎折騰了，再折騰可真成罪人了。

行吧！

李衛國點了點頭。

雖然他早就不抱希望了，但兒子說的有道理，能扒拉點回來就扒拉點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