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以為自己聽錯了,南宮憐怎么會突然來找他?
他來磁州之前根本就沒聽說過南宮世家還有一個國色天香我見猶憐的大小姐,到現在也不過才看了那么一眼……兩眼……好幾眼。
可當時那么多雄性牲口眼珠子都直勾勾的看著呢,南宮憐又在忙著施粥,根本不會注意到人群中還有李元這么一號人物。
難道老子真帥的驚天動地,連南宮憐這樣的世家大小姐都能從幾百人群中注意到他了?
想屁吃呢!
所以哪怕徐富貴說喬公公來了,甚至鎮魔司首座來了,可能性比南宮憐來了更大一點。
不對,磁州還是有人認識他的。
李元盯著徐富貴,后者目光躲閃,嘀咕道:“我……我就是沒忍住想要和南宮小姐說兩句話,嘴巴沒把持住,說了你能解決冒領賑災粥的事情。”
“草?”李元目瞪口呆。
“是你自己說不難解決的。”徐富貴梗著脖子,神色漸漸錯愕,問道:“你不會在吹牛吧?這可如何是好?南宮小姐馬上就到了,整船的兄弟都等著借你的光揚眉吐氣呢。”
“沒事,你吹的恰到好處。”
李元本來是不想管這些事,覺得初來乍到太過招搖容易壞事,況且治標不治本,能真正解決災患的不會是南宮憐,南宮家都不行,做這個事還得是烏寧知府羅世昌,甚至朝廷。
昨天晚上他想通了,這事能管而且必須得管,也是兩個原因。
一是磁州局面實在是復雜不明朗,他需要找個機會融入進去,另一個原因就是南宮憐本人。
李元能從南宮憐的眼神中看得出來,她是真想為災民做點事情,是個心善的姑娘,不該被那些貪心或者慕色的人弄的茫然無措。
他不太適合以朝廷身份入局,卻太他媽適合以江湖俠客身份入局了。
所以他才說徐富貴吹的恰到好處,簡直就是困了送枕頭。
南宮憐此來只帶了婢女和馬夫,身后跟著一個老大不情愿的錦衣少年,就讓李元很舒服。
她明顯是以個人身份前來,而不是代表南宮世家,連錦衣少年甚至都可能是死皮賴臉非要跟來的,看李元的眼神就像是要拱他家白菜的野豬。
可以理解,但不慣這臭毛病。
看都不看警告味十足的錦衣少年一眼,你不讓拱?哎嗨老子偏拱給你看!
在漕船上一群水手驚為天人的注目下,南宮憐來到李元身前盈盈一伏,柔聲說道:“小女子冒昧來訪,是因為徐船頭曾對小女子提及李公子可以解決賑災粥冒領之困,欣喜之下夜不能寐,未投名刺便擅自前來雖多有唐突,可看在磁州數千災民的份上,還望公子教我!”
聲音空靈悅耳,雖有些虛弱,卻讓人如沐春風。
話音剛落,南宮憐再次伏身。
弟子禮!
周圍一群大老粗都瞬間驚呼一片,瞪圓了眼睛看向李元。
那錦衣少年差點跳起來,好像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話,張嘴欲言。
“閉嘴!”南宮憐側頭輕聲說道。
錦衣少年頓時泄了氣,繼續用警告的眼神盯著李元。
徐富貴的下巴差點脫臼,見了鬼一樣的看著李元。
他只不過是漕幫無數船頭之一,平日里在自家兄弟面前吹吹牛逼也就算了,關起艙門來誰也不會笑話誰。
可是他有自知之明,下了這艘船,他徐船頭的名號還不如一錢銀子來的好用。
原本他也只是想和南宮憐說上兩句話而已,至于人家信不信,那倒無所謂了,最好是不信,這樣他既說了話又沒有后續之憂,才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李元隨口一說,他也隨口一吹,南宮憐怎么就信了呢?
還夜不能寐!
而且以弟子禮相待!
媽媽耶,這事要是傳出去,李元的名字恐怕一瞬間就能傳遍整個烏寧府,自己也與有榮焉,能吹一輩子的!
李元卻皺眉微微錯身讓開,奇道:“你怎么確定我一定有辦法?”
南宮憐心里早就樂開了花,我不但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還早就想好了你懷疑我的應對之策。
我都把你當老師了,你還不用力幫我?
她微微仰頭,看著李元誠懇道:“無論事成與否,我都虛心以求,不單單對李公子如此的,換做其他人亦然。”
李元肅然起敬:“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南宮憐眼前一亮,問道:“公子能幫我做到什么程度?”
李元搖頭道:“別叫我公子了,我就是個粗人,文縐縐的說話渾身難受,叫我李元就好,不過有些事情說出來你可能會失望,這事兒就不是你能做成的……”
南宮憐欲言又止,明顯有些不服。
“你先別急著反駁,我說的是有些事,那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先說說你能做的,這些你能做了就已經是大功德了。”
“這牛吹的!”錦衣少年撇嘴說道。
“閉嘴!”南宮憐瞪了錦衣少年一眼,咳了幾聲才說道:“再多一句,就回家去。”
“姐……”
南宮憐盯著李元的眼神布靈布靈的,誠懇道:“請先生教我!”
李元果然是想過這些的,而且確實有應對之策,他表面上不屑于打死一只蟑螂,胸中溝壑卻是指向藏在暗處的萬千蟑螂。
南宮憐覺得自己心都快跳出來了。
“說來也就那么回事,你怎么會這么大反應?”李元奇道:“沒聽過以工代賑?”
“以工代賑?”南宮憐眼里閃過一絲茫然,然后越來越亮。
李元撓頭,愣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
媽的,先入為主的概念影響太大,總是忘了大乾高祖統一中原也才不過六百年。
往前數還是妖國呢。
六百年的時間能誕生出什么優秀的治世文明來,更何況這個世界大多數聰明人都是以修煉為主。
白清秋能一劍斷海,就能一劍改河道,說不定連喬公公都能做到。
可是為什么不見這些高手來做這些事情?
甚至這一路走來,李元都沒看到有州府在組織人員修繕河道的,更別說科學治理水患和預防蝗災了,不是沒想到就是不在乎。
李元更傾向于前者,也希望是前者。
“先生大才!”
南宮憐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才疏學淺,未曾聽聞以工代賑的事情,不過……或許真能解決很多問題,而且你說得對,這些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了,回去之后我會和父親商量此事。”
南宮憐是真的聰明,一點就透,她期待萬分的望著李元,問道:“冒領賑災粥的事情,怎么能解決呢?”
“這個好辦,現在就能解決,立竿見影。”
南宮憐:“?”
錦衣少年:“?”
徐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