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蹊徑打開的傳送門，盧克在接到求救消息的后一秒，就到達了中心城。

傳送門關閉的瞬間，地獄般的喧囂就蠻橫地灌入了他的耳朵。

眼前的景象，堪稱是一場混亂且有序的奇觀。

混亂，在于其破壞的廣度。鉛灰色的天空下，天氣巫師馬可-馬登，揮舞著魔杖，引下腐蝕性的酸雨和狂暴的閃電。

街道上，熱浪的火焰與寒冷隊長的冰霜涇渭分明，將城市分割成一個個冰火交加的地獄。

不過有序，則在于那病態(tài)的和諧。

全城到處都是閃電俠家族那黃色、紅色與金色的身影，他們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穿梭，救下一個又一個被置于死地的人。

反派和英雄之間，似乎達成了一種地獄十分可笑的默契：反派負責攻擊平民，而英雄負責拯救平民。

這是一個殘酷的、周而復始的循環(huán)，一場以整座城市為舞臺，以百萬生命為賭注的血腥表演。

盧克懸浮在半空中，眉頭緊鎖。他強大的感知能力讓他瞬間就捕捉到了戰(zhàn)場的關鍵。

然后，他看到了讓他感到困惑的一幕。

沃利-韋斯特剛剛從一棟即將被火焰吞噬的大樓里救出了一名女子，但那名女子在雙腳落地的瞬間，就撿起地上的半截磚頭，眼神空洞地砸向沃利的后背。

沃利沒有反擊，甚至沒有格擋，只是以一個毫厘之差的側身狼狽地躲了過去，臉上充滿了痛苦和憤怒，卻唯獨沒有對那個女人的攻擊行為做出任何反制。

？

盧克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為什么那些被拯救的平民，會企圖攻擊沃利他們？

而沃利，以及其他的閃電俠們，為什么居然不反擊？他們寧愿自己被攻擊，也要保護這些正在攻擊自己的人？這完全不合邏輯。

這一切背后一定有更深層的原因。

但是盧克無暇去思考，更無意去探究。他的目光掃過整個戰(zhàn)場，迅速完成了戰(zhàn)術評估。閃電家族已經接手了所有與平民的糾纏，他們現在是這座城市的“盾”，在用自己的身體承受著所有的混亂。

那么，自己來到這里的目的就只有一個——精準地剔除掉那些肆意破壞的反派們。

中心城的死亡數字，正在以指數級飆升。

似乎有一個數字，像一個冰冷的計數器，盧克的腦海里瘋狂跳動。

每一次酸雨的滴落，每一次火焰的爆燃，每一次鏡像的閃爍，都會讓那個數字向上跳動幾下，甚至幾十下。而閃電俠們每一次拼盡全力的救援，最多只能讓那個數字的增速減緩百分之一秒。

這是一個已經徹底失衡的等式。

閃電家族的行為，在盧克看來，是一種值得尊敬、但毫無意義的自我消耗。

他們試圖用有限的“拯救”，去對抗無限的“毀滅”。

他們堅守的“不殺原則”，在此刻，已經不再是高尚的道德準則，而是放任死亡擴大的催化劑。

為了保全幾個罪犯的生命，就要犧牲掉成百上千的無辜者嗎？

為了所謂的“程序正義”，就要眼睜睜看著整個系統徹底崩潰嗎？

在盧克看來，這才是最極致的殘忍和不負責任。

所以，這些反派必須死。

盧克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懸浮在城市上空，那個引動天災的男人——天氣巫師。

他所造成的腐蝕性酸雨是范圍最廣、最無差別的持續(xù)性傷害，不僅直接威脅著所有人的生命，更嚴重阻礙了閃電俠們的救援效率。

盧克甚至不敢去想，因為他，已經有多少人在這場災難中無辜死去了。

必須立刻阻止他。

決定只在一念之間。

上一秒，盧克的身影還懸浮在城市的邊緣。

下一秒，他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馬可-馬登的身后。

天氣巫師正沉浸在自己一手制造的毀滅中，臉上掛著癲狂的笑容。

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沒有感到任何能量波動。

他只是感覺到，自己揮舞魔杖的手，突然被一只無法抗拒的手掌握住了。緊接著，一股恐怖力量，順著他的手臂，涌入了他的身體。

“呃——”

馬可-馬登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恐懼和不解。他體內的每一顆細胞都在被那股力量碾碎、分解。他甚至沒能來得及發(fā)出一聲完整的慘叫。

盧克松開了手。

天氣巫師的身體，連同他那根閃爍著電光的魔杖，一同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塵埃，被風一吹，便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隨著他的死亡，籠罩在中心城上空的鉛灰色烏云，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撥開。

致命的酸雨，戛然而止。

一縷久違的、干凈的陽光，刺破云層，照射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上。

正在疲于奔命的閃電俠們，幾乎在同一時間感受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不再需要分心去抵御從天而降的腐蝕。

肉眼可見的，他們的速度更快了。

盧克的行動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當那縷久違的陽光刺破烏云，照射在沃利-韋斯特的臉上時，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間的茫然。

他停下了腳步，感受著不再被酸雨侵蝕的皮膚，看著天空中那迅速消散的、不祥的鉛灰色云層。

成功了……他真的做到了。

一股巨大的、幾乎讓他虛脫的輕松感涌上心頭。

但緊接著，通過他那超越常人的動態(tài)視覺，他捕捉到了高空中那最后一點飄散的、金色的塵埃。

那是……什么東西？

天氣巫師？！

沃利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被抹除了？

一種比面對無賴幫全體成員時更加深刻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椎猛地竄了上來。

“天哪……”

在城市的另一端，杰伊-加里克也停了下來。

“他……他殺了他。”杰伊的聲音在內部通訊器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哇哦……”這是巴特-艾倫的反應，他停在一棟大樓的樓頂，目瞪口呆地看著盧克剛才所在的位置，“酷……我是說，太嚇人了。他就那么……‘砰’一下，沒了？”

“沃利，”杰伊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他直接在通訊頻道里質問，“這就是你叫來的‘援軍’嗎？一個殺人犯？”

沃利張了張嘴，卻發(fā)現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反駁，想說自己別無選擇，想說這是拯救城市的唯一方法。

但看著那些剛剛還被酸雨折磨的市民，此刻正沐浴在陽光下，臉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茫然表情，他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陽光是真實的，市民的安危是真實的，而天氣巫師的“蒸發(fā)”也是真實的。

他用一個人的死亡，換來了成千上萬人的生機。

他確實別無選擇，他改變不了天氣巫師已經死亡的事實。

就在沃利內心天人交戰(zhàn)之際，他和其他閃電俠都通過神速力帶來的超級感知，注意到了盧克的下一個動向。

他們看到，盧克的目光，已經越過了大半個城市，看向了那堵擋在社區(qū)醫(yī)院門前的巨大冰墻，以及那個還在冰墻后瘋狂噴射烈焰的身影。

下一個，就是寒冷隊長和熱浪。

那根本就不是看人的眼神。

在那道目光的注視下，寒冷隊長和熱浪這兩個讓無數英雄頭疼的超級反派，仿佛不再是“人”，而僅僅是兩個需要被“丟棄”的垃圾。

他們的生命，危在旦夕。

“沃利！”

之前一直負責對抗天氣巫師的老前輩杰伊-加里克，他的聲音在通訊頻道里響起，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我去阻止他。”

“杰伊，可是……你不能。”沃利急忙開口。

“沒有可是！”杰伊打斷了他，“我們不能讓他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這會毀了我們所代表的一切！”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急迫。

“聽著，他為我們爭取到了時間，現在必須利用好！你們三個，立刻分頭行動，用盡一切辦法找到格魯德在哪，然后阻止他對平民的精神控制！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源！”

“我一定要阻擋盧克。”

話音未落，一道金色閃電，已經從地鐵站臺里爆射而出，在地面上劃出一條決絕的直線，目標直指天空中的盧克，以及他那即將降下死亡裁決的視線。

“住手！盧克。”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