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位窮苦人家出身的老兵，頭上的盔甲遮蓋住了而立之年他的白發(fā)蒼蒼。

他徑直走到士卒們圍坐的圈子中心。

語氣激昂低沉：“戰(zhàn)士！這是今天陸帥對我們的稱呼。他說我們是戰(zhàn)士！我們?yōu)楹味鴳?zhàn)？他說我們是為天下千千萬萬的......”

“王老三，你娘餓死了，是因為天災嗎？不是！是因為貪官污吏，是因為那些克扣我們軍餉的人！”

“還有你......還有陸帥他自己......”

說到最后不但這位老兵聲音哽咽，圍成一圈的兵丁們也都是眼眶泛紅，不少甚至哭出了聲音。

老兵話鋒一轉：“所以，戰(zhàn)士們，我想問你們，今天是誰為我們討來了糧餉？是誰和我們一樣是窮苦出身？又是誰要帶領我們?yōu)閲鵀槊穸鴳?zhàn)？”

一名年齡不大的士卒猶豫著輕聲道：“是陸帥？”

“是陸帥！”

“是陸帥......”

聲音一開始聲音很小，零零散散。繼而就是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老兵壓了壓手，激動道：“告訴大家伙一個好消息，陸帥不但為我們討來了軍餉，他還和我說，等日后他帶領我們打下關外大片的土地，我們就人人都能分到土地。”

“現(xiàn)在你們之中有誰被坑騙了家里的土地，只要查實無誤，陸帥說他會親自帶人去幫我們討回來！”

此話一出，呼喊的聲音一頓。

繼而是更加熱烈歡呼的浪潮，一堆又一堆的篝火，以點連成線，以線又連成了面。

關外的土地他們還不敢奢望，但這些士卒哪個不是被地主坑騙了家中田地，無奈只能投軍的？

這下不但有了軍餉，還能追回土地，連未來的地也有了指望，還奢望些什么？或者只剩下婆娘？

陸臨其實也不是想當目前社會主流階級的對立面，不過是花錢買人心罷了。

他真敢掀翻這階級，首先不放過他的就是向太后和曹誦，其他官員和世家撕碎他的心都有。

可是對于這些最樸實的百姓來說，一點恩惠已是天恩。

活著是為了死亡，死亡也是為了活著。

.......

接下來的十幾天陸臨忙得飛起，根本沒有和向太后說的一樣給他放了幾天假，就真的跑去休息了。

相反，還要更兢兢業(yè)業(yè)些。

白天陸臨帶著人到處去幫士卒討回田地，遠一點的就傳信當?shù)鼗食撬緟f(xié)辦。

這是必須要親自去做的，為將者如果不能言而有信，言出必行，以后誰還會信任你？

幸好如今皇城司的勢力慢慢向周圍州縣擴散，不然陸臨就是累死也忙不過來。

然后下午還要去親自操刀士卒訓練。

只有臨近傍晚的時間陸臨才有空安撫一下阿璃她們，以及回家吃飯，阿璃這幾天正是特別黏他的時候。

馬上就要出去巡邊了。

阿璃是要跟著去的，因為這一去可能沒有個半年都回不來，他們從孩童時期起都沒有分開過這么長時間。

李清照和李師師兩人雖然不能帶著去，但是昨天的時候陸臨約了李格非明日前去議定婚期。

李師師家中也沒有親人了，自己就能做主，到時候一并娶回家就行了。

今天陸臨再來軍營中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徹底變了樣。

不但干凈整潔的數(shù)倍，連往來巡邏的軍士精神面貌都大不相同，而遠處一個個操練的方陣更是喊聲震天。

“見過陸帥，敬禮！”

陸臨每到一處，士卒看向他的眼光都是那么的熾熱，紛紛抬起左手做利劍狀，平放至左胸前。

這是陸臨讓他們必須行的軍禮，其次每天操練前和操練后還有軍歌要一起唱。

在晚飯后還會有訴苦大會和通報誰家中田地被追了回來。

其次就是軍中還會宣揚陸臨的事跡。陸臨當然不是要搞個人崇拜，他只是...唔...需要點安全感......

“陸侯，我老姚是真的服了，你真是個天生帶兵打仗的料，我?guī)Я撕脦啄甑牡障担F(xiàn)在他們都是一口一個陸帥，我的命令肯定沒有你好使。”

馬軍司都指揮使姚麟說的是實話，不過也有恭維巴結的意思在。

當初他是章惇的嫡系，如果不是受陸臨威脅棄暗投明，他現(xiàn)在估計墳頭都長草了。

理論上來說三衙是以殿前司為首，不過相對來說，步軍司和馬軍司也算是獨立的建制，殿前司也不好干預太多。

現(xiàn)在靜塞軍被編入殿前司，姚麟實際權力可以說從一方節(jié)帥變成了一個軍都指揮使。

不過他也知足，沒被抄家滅族就是幸事了，幸好陸臨威脅了他！

曹誦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確實讓人刮目相看啊，戰(zhàn)斗力還不知，可是光看軍容軍紀已是強軍之像也。”

看著操練得熱火朝天的士卒們，感慨道：“老弟你放心前去，有此軍隊，為兄可保汴京無憂。”

“對了，話說你什么時候出發(fā)？想先從哪里開始？”

姚麟也豎起了耳朵，曹誦不能離京而已，又沒說他不能跟著前去建功立業(yè)。

難道未聞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陸臨帶著兩人一路向帥帳走去，邊走邊說：“就這幾天出發(fā)吧，既然要徹查軍中貪墨，那就先拿捏小的，再拉攏中的，最后搞定大的？”

“西軍的劉仲武和童貫已經(jīng)戍邊幾年了，樹大根深，不好對付，就放在最后吧。至于折家，你我都知道，這個另說。”

姚麟聽明白了陸臨的戰(zhàn)略，眼神一熱：“陸侯，你說拿捏小的是指劉延慶吧？”

“陸侯，早年我與此人相識，劉延慶守城可取，然一旦戰(zhàn)事不利，恐怕容易動搖軍心。不如老夫隨你同去，說不定就用得上老夫。”

陸臨明白姚麟是想說劉延慶容易當叛徒，而歷史上劉延慶果真放棄了高陽關西逃。

恰恰相反的是姚麟最后還戰(zhàn)死殉國了。

“好，有老將軍隨行，陸某無憂也。”

曹誦見事情都談完了，又開始有點不著調(diào)：“老弟你心中有數(shù)就行，聽說明天你要去李家商量婚期？哈哈，回來你也該成婚了吧，為兄給你當主婚人？”

陸臨癱倒在帥帳的椅子上，閉上眼睛休息。

擺手道：“兄長有此千里眼，順風耳，我相信你一定能保京城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