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挺之看清來人是陸臨，抖動著鎖鏈過來，臉上滿是憤懣，但又不得不低頭求饒。

終究是他敗了，至于什么報復陸臨，一切都成了空談。

“陸臨！我趙挺之攀附逆黨罪有應得，可是我的家人們，特別是明誠是無辜的啊，他們什么都不知道，請你網開一面吧。”

陸臨失笑一聲，搖搖頭道：“趙學士此言差矣，若不是你投靠章惇，加官進爵，明誠兄又怎么能這么快蔭封實缺？”

“欲戴冠冕，先承其重，這么簡單的道理趙學士難道不明白嗎？既要加官進爵，又要推脫罪責，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其實陸臨也就是這么一說，至于要不要放過趙明誠，他確實還沒有想好。

趙明誠一身囚服，鬢發散亂，走過來把趙挺之拉回去，腳上的鐐銬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聲音頹敗低沉：“父親，我們不求他！陸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又何必故意來此落井下石，嘲弄我等！”

“陸主司，我求你放過明誠吧，這些事與他真的沒有關系啊。你如今位高權重，又何必再和我等落敗之人計較？”

“撲通~”一聲，趙挺之掙脫趙明誠的拉扯，跪倒在陸臨面前。

“父親！”趙明誠痛哭流涕的想把趙挺之拉起來。

陸臨看著這一幕沒有心軟，怔立良久只是因為他在想他怎么越來越像個反派人物了？

“唉，也罷，趙挺之，你攀附逆黨罪無可恕，不過念在趙明誠并未知情，我可以網開一面，放他一條生路，就讓他流放嶺南吧。”

倒不是陸臨心軟，只是陸臨自己想買個心安，免得到時候和李清照成婚覺得有點怪怪的。

至于趙明誠會不會回來報復，那根本就無所謂。

要是趙明誠有這能耐，陸臨也不介意和他玩玩，到時候可就沒有人情可講了。

“太后有命，今日宣德門行刑，帶走吧。”

陸臨留下這句話后，帶著阿璃他們離開了牢房。

“父親，父親......陸臨，你有種把我也一起砍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趙明誠拼命的想打掉獄卒的手，卻被一腳踹回去牢房里。

眼睜睜的看著趙挺之被帶走，他們知道，這是他們父子最后一面了。

其他牢房也傳來叫罵聲，還有求饒的聲音，總之不一而足。

其實北宋對大臣的懲罰一般情況下最重不過“詔賜自盡于私第”，絕無宮門行刑之制。

不過這次顯然是個例外，所謂刑不上大夫，但絕不包括造反作亂。

宣德門屬于御街盡頭，再往里面就是皇城大內了，平常根本不許普通百姓靠近，不過今天在這里對叛黨行刑，破例讓城中百姓過來觀看。

此時被過來看熱鬧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

昨晚汴京城兵變，即便陸臨有心防范，但是戰火還是不免波及到不少百姓，好在沒有出現什么重大傷亡。

經過今天早上報紙的宣傳，城中百姓才知道，原來是章惇起兵造反了。

“你們看，那是曾樞相吧，這是被牽連了？”

“什么被叫牽連了，報紙都說了，就是資助亂黨，與主謀同罪。”

“不止呢，你們看，還有御史中丞安惇、同知樞密院事刑恕、大理寺卿、開封府府尹呢。”

“我大宋寵士百年，這樣是不是太過了？上百年來，朝廷好像都沒怎么殺過士大夫呢。”

“過什么過？那章扒皮你不知道啊，如果不是他，我們現在能過得這么苦？”

“對，我看殺得好，聽說山東那邊就是因為新法鬧的，死了好幾萬的人呢。”

“哼，這些造反作亂，敲骨吸髓的貪官污吏，本就該死......”

行刑臺下，汴京城的百姓在議論紛紛。

其實舊黨也好，新黨也罷，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

區別只在于舊黨的政策像是慢性毒藥，沒有怎這么快發作。而新黨則是烈性的毒藥，這天下根本撐不了多久就會轟然崩塌。

陸臨看了看時間，一道令牌扔出：“行刑！”

劊子手們得到指令，在刀刃上噴了一口烈酒，隨后手起刀落，章惇造反案的主要從犯全部梟首。

其中章惇和呂惠卿兩家可以說是滿門抄斬，不過他們本來也是姻親。

今天宣德門這一刀，差點砍空了半個朝廷的官員，堪稱有宋一朝以來最大最嚴重的造反案件。

陸臨行刑完，把馬晟留下處理手尾。

他自己則是帶著阿璃她們又返回了詔獄，剛剛還人滿為患的詔獄，如今倒是空了不少。

不過今天詔獄多了兩個人，是被陸臨從江南抓過來的朱勔和從宮中要過來的李彥。

此二人和蔡京、童貫、梁師成、王黼被后世稱之為北宋“六賊”，現在陸臨已經把其中三個都抓了回來。

他的目標就是把他們六個都抓回來，以后說不定就有用，畢竟這六個人把大宋攪鬧得天翻地覆，自是有一番本事在的，就看怎么用了。

再說了，就算是一卷手紙，也會有他的用處。

不過如何調教，陸臨倒是暫時沒有想好。

“哥，我把他們三個和那三個乞丐關在了一起。還讓三個乞丐負責調教他們。”阿璃好像看透了陸臨心中所想，狡黠一笑。

陸臨看著笑得人畜無害阿璃，輕輕地揉揉她的頭發，心里有些冷汗，“唉，越養越歪了。”

二人來到一個大一點的牢房，里面正是關押著王黼、李彥、朱勔和那三個乞丐。

此時王黼三人正殷勤地給三名乞丐揉著肩膀，臉上都有瘀傷，脖子好像也紅了好幾塊。

只是看起來又不像是被打的。

“呦，六哥，玩著呢？”陸臨笑著調侃了句。

名叫六哥的乞丐聞言渾身一陣顫抖，看到陸臨后，一腳把王黼踢開。

跑過來隔著柵欄跪下：“小的拜見大官人，不敢當大官人一聲六哥，請大官人叫小的小六子就好，嘿嘿......”

跛足和那名賴頭乞丐也有樣學樣，慌忙過來跪下。

在王黼三人沒來之前，他們被皇城司的人也整的夠嗆，現在看到陸臨怕的要死。

陸臨笑著擺擺手，這三個人是要死的，不過不是現在。

“行了，這三個人交給你們，只要別弄死，隨便你們怎么處置，我要讓他們像狗一樣聽話，做不到的話就把你們喂狗了事。”

六哥三人拼命磕著頭：“是是是，請大官人放心，我們一定照辦。”

地牢味道不好聞，今天也沒什么樂子，陸臨就帶著阿璃趕緊離開。

他得回去寫道奏折，先去找太后通個氣，然后明天的早朝用得上。

今后朝廷到底是用新法還是用舊法，總得有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