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清永不加賦?
- 家父和珅?我要掏空大清朝!
- 慕百峰
- 2015字
- 2025-05-25 21:01:10
豐紳殷德先隨口問了一句:“你怎么這時候來了趟京城?”
傅貴道:“小的是來繳納松江府去年欠下的1800石漕糧。”
“去年遇了災情?”
“額……”傅貴頓了頓才說,“是的!”
松江府就是后來的上海。
豐紳殷德笑道:“花了不少銀子吧。”
傅貴尷尬道:“瞞不過額駙爺?!?
豐紳殷德笑了笑,喝了口茶。
大清的漕運體系相當腐敗。
朝廷規定每年漕運是400萬石,但地方官征收的數額卻是兩三倍之多。
多出來的那些,自然就是官吏中飽私囊以及賄賂各級官員用了。
千萬不要相信康熙那句所謂“永不加賦”。
這種空話就是典型的掩耳盜鈴,騙自己罷了。
大清確實一直規定就收400萬石漕糧,但你康熙老兒留下那么大的缺口,自己沒點數?
地方官能鉆的空子太多了。
什么“淋尖踢斛”之類的都屬于常規操作,百姓交上來明明是10斛米,但收糧的器具就是顯示只有7斛,當然以我大清官方為準!
然后官員們再踢上一腳,嘿,不知道怎么著,7斛又變成了6斛,還得繼續加!
再者就是大清官員們很多年份不收糧,只收銀子。這種年份往往是災年,糧食產量不夠,美其名曰體恤百姓,其實是更殘酷的剝削。
關鍵很多年份根本沒有災情,說有災情,就是個借口罷了。
老百姓提著糧到了收糧官那兌換銀子,發現明明市價一石米只要2000文,收糧時卻按照8000文。
你還必須按照人家的“官方定價”。
你要是覺得把米背過來背回去的太累,出了衙門,又會有吏員過來收購,童叟無欺,就按照一石市價2000文。
你說找誰說理去?
呵呵,這就是大清所謂的“永不加賦”!
騙鬼去吧!
一個文字游戲而已,卻被標榜成了大清皇帝的“盛世美顏”。
豐紳殷德想了想道:“對了,松江府以前不是有海關嗎?有現成碼頭,要是走海運,恐怕能省一半以上的費用吧。”
四大海關之一的江海關,就在松江。
“何止一半?!备蒂F欲言又止。
豐紳殷德多少明白,漕運改海運雖然是明智之舉,但會得罪所有漕運利益鏈上的官員。
康熙年間,就有廣州官員提議過使用海運,但沒有執行。
道光作為比嘉慶還節儉的皇帝,穿件龍袍都要打補丁,終于在道光五年第一次嘗試了海運。
1562條船,運送151萬石江蘇漕糧,從上海運到了天津。
魏源計算,這次海運比漕運節省了500多萬兩!
而那時候大清一年賦稅總收入才五千萬兩左右。
道光非常想推行海運,但阻力重重,只能放棄,繼續使用漕運。
這就是既得利益群體對新興事物的抵抗。
豐紳殷德瞇了瞇眼,果然要想變革,有時不砍上幾千個腦袋是推行不了的。
還好他腦子里有現成模板。甚至就在兩三年后,法國大革命就會開始,直接現場打個樣兒。
在只有三千萬人的法國,為了大革命,羅伯斯皮爾就送幾萬人上了斷頭臺。
甚至包括國王以及他自己……
豐紳殷德以后也得試試這些漕運官員的脖子以及鍘刀到底哪個硬。
絕對會得罪很多人,遇到很多阻礙,所以必須擁有極高的權力,乃至比拿破侖還要高的權力才能做成這件事。
好在有系統加持,他相信絕對沒問題~
豐紳殷德看傅貴不像個被徹底腐化的人,但他也只能在這套體制下循規蹈矩。
“運河上漕幫的勢力很大嗎?”豐紳殷德又問道。
“額駙爺很少來這些地方,但知道可真是多,”傅貴這么說相當于默認,然后說,“但真正有實力的,還是旗丁?!?
隨后,傅貴給豐紳殷德大體講了講這套漕運的體系。
旗丁就是負責押運漕糧的。
各位江浙地區的縣令老爺們額外征收了那么多漕糧和漕銀,至少四成要交給旗丁。
而旗丁又要把錢交給沿途的鈔關以及各路官僚。
每艘船到了通州,都得給漕糧官坐糧驗米費四五百兩,倉場衙門大幾百兩,另外還有各路這大人那大人的好處費……
反正漕運早已是個徹底僵化的百足巨蟲,一直吸血,很難填飽。
作為一個延續幾百年的體系,連退出歷史舞臺都沒那么輕松。
咸豐時期,黃河改道,大運河就斷了,漕運也名存實亡。
即便如此,直到光緒末年,距離大清還剩六年結束的時候,才正式宣布廢除漕運。
這就是咱大清的辦事效率。
豐紳殷德走上甲板,看了會兩岸風景,然后回船艙問胡六:“咱們下一站在哪停?”
胡六說:“按照日程,要在臨清停一晚?!?
豐紳殷德道:“臨清是個好地方?!?
旁邊的傅貴似笑非笑道:“的確是好地方!”
目前《金瓶梅》也屬于禁書,但在更早的時候,“雪夜閉門讀禁書”是很多士大夫的一件樂事。
書中故事的發生地,大體就是臨清。
這地方位于后世的聊城市,清朝時隸屬東昌府。
隋唐時期的大運河是拐去洛陽的。
后來京城到了北京,又重新開挖了一條運河,直接從徐州一路北上到臨清。
正是由于運河的緣故,讓臨清這個地方變得非常繁華。
船只抵達臨清碼頭,臨清州的宋知州竟親自來迎接。
真是太給面子了。
豐紳殷德笑道:“宋大人親臨,實在太隆重了?!?
宋知州就是走和大人門路提攜上來的,算是和大人的小死黨,就是級別低了點。
宋知州道:“下官平素難以為和大人效犬馬之勞,能見到十額駙,也算榮幸,自當盡心招待。”
豐紳殷德沒必要太客氣,伸了伸手:“請吧。”
宋知州讓隨從抬過來一頂小轎子:“額駙爺,您坐了那么久船,腿腳一定不利索?!?
豐紳殷德道:“宋大人考慮周到?!?
宋知州笑道:“都是下官該做的。”
豐紳殷德上了轎子后,宋知州對隨從道:“先去酒樓,我要好好給額駙爺接風洗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