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要和抱丹境切磋,不說門口眾人,連總舵里面的主客都驚動了,短短幾息時間接連出來兩個人,在宋貴喜耳邊低語。
宋貴喜臉上露出一絲獰笑,點頭明顯是應(yīng)允了什么事情。
葉無沖懶懶抱劍靠在門邊,眼看李元一人一匾同境無敵,春水刀法硬生生讓他施展了個勇猛剛烈,眼里漸漸有了神采,如今更是猛地站直了身子哈哈大笑,“能聞此言,今天便不虛此行了,這偌大江湖確實盡是些臭魚爛蝦,能入葉某眼的也就那么幾個,李兄如今算一個,如蒙不棄,此戰(zhàn)之后當交個朋友,把酒言歡豈不痛快?”
此言一出,現(xiàn)場又是一片嘩然,宋貴喜臉上的獰笑被愕然代替,隨后滿面陰沉。
葉無沖卻看都沒看宋貴喜一眼,忽的長身而起寶劍出鞘,一時間整個天地都是一片寂然,黑白雙氣如開天辟地,順著眾人頭頂向著漕幫青州總舵大門而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引起陣陣驚呼,宋貴喜大怒,心中卻有些疑惑。
大門被李元一刀斬碎,連門匾都被妖女謝紅魚給摘了,你他媽葉無沖抽什么瘋,這一劍陰陽兩意都出來了,難道就為了斬個空氣?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向著大門看去,等了片刻卻不見任何動靜。
“嘻!”
謝紅魚頗為有趣的拉了拉李元衣角,附耳說道:“玄真觀盡是一些木頭樁子似的牛鼻子,年輕一代中卻出了個異類葉無沖,其實他這人更木頭,好像天大的事都和他沒關(guān)系,整日里沒精打采的,卻最受不得江湖豪情,認為觀里修行只能修出蠢貨,只有仗劍江湖才能返璞歸真,如今江湖是仗劍了,卻沒能歸真,反而越發(fā)的對行俠仗義感興趣。”
妖女聲音嬌媚軟糯,吹的李元耳朵癢癢的,尤其這妖女吐氣如蘭,聞起來都有股甜甜的味道。
李元意外看向葉無沖,耳邊繼續(xù)傳來謝紅魚的話:“太乙劍訣三境九式,連師父都覺高深莫測,葉無沖悟性也高,據(jù)說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悟道了二境第六式,連我都沒信心必勝呢,他好像對你頗為認可,此舉有警告宋貴喜之意。”
轟隆隆!
土石崩塌的聲音突兀傳來,嚇了眾人一跳。
其實也不過剛剛過去兩息時間,宋貴喜還在懵逼,愕然見到自家大門洞頂齊刷刷的被斬裂,向兩側(cè)崩裂滑去。
宋貴喜一張臉鐵青的都快滴出水來了,怒道:“葉無沖你抽什么瘋?”
葉無沖仍舊沒看宋貴喜半眼,抱拳對李元說道:“葉某也覺得這大門像個狗洞,索性給拆了,不知道有沒有擾了宋兄雅興?”
李元哈哈大笑,一把扔掉門匾,摟著葉無沖肩膀道:“好兄弟,咱倆想到一塊去了,若不是沒這實力,我早就拆了這狗洞了,你且待我片刻,再和你把酒言歡!”
“甚好!”葉無沖大喜。
街上眾人目瞪口呆,李元破門,妖女摘匾,如今葉無沖這個瘋子更甚,連門洞都給掀了,你漕幫召開這個天工會是來搞笑的嗎?
閣樓上喬公公笑而不語,蕭挽月甩袖罵道:“幼稚!”
喬公公失笑:“咱家卻覺得蕭宗主似乎頗為歡喜。”
“你覺得個屁!”蕭挽月斜眸,白了喬公公一眼,心里卻著實開心。
當然是鬧得越大越好了,奈何三個娃娃實力太低,沒法拆了這狗屁青州總舵。
李元心里也是這么想的,別看他今日出盡了風頭,可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易筋境的修為在這里是真不夠看,更不要說那些隱藏在暗處看戲的老銀幣們。
不管朝廷和漕幫在試探什么底線也好,還是另有其他勢力諸如玄真觀這樣的四門三宗也在暗中覬覦也罷,他必須把事情鬧大。
事情越大,他反而越安全。
再說他之前言語并不違心,如果這個江湖只是這等成色,當是有些失望的。
宋貴喜氣歸氣,他還真不敢直接和葉無沖沖突,一方面身份不對等,另一方面他也真打不過這瘋子,只能咬牙吩咐護衛(wèi)收拾狼藉,帶著李元走進總舵大院。
李元來的算晚,里面宴席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中間留出一片空地,不知道是事前就有安排,還是剛命人空出來的。
總之進來之后,李元和宋貴喜自然而然的站在了中間。
謝紅魚傳音說道:“不要逞強,宋貴喜畢竟是抱丹境,若真有心殺你,我和葉無沖怕來不及救你。”
李元不會傳音,有點郁悶。
這玩意真神奇。
如果被謝紅魚知道李元關(guān)注的是這個,不知道會不會氣的一劍穿了他。
宋貴喜真痛下殺手,師父是可以救李元的,可是她沒有出手的理由,而且謝紅魚總覺得師父和喬公公此來是為了等某個人或者某些人,應(yīng)當不會輕易出手。
葉無沖興致勃勃的找了個位置,瞪著眼睛觀看。
“真是少年英杰……”
主座上一個中年男子錦衣華服,身上卻帶著令人心驚的銳氣,說話中氣十足:“今日本是一場江湖盛事,小李大人有心刀試天下,我漕幫身為東道主自然要盡量滿足,貴喜不妨將實力控制在易筋境向小李大人討教幾招,我等也好領(lǐng)略一下白首座座下風采。”
“什么刀試天下口氣倒是張狂,可惜朝廷和白首座的臉面就要丟了。”宴席上忽然傳來刺耳的聲音,引的一眾哄笑。
李元抬眸看去,油頭粉面一公子哥,看都沒看他一眼,望向中年男子的目光卻很是諂媚:“你是什么東西?”
“我不是東西!”公子哥勃然大怒。
于是哄笑聲音更大了。
“好酒!”葉無沖仰面飲進杯中酒,又失望搖頭道:“可惜共飲之人怎會有如此酒囊飯袋,不美。”
“你……”公子哥臉色漲紅,甩袖悻悻離開。
小小插曲并沒有消磨李元的氣勢,因為這點伎倆在他眼里真的幼稚。
從站定開始,李元腦子里的黑壁便光線流轉(zhuǎn),金色小人手持春水,一招一式如一飲一啄。
轟隆!
天公作美,方才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是陰云密布,雷聲炸響。
雨點連珠而下,落在地板上濺起陣陣石灰氣息,頃刻間大雨連成一片,水花在空中也變得霧氣蒙蒙。
宋貴喜九環(huán)彎刀劈開雨幕,刀鋒未至,氣浪已震碎三丈灰磚:“李大人這月白飛魚袍,倒是適合當裹尸布!”
李元卻恍若未見,抬頭望著蒼穹,感受著天地磅礴雨幕,竟和腦中金人有種融會貫通之意,手中春水刀嗡鳴震響:“宋堂主可知……”
他靴底半旋后撤,春水刀緩緩抬起:“連這天地,似乎都在幫我!”
刀鋒嗡鳴驟起,方圓數(shù)丈雨幕突然停滯半空!
春水刀二境,奔騰江河,大招——千江怒潮!
刀身迸發(fā)的青光化作數(shù)丈長河虛影,十八道刀氣裹挾著懸空的雨水奔涌而出,雨滴在刀氣中凝成刀芒,刀芒又碎作萬千刃片,竟在半空顯化出滄瀾潮涌的滔天怒相!
“不可能!”宋貴喜吃了一驚,刀勢橫轉(zhuǎn),改斬為攔。
轟——!
千江怒潮撞碎刀罡,宋貴喜連退十數(shù)步,撞翻了好幾個席位。
宴席上,十數(shù)人猛地站起身來,一臉駭然的看著眼前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