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地牢，耳邊孩童哭鬧的聲音將林曉從迷迷糊糊中吵醒，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周圍，一旁都是年紀不過五六歲的孩子。

“嗒、嗒——”

清晰的腳步聲從地牢外傳來，很快，就有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黑袍遮掩下的相貌讓人看不清楚，只有那道陰惻惻的笑容格外醒目。

“都別吵了。”

嘶啞的聲音響起，地牢中頓時有一股冷意蔓延，一個個年幼的孩子擠在一起，竭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身體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能夠侍奉圣帝可是你們的榮幸。”黑袍下的身影舔了舔嘴唇，臉上笑意更濃，“讓我看看，今天該輪到哪個幸運兒了？”

陰冷的目光在地牢中掃過一圈，很快就停留在林曉身上。

一時間，林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內到外油然而生，手腳一片麻木，仿佛自己的靈魂都被抽走一般。

身體中有什么東西在這道目光下蠢蠢欲動，一股莫名的感覺忽然出現在體內不斷游蕩。

“咦？”那黑袍下的人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你過來。”

林曉感覺自己的身體正不受控制地朝著那人走去，身后，一株株鮮紅欲滴的花朵不斷綻放，在陰暗的地牢之中格外妖異。

“居然覺醒了和死亡有關的武魂。”黑袍下的人一邊打量著林曉一邊嘖嘖稱奇，“合該是我圣教弟子，也罷，今日該誰侍奉圣帝，就由你來指出如何？”

林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轉的身，只知道眼前已經沒有了黑袍人，只有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他們不過是一群尚不明事的孩童，清澈的眼神看著他，其中滿是祈求。

他的眼前忽然一陣模糊，臉上溫熱的感覺在這陰冷的地牢中格外清晰……

“呼——”

林曉猛地睜眼，伸手抹了一把臉，除了額間一層細密的汗珠之外，臉上并沒有其他東西。

“做噩夢了？”

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向床邊，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老者不知從何時出現，正站在自己床頭。

“老師。”林曉急忙起身下床，“只是夢到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您過來怎么沒有提前說一聲，我也好迎接老師。”

“時間緊急，況且我這次過來也不宜讓太多人知道。”老者說著，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這段時間圣教在天魂邊境的動作有些大，引起了不少人注意，有人已經看到了史萊克監察團的身影。”

“史萊克監察團？”林曉重復著這個十分耳熟的名字。

“呵，不過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兒而已。”老者輕笑一聲，“只是他們背后的史萊克學院高手不少，而且弟子遍布整個大陸，耳目眾多，實在難纏。”

“邊境附近的幾個分壇已經不能再留，你去處理好手尾，免得被史萊克學院纏上。”

“我明白了，老師。”林曉低頭應是。

“嗯，你不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我也不用再囑托什么。”老者點了點頭，“等你辦成，我帶你回明都謀一份功勞，只要這份功勞到手，以后我們圣教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了。”

“好了，去做吧……”

老者的聲音逐漸變小，房中一時安靜下來，等待片刻，林曉這才緩緩抬頭，桌旁已經不見老者身影。

伸手打開桌上的照明魂導器，橘黃色的光芒映出一張清秀的面孔，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林曉心中清楚，自己平日里刻苦修行，就連晚上也不忘冥想，今晚怎么會忽然睡了過去，又恰好夢到小時候的事。

只怕和自己這位封號為“睡魘”的老師脫不開關系。

自當初睡魘斗羅將自己從地牢中帶出來，到如今已經有近十年時間，雖以師徒相稱，但他們之間并沒有多少真正的師徒之情。

睡魘斗羅的武魂名為魘魔，是一種利用別人的恐懼進行修煉的武魂，恐怕在睡魘斗羅眼中，自己也只不過是一件耐用的修行道具而已。

心中思緒翻涌，良久之后，林曉還是翻了翻儲物魂導器，找出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朝著門外走去。

無論如何，現在的他與一名封號斗羅之間有著巨大的差距，有些事還是要去做的。

月色之下，林曉的身影正在林間飛掠，兩旁的樹木不斷倒退，耳邊風聲呼嘯，時不時夾雜著幾聲魂導器爆炸的轟鳴，那是遠處邊境軍隊夜戰的動靜。

四千多年前，日月大陸與斗羅大陸的碰撞讓四大帝國陷入一片混亂，日月帝國與原斗羅大陸上三大帝國之間的戰爭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四千多年后的今天，雖然不再有大規模戰爭出現，但各種大大小小的摩擦還是頻頻發生，幾處邊境也因此變得難以管理。

而圣靈教的分壇，正是設在這種地方。

周圍的樹木十分相似，難辨方向，但顯然林曉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速度絲毫不減，甚至還不忘將一張面具蓋在臉上。很快，深林之中便有幾點光亮透過樹木的縫隙映入林曉眼中。

“什么人？”

散發著光亮的是一處不起眼的小山丘，下方有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洞口，繚亂的雜草堆砌在周圍做了些遮掩，還有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隱藏在一邊觀察著周圍。

其中一人像是發現了什么，然而他剛剛開口，就有一道勁風破空而來，擦著他的臉頰釘在一旁的樹干之上。

那人下意識回頭，一眼就看到一枚漆黑的令牌，借著月光還能隱約看到上面雕刻著數個骷髏頭。

“是我。”

不等他辨認清楚，身旁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那人的表情瞬間變得恭敬起來，微微躬下身子，“見過圣使大人。”

說著，費力拔下釘在樹上的令牌，雙手遞了出去。

“你們大圣靈在哪？”林曉接過令牌，面具的遮擋讓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就在里面，大圣靈和二圣靈都在里面。”那人急忙指向洞中，“大圣靈交代過，最近一段時間要小心行事，分壇的人基本上都沒有外出。”

“那正好，你們跟我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