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旁,逐日的青年儒生一臉煩躁的來回踱步。
湖面上這幾天,動靜不小,時常翻騰浪花,天曉得那位武安王府的閻少爺開了幾竅,反正他是察覺到,四方天地的靈力都薄弱了不少。
他正想著,陡然大湖下傳來一聲刺耳的哨金之聲。
一道罡氣十足的金光刺破湖泊,浪花飛濺。
“多謝逐日助我開竅,徐閻不勝感激。”
話音遠遠落下,那少年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青年儒生怔怔的瞧著,望著那離去的方向,久久才收回目光,隨后急忙跑下了湖下靈窟。
數秒后,那里傳來一陣咬牙切齒,憤憤惱火的聲音。
近十年積攢的天地至陽靈力,朝夕成空,那條靈脈,干癟了不少。
……
數百里外,迎面的大風呼嘯而過,吹的徐閻一頭黑發狂舞。
他好不自在,好生逍遙,這是前世到現在,未曾有過的狀態。
腳下文金梭嗡嗡作響,一瞬便是百米之外,飛馳而過!
不過,他體內百會竅內的靈氣,也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消耗。
人間道,修得人世五境第二境‘靈橋’,方可駕馭靈橋,馭風而行,在此之前,只得利用法器遁飛,極為消耗靈力。
一個時辰后,徐閻微微喘息著,穩穩落在地上。
“如此,已經遠遠超出尋常九竅修士了。”徐閻嘴角略帶笑意,心里想著。
皆說無相九竅,一竅法力之深厚,抵得上尋常修士的九竅,但如今看來,遠遠不止。
尋常剛開出先天九個竅穴的修士,可無法像他一樣,駕馭上品法器,遁飛一個多時辰。
百會竅內的靈力耗光之后,徐閻便是單手一撐,心中默練開竅法決。
他的身后,似有巨大的形似銀玉盤狀的靈竅映照而出,狂風呼嘯而過,四面八方的靈力天地滾滾而來,僅一炷香不到,體內靈竅之靈力,便又滿溢而出。
“不光靈力比之深厚,耗盡后的恢復速度,也不是九竅修士能比的。”
畢竟,他們要恢復足足九個竅穴,徐閻只得恢復無相一竅!
擲出拇指大小的哨金劍,遁飛而去,通知完那位晏四叔后,徐閻便自行回返上陰學宮了。
……
一日后,古香古色的夫子殿內。
荀夫子盤坐案臺前,神色平靜淡然,正在養神,察覺到登山而來的徐閻后,微微睜開雙眸,深邃無比,好似無垠星海。
“弟子徐閻,拜見夫子。”徐閻拱手作揖。
“無相竅得開,心境如何?”荀夫子打量著徐閻,眼眸微沉道。
徐閻停頓了半分,隨后道:“好似縹緲出塵,飛仙而去,仿佛天地萬物都能納入心中,自在不已。”
“無相者,即萬相,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是天地間最為包容的靈竅法力,足可駕馭世間萬般神妙法。”荀夫子抿著靈茶,一字一句的說著。
話鋒一轉,夫子又道:“古往今來,驚才絕艷者無數,除了無相真人和九竅真君以外,亦是曾有人如你這般,封靈竅,開無相九竅,但他們都未曾留名古籍,你可知為何?”
“請夫子指教。”
“未曾問鼎人道極致,如何能在青史留名,天生無相,便亦是大道無門,需走出一條不屬前人的道,尋到自己的相,如此,方可破局,成就天人之姿。”
荀夫子寥寥幾句說罷,徐閻陷入了沉思之中。
萬物生靈,皆有相。
荀夫子如此說,要徐閻找到自己的‘相’,其寓意不就是在說,想要成為什么樣的求道者。
他飽覽群書,自然明白其意。
但這世間大部分人都懂得許多圣賢道理,能做到所謂的知行合一,又能有幾人。
荀夫子起身,瞧著徐閻,凝神道:“徐閻,我沒什么能教你的了。論文,你遠超同齡人,龍門文魁覆手可摘。論武,你無相竅也已開,你來上陰求學,不正是為此嗎?”
“夫子滿腹經綸,智周萬物,徐閻尚有許多要學之處。”徐閻似有所思,作揖道。
“我倒不是在趕你走,大胤龍門試前,你想留下便留下。”荀夫子捋著墨袍,沉聲道:“大道很小,天地很大,鯉魚在池中,一輩子只得是鯉魚,只有入了海,方有機遇一躍龍門。”
“弟子受益了。”
……
梅山一處,偏僻的庭院內。
徐閻掌心懸著文金梭,靈力蕩漾,沉思不已。
“閻公子,想什么呢?”
這時,不遠處的梅林內,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
發須略白,身著錦衣的沈叢云,腳踏緋紅的花葉而來,縱身穿過梅林,片葉不沾身,宛若一縷輕煙。
瞧見這神出鬼沒的輕功身法,徐閻心中一驚。
他開竅后,已經變得十分耳聰目明了,沒想到這位沈大人靠的如此近后,自己都未曾發現。
“沈大人,你還在上陰?”徐閻起身,拱手意外道。
“恐怕得待上好一陣子了。”沈從云正色說著,道:“閻公子,聽說你剛開得靈竅,我這里有一篇家傳的遁法,公子可感興趣?”
徐閻聞言,微微一怔,瞧著沈從云那略帶笑意的眼角,心中思索。
此人可是帝都龍城錦衣衛,天子腳下做事的官,徐閻雖說是武安王府的人,但沈從云也沒有必要因此來結交攀附他,于此毫無意義。
“沈大人,可是有徐閻能幫籌之處?”徐閻拱手,淡然問道。
“哈哈哈,確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煩一下閻公子。”沈從云眼神沉了沉,道。
“沈大人但說無妨!”徐閻道。
“八千太古衍文字,想請公子替我解譯一番。”沈從云平靜道。
說著,他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一卷半竹簡道書,還有些土色,估計是不久前,剛從什么古藏內拿出來的。
橫陳鋪在石桌之上,徐閻目光瞧去,定睛一望。
皆是些極為古樸的太古衍文,而且并沒有一句完整通順的道文經綸,顯然是人為的故意打亂了!
徐閻抬眸瞥了笑意甚濃的沈從云,大抵知曉這位沈大人為何來找自己了。
去找荀夫子,后者怕不是一眼就能望穿衍文字意。
尋晏青和秋云霽這等曾經的文狀元也是不行,他們費些時力,就能將打亂的衍文完全拼湊譯出。
在沈從云看來,有能力解太古衍文,又沒心思將打亂的衍文重新拼湊的。
整個上陰,可不就只有這位新晉的十四先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