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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微雨雙飛燕

“枇杷。”

“罪臣還未嘗過枇杷是什么味道,此為一憾事。”

孟綰跪在那人腳邊,佝僂著背,訴說著自己的遺憾。

蕭映坐在她適才躺過的位置上,被衾還殘留一絲余溫,他覆手摸上去,感受著那一絲暖意。

她的腳受刑后只是簡單的上過一層傷藥,因著皇帝下旨不給她請?zhí)t(yī)的緣由,此刻孟綰的腳依舊疼得厲害。

然而眼前之人她又不得不跪。

這是自那夜之后,孟綰第一次見到蕭映。

記憶還停留在夢中,似乎有人哄著自己,唱了一首童謠。

莫非……

不不不。

她不敢想,堂堂君王竟然紆尊降貴,為自己唱童謠,簡直是天方夜譚。

看著她搖搖晃晃的跪姿,蕭映松了口:“起來,站著回話。”

孟綰稱是,隨后扶著凳子起身,退到了凈室最邊上。

“可知道疼了?”

他忽然沒來由地問了句,孟綰后知后覺,低垂著腦袋沒說話。

“看來是不知。”

他自顧自地回答,隨后嘴里呢喃道:“你所說的枇杷,朕也沒甚印象。”

此話一出,孟綰驚得抬眸看了他一眼,對方正直直看著她,冷不防視線剛對上,她又嚇得再次垂下眼簾。

孟綰有些難以置信,自己長這么大沒吃過枇杷就算了,怎么連皇帝也沒吃過,這不合理。

然而,她不敢駁斥。

蕭映咂摸著她適才那一眼的意味,想著自己長那么大,還真對這些口腹之欲沒什么特別記憶,都是酒肉穿腸就過,圖個飽腹就行。

如今聽她這么一提,還當(dāng)真開始認(rèn)真回憶枇杷的滋味來。

年輕帝王神色不明地坐在方寸小榻上,陷入沉思。

孟綰站在離門最近的位置,屋外的雨聲很近,她聽得真切。

這雨真是纏纏綿綿下得人心煩,她腿上的舊傷扯著新傷疼得她不能自已。

恰逢此時,眼前之人開口說話了。

孟綰回過神來時,那人正定定望著自己,至于他說的什么,孟綰沒聽清。

蕭映正期待著她的回復(fù),不料那人卻只是傻站著,看樣子,似乎還走神了。

簡直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朕在問你話,你想什么去了?”

孟綰心中警鈴大作。

她沒想什么,她只想能趕緊坐下,否則她就快要摔倒了。

不料,又是一個走神。

蕭映被她屢次無視,心中隱隱有了惱意,然而這股惱意卻摻雜著幾分開心。

他倏然自榻上起身,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就在孟綰糾結(jié)要不要跪的時候,那人卻徑自走上前,低聲詢問道:“朕剛才問你,要不要下次來給你帶枇杷!”

此言一出,孟綰驚愕的神情看得蕭映都陷入自我懷疑。

有必要那么驚訝嗎?

不過就是區(qū)區(qū)幾顆枇杷,沒那么難辦到的。

然而孟綰在意的卻是,他竟然把自己的訴求聽進(jìn)去了。

甚至詢問自己,要不要下次帶枇杷來給她?

這是什么,約定?

長這么大以來,除了晏惟,他是唯一一個會問自己想法之人。

然而眼下的境況,卻又那么尷尬。

說到底,她眼下還是戴罪之身,他今日過來已經(jīng)是意義不明了。

可他剛剛問她,下次。

難道他還要來第二次?

他當(dāng)這里是什么地方,御花園嗎?可以隨意進(jìn)出?

孟綰猜不透,他那顆心里究竟在琢磨著什么。

再次抬眼悄悄看向他時,男人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他依舊冷冷睥睨著自己。

恰逢此時,窗扉處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此處凈室挨著宮前殿,遠(yuǎn)離嬪妃居所,所以此處的門扉關(guān)得并不牢靠,從孟綰站著的位置看過去,可以觀察到,此刻正有兩只麻雀停在窗扉處,因著才從雨中飛來,正一個勁兒地?fù)潋v著翅膀扇動身上水汽。

蕭映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了停靠在窗扉花棱上的兩只胖乎乎的麻雀。

此刻雨幕未歇,成了它們唯一的落腳點(diǎn)。

半晌后,蕭映退后兩步,負(fù)手走向庭中,背對著她漠然道:“坐下回話。”

孟綰如臨大赦,伸手扶著桌子一角,艱難坐在了凳子上。

她安然坐著,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蕭映俯身從被子里摸出個手爐,放在了桌子上。

孟綰看了眼那人的背影,猶豫要不要拿過來,便聽那人道:“捂著!”

孟綰這才趕忙雙手接過,護(hù)在掌心。

而后,便沒有下文了。

今日將她帶過來,難道不是問話?

長公主來了一陣,說了一些她的身世背景之類的,就走了。

眼下蕭映來了……

她卻沒看懂,他來的目的。

而且聽他的語氣,頗像是,在和自己——賭氣。

就在孟綰小心翼翼之際,忽聽那人猝不及防問了句。

“朕只有一個問題,朕的新婚之夜,與朕行周公之禮之人,究竟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聽起來沒什么情緒波動,甚至,語氣和適才賭氣的感覺沒什么兩樣。

可孟綰還是即刻就跪下了。

此刻,君臣關(guān)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對她,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所以愿意逗逗他,這樣也會讓自己心情放松一些。

可她也會有格外令他厭煩的時刻。

譬如此刻,那個令他厭煩的孟綰,又回來了。

她沉默地跪著,再次恢復(fù)了到了那個咬緊牙關(guān)不松口的孟綰。

他只是想要一個答案,為何就這樣難。

“你的父親沈徽,如今的永平侯,想來,你不大愿意看見他。”

“那沈韶寧呢?”

孟綰聞言忍不住抬眸看向他。

他沒有稱她為皇后,反而指名道姓地提起她來。

“你們兩人的葫蘆里究竟在賣什么藥?告訴朕!”

孟綰依舊沉默。

“你不說,自然會有人說,可朕更愿意從你口中聽來,若是換了別人,想必,欺君之罪的唯一罪名,就會落在你頭上。”

回應(yīng)他的,依舊是冷寂的沉默。

“孟綰——你真的很想死嗎?”

他再次厲聲發(fā)問,孟綰幾乎能想象,此刻的他神情有多陰翳。

“你是被迫的,還是自愿的,有那么難回答嗎?”

下一刻,男人的雙手已經(jīng)落在了她單薄的身體上,他不停晃動著她的肩膀,企圖從她臉上看到一絲變化。

然而她只是低垂著眉眼,面如死灰。

那朵含苞待放的鳶尾再次展現(xiàn)在他眼前,瑰麗的花瓣若隱若現(xiàn),在她寬大的囚衣之下,如同一道魅影,看得他怒意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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