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行！”

陸臨剛說了個“我”字，就被阿璃大聲說的那句“不行”嚇了一跳。

他可沒有不行，他仔細看過，這一世的本錢大得很。誰敢胡說，他一定告其誹謗啊！

“老和尚，我哥不能出家的。他，吃肉，不吃齋的。”阿璃急忙踱步過來，張開雙手護在陸臨身前。

好看的小桃花眼“氣勢洶洶”地瞪著道臻。

陸臨拍了拍阿璃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又看向道臻抱歉道：“大師明鑒，您并沒有看錯，下官俗務纏身，來此也是為名為利，不得超脫，也不想超脫，只怕要辜負大師一番好意了。”

雖然在木魚和金魚之間，他會選擇木魚，但他可不想出家當和尚啊！

道臻笑容可掬：“阿彌陀佛，佛曰渡己渡人。我能渡己，卻不能渡人；陸臨，你不能渡己，卻能渡人；世俗之物，世俗之禮，于我而言，卻還不夠空；于你而言，卻又太空了。”

陸臨聽明白了道臻的話，這是說讓他不要拘泥于世人的看法，也不會硬逼著他當和尚。

只要他能多“渡”世人，哪里會管他喝酒吃肉、娶妻生子、升官發財的，掛個名頭，類似俗家弟子就可以。

陸臨心想有個高僧照著也不錯。

另外距離章惇失勢已經不遠，要想不被牽連，他需要保住章惇，盡力扭轉歷史的軌跡，這個弟子的身份能讓他的計劃實施得更快。

再說，實在混不下去了還能帶阿璃回來吃齋嘛......

陸臨遂俯身以額覆手，大禮拜下：“弟子請師父賜法號。”

唔，光頭倒是不用剃度了......

道臻沉吟一會兒：“為師是‘道’字輩的，到你這代應是‘明’字輩。”又想了想，“《華嚴經》說譬如凈眼觀星月，見諸星體本清凈，便賜法號‘明星’如何？”

陸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師父，不要啊。這法號太過尊貴，弟子受用不起。唔，您讓弟子明悟凡塵，早日能覺，不如弟子就叫明凡？”

道臻輕聲念了念，笑了出來：“你所言倒也不差，隨你吧。我知你帶著任務而來，平常公事之余，便隨我研習佛法，明心養性。”

“嗚嗚嗚，哥哥，你真要出家了？”阿璃見自家哥哥法號都有了，眼含霧氣，聲音哽咽，“哥哥若實在喜歡也行，我聽說也有花和尚......唔唔......”

陸臨急忙捂住少女嘴巴：“阿璃，別胡說，師父怎么會是花和尚，不是，我是說我不是花和尚，我壓根不是和尚！我是俗家弟子！我沒出家！”

“嘿嘿，師父，小女孩不懂事，您別見怪。”

道臻這么好的佛性修養，都眼皮一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收了個孽障，希望這弟子以后別闖出禍事來吧，唉！

“好了，別貧了，你應該還有公務要忙，去吧。那匕首是為師友人遺留，老僧留著無用，與小女郎倒是有緣，就贈她防身吧。”

陸臨這時候才發現阿璃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握著一把黑色的短匕首，本想說無功不受祿，但又心想阿璃確實需要一把防身武器，就不推辭了。

“阿璃，快謝過師父。”

阿璃把匕首藏進袖間，學著陸臨的樣子拜了拜：“陸璃，謝過大師。”

道臻微微頷首：“去吧，你可以在寺中自由行走留宿，但是大相國寺后院不招待女眷，小女郎還是回家去吧。”

陸臨帶著阿璃行禮道別后離去。

兩人往寺院外走去，路上阿璃拉著自家哥哥衣角：“哥，我不想回家，我不去后院不就行了？”

陸臨其實也有點不太放心她一個女孩自己在家，不過一個光頭僧人帶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少女實在太顯眼了。

但是又確實不放心，也許“如兄如父”的奶爸就是這樣？

當下只能無奈道：“行吧，那你白天就在香客能去的地方玩耍，晚上我再和你回家。”

他現在就要去見小隊成員，到時候讓他們多看顧著就可以了。

“嗯嗯，我不靠哥哥太近就好了，就遠遠的看著。”阿璃興奮地踮著腳尖轉了一圈。

跑出去幾步后，又轉過身來瞇著眼睛笑靨如花，鼻翼輕翕帶起梨渦漣漪，唇未啟而喜色已漫過雪腮......

陸臨怔了怔，把突然冒出來的黑色長角小人兒狠狠打了幾巴掌，微笑著跟了上去。

昨天，陸臨已經通過皇城司獨特的聯絡方法，命令他小隊的人在今天這時間集合在大相國寺外的那處荒蕪橋洞。

沒辦法，此世沒有天臺，湊合著用吧，也算老地方了。

陸臨是皇城司探事使臣，按規矩他要帶領瓦舍組中的一個小隊，約十人左右，李彥把他分配到了瓦舍組第四小隊。

此外還有礬書組和米囊組兩組，但那些和陸臨還不相關。

其實按照皇城司條例，諸察子非公務是不得謁見察官的，相互之間也不知道彼此身份。

不過短時間內陸臨自己的情報已經足夠用了，他現在要的不是負責探察的小隊，而是行動的人手。

行至橋洞后，發現只有兩男兩女等在原地，見陸臨手舉“木楔”，齊齊見禮：“屬下，參見甲頭。”

陸臨沒回話，把木楔收回懷里，咂摸下嘴唇：“來都來了，趕緊出來。那冰面不冷？

這橋年久失修，你待上面別砸到我，附近雪的厚度都一樣，就你鼓個包！還有你，說你呢，你穿紅色衣服躲草叢，嚇誰呢！”

“嘩啦，蹦，哎呦~”雪里、橋梁上，草叢里各走出一人，冰面那位兄弟爬不上來，摔了一跤。

阿璃看著覺得有趣，雙手抱住陸臨胳膊搖晃道：“哥哥，他們還沒有阿璃會藏呢。”

陸臨也有些頭疼，是北宋的間諜太拉跨還是李彥凈給他些新兵蛋子？

陸臨猜測八成就是因為后者，果然死太監的心眼比針尖還小，竟然覺得他會跟一個太監爭寵？

“行了，我都不介意被你們知道身份，別藏著掖著的，都說說吧，你們都是哪路神仙？”

等冰面那小兄弟爬上來，才發現“新兵蛋子”一共有八人，五男三女，年紀從三四十到約莫十幾歲都有。

“這是還有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