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沒有多問他為何突然還俗，只是做了一個“請出招”的手勢，便站在了他五米之外青石板的中心點。

高守祖這時仍穿著灰袍，但擺起架勢后，只是靜靜站著，就給人一種鐵塔般的感覺。

一雙肉掌隱隱泛著淡金色光澤不說，腹部更是無風自蕩，鼓得跟布袋和尚一般。

“段公子，在下在少林寺學藝二十載，天賦不高，只能勤學苦練，現也只略通龍爪手和大力金剛指，便以這兩門功夫向您討教一番。”

只見他右手五指屈如龍鉤，左手中指卻倏地挺直如金剛杵，正是龍爪手至剛至猛的起手式“捕風式”。

一個呼吸間，龍爪手已扣向段譽肩井穴，指風撕裂空氣，發出“嗤”的銳響。

段譽運起凌波微步，身形微側，堪堪避過這記足以分金裂石的爪勁。

高守祖見段譽輕功不凡，變招更快，左手大力金剛指點向他膻中穴，指未至，勁風已激得段譽胸前衣襟震蕩。

段譽不慌不忙，右手輕抬，一陽指力后發先至，“錚”的一聲與金剛指勁相撞，震得本就四周不太堅實的松針簌簌落下。

感受著段譽的澎湃內力和“段氏一陽指，果然名不虛傳！既如此，老高我就動真格了的。”

高守祖贊罷，縱身而上，雙手猶如狂風驟雨，“捕風式”、“捉影式”、“撫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搗虛式”、“抱殘式”、“守缺式”，八式連環，疾攻而至。

等到最后兩式時，其龍爪手更是剛猛中暗藏陰柔，如靈蛇纏枝一般，鎖向段譽手腕。

段譽第一次見到這八式龍爪手，還是“光明頂上，空性大戰張無忌”，覺得從描述來看，這圓覺的龍爪手已絲毫不弱于空性。

但他內功有北冥神功，外功有易筋經，也絲毫不比擁有九陽神功的張無忌差。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手腕便如涂油脂般滑脫，而后反手以指代劍，使出辟邪劍法中的“流星趕月”。

之后，食中二指更是并劍疾刺猛攻。

眨眼之間，兩人便過了三五十招。

高守祖陡覺他攻勢凌厲，急退三步，麻布僧鞋在青石板上踏出寸許深痕。

正欲再攻時，卻見段譽已飄然遠去，立在院中心，做了個“承讓，承讓”的動作。

他低頭一看，才發覺胸前有一顆檀木佛珠已無聲裂開，但其它珠子還好好地掛在串上。

細看那佛珠斷面，更是光滑至極。

若段譽再加半分力，這一陽指力是否能透體而入，又是否能擊穿他的腹部，也就可想而知。

“阿彌陀佛。”

高守祖收勢，雙手合十，顯然還是習慣佛家禮。

他察覺不妥，雙手垂下，之后又揚起，朝段譽拱了一拱，道：“段公子以道門步法為輕功，融大理段氏一陽指、高深劍術于一身，更兼臂力強硬，體內真氣生生不息，已入當世頂尖高手之列，老高我輸得心服口服。”

段譽亦還了一禮：“不過近日稍有寸進，若是放在一月之前，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高守祖嘆道：“輸了就是輸了，段公子不必過謙。”

看著他那副樣子，段譽沒忍住，勸了一句。

“人各有命，你也不必太過介懷，少林寺是個好地方，你若在天龍寺，不成本字輩高僧，也未必能學到一陽指。”

高守祖嘻嘻笑道：“原來大理段氏對武功看得如此之重？”

他與朱丹臣是姻親，眼下既已還俗，也姑且算是段家人了，段譽這幾個時辰也摸清了他的性子，并不覺得如何可憎，亦笑道：“我看你是討打！”

高守祖打了個哈哈，道：“就不在這討段公子的打了，先回家看看能否挨我老頭子的打，等圍攻光明頂期近，我若能趕回來，再來領略段公子高招。”

言罷，背起房間里收拾好的行囊，往南方去了。

朱丹臣、傅思歸站在遠處，等他走了，才出來朝段譽行禮。

“你不去送送？”

“該說的都說過了，沒必要再送。而且他打不過公子爺，卻打得過我，現下有心結未解，我沒必要去蹙眉頭。”

傅思歸笑道：“四弟怕挨一頓胖揍直說便是，我們都是自家人，豈會笑你。”

段譽微微展露笑顏。

傅思歸一拱手，朝段譽祝賀道：“只是一月不見，沒想到公子爺武功已精進至此，現在恐怕我們四人聯手，也遠遠不是您的對手了。”

“僥幸有寸進而已，越是練武，越是發現自己不會武啊……”

段譽想著，自己眼下易筋經才練了韋馱獻杵第一勢，臂力就強勁至此，若是將摘星換斗、青龍探爪等十二勢全部練完，融會貫通，再配合北冥神功的渾厚內力，該是如何光景？

他看了看系統中的【力道】一欄，發現現今剛剛突破70大關。

想來即使只是現在這樣，等到了光明頂，也能狠狠搶一下張無忌的風頭。

“要不，去找找九陽神功？”

這念頭一出，就一發不可收拾。

李莫愁上月某個惡念被消除時，可是給了他江湖秘聞“九陽神功的秘密”，但自己嫌朱武連環莊太遠、當時武功又一般，便沒有去。

現在看來，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等到了那找到九陽神功，練幾天后，差不多剛好可以趕上光明頂一戰。

“十大門派圍攻光明頂？想想都激動啊！”

為了便于修煉易筋經，段譽從朱丹臣那里要了些銀票，捐給少林寺一部分，“請”了三本佛經，便通知了鐘靈。

“段大哥，咱們終于要走了么？”

鐘靈蹦跳著奔來，一雙眸子亮如星子。

“來的時候你不還很興奮嗎？怎么才這會兒功夫，就迫不及待要走了？”

她皺著小鼻子，說道：“可是在這要一直穿著這難看的衣服，連只螞蟻都不能踩死，齋飯也如此難以下咽……”

“那是你對這衣服的打開方式不對，等出了山門我教你。”

“衣服有什么不對嗎？”鐘靈沒想出個所以然，也不再想了，而是點了點頭，“好啊，那靈兒就等著段大哥教我！”

別了朱丹臣一行人，說他要獨自出游后，段譽就帶著鐘靈出發了。

是夜。

嵩山郊外。

段譽用內力運起了一大團枯枝落葉，造成簡易帳篷，同鐘靈一起進入其中。

鐘靈抓著衣角，難為情道：“為什么要只留上身衣衫啊？”

“你不覺得即便只是一兩層衣衫，也十分寬大，可以擋到差不多膝蓋的位置嗎？”

鐘靈仍然不解：“是這樣啊，可我穿著段大哥你的衣服，就是會顯得長一些啊，這又有什么稀奇？”

段譽不答。

只是出言讓鐘靈站好，身子前傾，雙手將上身衣襟提到胯部。

等段譽換個位置，到了鐘靈身后，按著她雙手，幫她一起提著衣服時，鐘靈瞬間就醒悟了。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