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常還不覺，這會兒卻溫潤如玉，似神仙中人的聲音，讓王語嫣緊繃的身子微微一松。

可隨即，又羞窘起來。

她試圖撐起身子整理衣衫，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低低應了一聲：“段、段公子……”

可這聲音卻小得可憐，連她自己都沒把握段譽能聽到。

“王姑娘，你在里面嗎？”

又是一聲傳來。

王語嫣咬著牙，強撐著扭轉了一點兒身子，讓自己變成側躺著的姿勢。

灶屋破破爛爛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線，段譽的身影映在晨光里。

王語嫣慌忙側過臉去，睫毛輕顫著垂下，耳尖燒得通紅：“別…別過來……”

這聲音細如蚊吶，其中的慌亂與無助，不言自明。

段譽不用看就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但當他的目光落在王語嫣身上時，還是不由得如觸電般一滯。

只見她側躺在草垛邊上，青絲散亂，濕漉漉地衣衫搭在一旁的盆里，還有些蓋在了雪白的肌膚上。

可那衣衫只不過是半掩半遮，顯是無力整理，其間雖有些塵土影響了美觀，但圓潤的肩頭和半邊如玉的背脊卻是美不勝收。

說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段譽只是看了一眼，就只覺眼神能透過她衣衫褶皺，直到那些陰影里。

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王語嫣身子輕顫，蒼白的臉頰浮起一抹紅暈，咬著唇別過臉去，些許垂落，半遮住她羞窘的神情。

段譽心頭一熱，立刻化身偽……真君子，閉目轉身。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翻涌的旖念，聲音卻比平日低啞了幾分：“王姑娘，那些西夏武士……都已解決了，你不用擔心。”

“你現下是抽筋？還是那毒又復發了？要不要我幫你穿上衣服？”

王語嫣見狀，稍稍放松了些。

【王語嫣當前憤怒惡念已消除，獲得高級獎勵：流云劍一把，虛擬空間一格（僅可存放此流云扇，不可放置它物）。】

【流云劍：劍身修長輕盈，通體如霜，劍脊處隱有云紋，劍格呈飛云狀，銀絲纏繞，中央嵌一顆冰藍寶石，如云中冷月，乃是鑄劍大師以天山寒鐵與西域玄晶歷時半年所鑄。】

段譽隨便掃了一眼提示，就將其拋在腦后了。

什么輕盈不輕盈，寶石不寶石的。

江南最輕盈，最寶貴的寶石，不就在他的眼前嗎？

王語嫣試著撐起身子，衣衫卻滑落幾分，驚得她輕呼一聲，又軟軟倒了回去。

段譽聽到動靜，下意識想回頭，但為了自己的形象，也為了讓隱藏在暗中的慕容復早點出來，硬生生忍住了。

他將聲音放得極輕，問道：“你……可要我先去外面等？”

王語嫣的喘息聲顯得細碎而慌亂：“……又中毒了……段……幫我……”

她聲音小到近乎是唇語，現需要段譽運用內力靜心去聽，才能聽到個大概，但有這句話也就足夠了。

他轉過身來，看到王語嫣耳根紅到要滴血。

王語嫣咬著唇，知道自己說話近乎沒聲音，不得已抬頭，讓段譽看自己的唇語。

“段公子……我……我實在無力……可否……”

話未說完，她臉頰上的紅霞已再次蔓延，這會兒連脖子都被燒得通紅。

段譽忽聽得外面有動靜，似是馬兒在跑動時，夾雜了一個微弱的腳步聲。

他定了定神，將注意力主要放在外面，道：“王姑娘，這……于禮不合……”

說是如此說，但該看的地方，和不該看的地方，他是一點都沒落下。

偏偏眼神還清澈無比，讓人無可奈何，只能繼續求他。

“非常之時……”王語嫣別過臉去，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頸，“段公子是正人君子……語嫣……信得過你。“

“正人君子？我怎么不知道？”

“算了，君子就君子吧，待會兒她還得謝謝我呢。”

段譽心中笑嘻嘻想著，上前兩步，蹲在她旁邊道：“王姑娘，如此便得罪了。”

而后，段譽拾起地上的外衫，扶著王語嫣的肩頭，讓她半坐著起身。

他的每一步動作雖然都小心翼翼，但不管是指尖不經意觸到王語嫣冰涼的肩頭時，還是碰巧在她身前劃過，都能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

段譽平常脫人衣服比較多，但穿衣服，替女人穿衣服，替不能動彈的女人穿衣服，經驗倒真不多。

這讓他在幫王語嫣系衣帶時，難免手忙腳亂了一些，為兩人增添了不少肌膚之親。

王語嫣只是閉著眼睛，假裝看不見就不存在，只把段譽當成幼時伺候自己穿衣的丫環。

但隔著衣衫所傳來段譽大手的溫度，卻讓她打了一個又一個激靈，泛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幫她穿好衣衫后，段譽從懷中取出了悲酥清風的解藥，將瓷瓶輕輕一傾，送到王語嫣鼻尖，隨口道：“也不知這有沒有效果，你聞聞。”

王語嫣輕嗅了幾下，只覺相當好聞。

不過十來秒的時間，臉上就恢復了些許血色。

她剛要開口向段譽道謝，卻見段譽神色驟變。

“有人來了！”段譽一把將王語嫣護到身后，“站在門后，我不喚你，就別出來。”

話音未落，段譽便已縱身躍出灶屋，流云扇“唰”地展開。

晨光下，但見一人負手立于墻頭，青銅面具在朝陽中泛著冷光。

段譽凝目望去，冷哼了一聲，道：“你不是昨日那西夏武士嗎？以為自己戴個面具，我就認不出你了？”

慕容復呵呵笑著，隨手將青銅面具扔到一邊，發出有些古怪的聲音：“段公子倒是好眼力。”

“剛才在院中下毒的便是你吧？可為何一直藏頭露尾，不出手幫助那些西夏胡虜，你跟他們不是一條心？”

他昨日、今日兩次下毒都沒毒倒段譽，便知道他要么體質、武學特殊，要么就是有獨門解藥，可以意外克制悲酥清風。

從墻上飄下，與段譽保持了幾米的安全距離，一拱手笑道：“我的確是宋人，潛伏在西夏，是為了探聽軍情大事，至于下毒一事，段公子誤會在下了。”

王語嫣倚在門后，通過破爛木門左邊的縫隙，更好可以看到慕容復的身影，右邊的門縫，又能顯現出段譽的面龐。

她初始還不覺得有什么，但聽慕容復與段譽聊了幾句后，只覺這人身形相當熟悉，聲音古怪之余，也好像在哪里聽過一般。

突然，段譽昨日所說的“慕容復隱姓埋名”跳入她心頭。

“難道……”

段譽仿佛仍舊不信慕容復，隨口道：“若不是你下毒，王姑娘怎會突然倒地不起，就連穿衣衫的力氣都無……她早上，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