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大哥你要讓他們送物鏢嗎？”

“不是。”

段譽隱去了李莫愁的一些細節后，將那日從神農幫手中拯救福威鏢局的事情，緩緩向鐘靈道來，鐘靈這才了然，搖晃著段譽的胳膊，說要一起去瞧瞧福威鏢局，她還從來沒見過鏢局走鏢呢。

……

福州城。

暮色漸濃，夕陽將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段譽與鐘靈并肩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感受著夕陽為這座古城增添的幾分暖意。

“段大哥，你看那邊好熱鬧！”

經過拐角后，鐘靈指著前方一處人群聚集的地方，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她身著淡綠色衣裙，腰間系著一條繡有蝴蝶紋樣的絲帶，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飄動，宛如林間的小精靈一般，端得是活潑可愛。

段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座高大的門樓前圍滿了人，門樓上“福威鏢局”四個鎏金大字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只是，上面似乎沾染了一點血跡。

他眉頭微蹙，輕聲道：“難道青城派已經下手了？”

“已經什么？”鐘靈歪著頭問道。

段譽壓低聲音：“這里可能出事了，待會兒你跟緊我。”

說著，施展輕功，攬著鐘靈的腰肢到了一家酒樓的三樓，遙遙看向福威鏢局。

里面果然是尸橫遍野，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一些鏢頭，段譽上次還救過他們。

酒樓靠窗的兩個男子正望著福威鏢局的方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但嘴是一點沒閑著，八卦著福威鏢局被滅門一事。

“聽說了嗎，福威鏢局被人一鍋端了？”

瘦男人道：“杜兄，你這消息，滿福州城誰不知道，都傳遍了！連我這剛回來的都知道！”

那大腹便便的胖男人笑道：“但如果我說，我知道是誰下的手呢？”

“哦，誰？”

胖男人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青城派，松風觀觀主余滄海！他兒子余人彥被少鏢頭林平之給殺了，這才有了屠戮福威鏢局一事。”

“嘶，林平之活得不耐煩了嗎？青城派也敢惹？還殺人家掌門人的親兒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們名義上是為兒子報仇，實際為的是林家的祖傳武功——辟邪劍譜，不然怎么殺了福威鏢局八十四位鏢師，卻獨獨活捉了林震南夫婦？”

他說著，一副很懂行的樣子。

“那劍譜據說威力無窮，卻也是禍根啊！林總鏢頭生前曾對人表示，那劍譜早已失傳，可誰信呢？”

鐘靈坐在房頂的石瓦上，將小腿懸空搭在外面，聽著靠窗的兩人八卦。

“段大哥，你跟林震南、林平之他們父子很熟悉嗎？林平之為什么要殺那余人彥啊？”

段譽下巴一努，朝斜對面酒樓指了指。

“聽那邊那桌人說，林平之是路見不平，阻止余人彥調戲人家姑娘，無意間殺了他。”

“啊，你內力好好，我一點都聽不到他們說話……”

鐘靈手掌托著腮幫子，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那這么說，他們林家是大好人啊……”

“那他們說余滄海覬覦《辟邪劍譜》，是真是假？

“我與林家相交不深，但從他們百年鏢局生涯和口碑看，此事大概率是余滄海一手策劃。”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余滄海……”

“我們掌門人的名諱，也是你們兩個可以直呼的？”

一聲厲喝傳來。

段譽回首，但見兩名青袍漢子已躍上屋頂。

看到他們身上青城派弟子的裝束后，段譽絲毫沒將他們放在眼里。

“便是余滄海當面，我也這么喊了，你待如何？”

說著，甚至像鐘靈那樣，坐在了石瓦上。

侯人英怒道：“臭小子，還敢放此厥詞，我看你是不知道我們青城四秀的厲害！”

話音未落，腰中青鋒劍已拔出，直點向段譽咽喉。

段譽本來就對青城派沒什么好感。

見他報上名諱，知曉自己遇到了滅福威鏢局滿門的“青城四獸”，還一出手就是殺招，心中厭惡更甚。

侯人英劍鋒快指到段譽脖子時，他才身形微側，兩指夾住他手中長劍，右手輕飄飄一掌拍出。

這一掌看似綿軟無力，實則暗含五羅輕煙掌精要，掌風過處，帶起淡淡青煙。

侯人英見寶劍被其兩指鉗住，再也無法寸進，便知自己遇到了絕頂高手，見他一掌打來后，更是急欲閃避，可哪里來得及呢？

但聽“啪嗒”一聲輕響，手中寶劍頓時被段譽折斷，掌力也已印在他胸口，

侯人英只覺一股巨大內力透體而入，五臟六腑頓時如遭重擊，“啊”的一聲慘叫后，身子直愣愣從房頂摔了下去。

洪人雄還以為師兄出手穩穩能殺了這公子哥，所以只作壁上觀。

見師兄一招都沒擋住，就倒地不起后，大駭，手中長劍“錚”地出鞘，卻不敢再攻向段譽，而是身形暴退。

但段譽已手捏斷劍，遙遙朝洪人雄擲去。

在空中飛行了零點二秒后，那斷劍正中洪人雄咽喉，將他脖子扎了個對穿。

尸首在房頂上翻滾了三下后，再次落在酒樓門口的空地上，與他那惡賊師兄雖說隔了幾米，倒也躺得齊齊整整。

斜對面酒樓。

角落里，一個身著灰布長衫的年輕人正低頭飲酒，看到慌亂后，隨著看熱鬧的人群往下看了一眼，結果卻是抑制不住的大笑。

“好，好，好！”

他笑得前仰后合，連束發的布帶都有些崩開了。

“林平之？”

段譽聽到那笑聲后，循聲望去，雖然他已喬裝打扮，但段譽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他腳尖虛點，飄到對面酒樓，圍觀的看客看那殺神過來，頓時不再看熱鬧，而是為空避之不及，不一會兒的功夫，樓上看臺部分就只剩下了段譽和林平之兩人。

鐘靈見狀，也抬起臀，足尖一點瓦片，從那邊飛了過來。

只不過比起段譽來，她就差上許多了，需要點一下牌匾，才能再次借勢而上。

林平之目光在觸及段譽時，已認出了他，幾乎熱淚盈眶，一句“恩公”就要脫口而出。

但鑒于酒樓內還有敵人，他緊咬牙關，不動聲色地皺眉，微微搖了搖頭。

在他的粗淺理解里，段譽只是跟著赤練仙子李莫愁的，若是李仙子不在，只憑段譽一人，還有身邊這個一看就武功不怎么樣的小姑娘，未必是青城派這些賊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