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里有個年輕人，叫李海柱，算起來，是老李的表侄。

父親走的早，母親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改嫁，然后便輟學了。

一直都沒學好，平時沒少做偷雞摸狗的事。

沒事也經常來老李家串門，警官同志，你看，需要我把他喊過來么？”

商陸沒有回頭。

“小伙子還在村里么，多大年紀了？”

“十九歲，剛才我還看見他了。

按理說出了事，大伙都會來看看熱鬧，他好像沒有一點興趣，還說要去醫院看大伯，也就是老李。

我懷疑，可能想要逃跑?！?

“商警官，要不，我先去把這個喊過來？”

“行?！?

只是，商陸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所謂的喊，更偏向于抓捕。

大概過了十分鐘，外頭傳來一陣喧鬧。

“你們要干什么。

我什么都沒做，我冤枉！”

商陸去到外頭一看，雖說沒有上手銬，但小伙子被反拗著胳膊摁著腦袋，“押送”到了院子里。

外頭更是圍了二三十號村民，全都在指指點點。

“不是，你們干嘛？”

周群理所當然。

“抓捕嫌疑人啊。”

“誰說他是嫌疑人了，”商陸很是無奈：“證據呢？”

“他本來就游手好閑，不干活，想著賺大錢。

村里丟了不少雞鴨...”

商陸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村長的話。

“證據呢？”

村長一哽，轉頭看向周群，后者已經將李海柱放開。

小伙子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眼神兇狠地盯著村長。

“我沒有偷雞鴨，那些家里丟了錢的，也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是誰?！?

“我怎么知道是誰?！?

李海柱幾乎是用喊的，眼眶頓時紅了。

“別激動。”

商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說說，之前發生了什么事?！?

見李海柱不回答，村長轉過身。

“他嬸兒，前兩個月你家里不是丟了一百多塊錢，說懷疑是海柱偷的，對吧？”

外頭正在吃瓜的一個婦女連連擺手。

“我可沒說是他，就是錢掉了，有點奇怪，而且剛好他早上從家門口經過了兩次?！?

“我沒拿你家的錢?！?

李海柱再度喊道，商陸來到他身前。

“來，還有誰家丟了錢，或者家畜不見了，都說說看?！?

見眾人熱情度不高，周群連忙介紹。

“這是咱縣里的刑警，商陸，還記得前段時間說的麻將館老板娘被殺案么，就是他破的?！?

“哇，這么年輕么？”

“丟個錢，不都是派出所管，咋來了刑警呢。”

“對啊，對??！”

商陸往前走了幾步。

“我剛好回老家，離這兒不遠，所以過來看看。

你們還丟了什么東西，要不先做個登記?！?

沒問還好，一問之下，現場二三十號人里，有十幾戶家里遭了賊，其中五戶人家，是在最近一個月內出現的事兒。

最多的沒了二百多，要么就是家里養的雞鴨，哦，還有一戶丟了個手機。

雖然沒有明說，但鄉親們都覺得是李海柱干的，理由和村長差不多。

沒人管教，游手好閑。

而且之前偷過某戶人家里種的西瓜，被逮了個正著，屬于有“前科”。

但問起是否有人親眼目睹他拿東西，或者從丟東西的人家里出來，都在搖頭。

“有時候，人心里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商陸說了一句大家都聽不明白的話。

“所以加一塊，這小半年來，村里一共被盜七百多塊錢，雞鴨加一塊十幾只，諾基亞手機一部。”

“可能還有一些?！?

“報警了么？”

商陸看向周群，后者搖搖頭，表示沒有接到報警電話。

“哎，都鄉里鄉親的，”村長長嘆一聲：“再說這孩子也可憐...”

“村長對吧，在還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你不要先入為主發表意見?！?

聽到商陸嚴肅的聲音，村長立刻閉上了嘴。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一個婦女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我要報案，家里養了快一年的番鴨丟了?！?

一番詢問后，商陸清楚了始末。

丟失番鴨的這戶人家，一大早就搭乘中巴去鎮里走親戚。

臨走前，女主人還喂了家禽，可剛才回來時，發現最大的番鴨不見了。

聽鄰居說，這兒有警察，就趕過來了。

“那鴨子有多大？”

“有六七斤了，準備中秋時殺來著?！?

“所以，你覺得，可能是誰偷了？”

婦女不答，但眼神不會欺騙人，看向了商陸身后。

“李海柱。”

商陸喊了一聲。

“介不介意去你家看看。”

“看，必須看！”

說完，氣鼓鼓地往前走著，見商陸也跟了上去，周群有些不理解。

破案不得分輕重緩急么。

老李家丟了七千多塊錢呢，你還管七斤多的番鴨，為啥呢？

“你給所里去個電話，讓人查查老李頭的兒子。”

“好。”

交代完了同事，他快步跟上人群。

李海柱的家離這兒不遠，是個二層的木房，同樣帶個小院和廚房。

而且，也養著幾只雞鴨。

“你們自己搜！”

說完，他轉過身，看也不看眾人。

“剛才你說是早上六點半就去了鄉里，現在四點鐘，也就是說，鴨子肯定是在這期間被偷的對吧。”

“應該是?！?

商陸看了看院里的家禽：“海柱，你母親中秋回來么？”

“不知道?！?

“如果不回來，這么些雞鴨，自己吃的完么？”

“他不是給自己吃的，”邊上有個阿婆開口說道：“是準備送給他那個弟弟。”

“弟弟？”

“后爹生的。”

商陸沒有多言，看了眼李海柱后，進到了廚房。

灶膛是冷的，根本沒有生火，飯桌上還有半盆沒吃完的面條和一碟咸菜。

周群也跟了進來，兩人很快把房前屋后尋了一遍。

“家里沒有看見贓物，而且廚房沒有做飯?！?

聽到這話，李東海直接蹲下身子，把頭埋進了膝蓋，身體一抽一抽的。

“東海，嬸沒說是你，別哭了哈?！?

報警的婦女連忙說道。

“興許，是自己走丟了，待會就回來了。”

“哎，”商陸詢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了，擔心鴨子跑，一直都把它的毛給剪了，絕對飛不起來。”

“我...”

“我覺得還是再查查吧?！?

說著，商陸來到人群之中，一個瘦小的男人面前。

“要不，去你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