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傷了根本
- 庶女被貶妾?挺孕肚嫁權臣滅侯府
- 鴉青鴉
- 2056字
- 2025-06-20 08:04:00
當黎太醫的目光觸碰到章梓涵身下錦被上那大灘刺目濕潤的“血跡”,以及她裙擺里側明顯的血漬時,饒是見慣風浪的老太醫,眼皮也猛地跳了一跳。
那色澤、那濃稠度……根本不用去檢驗,黎太醫心底已然透亮——這是假的!是鴿子血之類的東西!
但他臉上卻絲毫不能表露出來。
他顫巍巍地在床邊坐下,拿出脈枕,屏息凝神地開始搭脈。
手指下那脈搏雖然因疼痛和情緒波動略有些快,但,絕非滑胎流產后應有的虛浮沉遲之象!
黎太醫的心沉了沉,卻不敢有絲毫遲疑。
他閉目佯裝沉吟,再睜開眼時,臉上已是沉痛萬分,帶著一種無能為力的惋惜。
深深嘆息一聲,對著床幔內縮著的章梓涵,更對著床邊雙目赤紅的康遠瑞,沉重地宣布:
“侯爺,夫人她……”
黎太醫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甚至不忍地別過臉去:
“夫人她小產了!”
“不——!!!”
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嘶吼猛地從康遠瑞喉間爆發出來。
他高大的身軀劇烈搖晃了一下,像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
雖然心中已有最壞的預感,但當這冰冷的“宣判”從太醫口中說出來,那滅頂的打擊瞬間將他推入深淵。
他踉蹌著撲到床邊,雙手死死抓住黎太醫的胳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嘶聲追問:
“黎太醫!你再看看!是不是看錯了?怎么可能?只是一巴掌……只是一巴掌啊!”
他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磨過喉嚨,充滿了絕望和不肯相信。
黎太醫強壓下手臂被抓的劇痛,老臉皺成一團,語氣無比沉痛卻又異常堅定:“侯爺!老夫行醫四十余載,這滑胎之脈如何能斷錯?夫人脈象極其虛弱,這是傷了根本啊!”
他看向康遠瑞,不得不再次加碼,語氣沉重:“夫人本就身體底子偏弱,加上巨大的情緒沖擊和沉重的外力打擊……”他意有所指,但點到為止。
他話鋒一轉,露出濃濃的憂慮:“更要緊的是!夫人此番傷了元氣!侯爺,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夫人身體虧虛太甚,若不好好靜養,仔細調治,恐有性命之憂啊!萬不能再有任何刺激了!您務必切記!”
他鄭重其事地囑咐完,連藥方都未開,只吩咐先用些上好人參吊著命,便匆匆背著藥箱離開了。
內室里,只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死一般的寂靜。
康遠瑞仿佛被抽走了脊椎,渾身力氣瞬間流失。
他踉蹌著后退兩步,又猛地撲跪在冰冷堅硬的青磚地上,雙手撐在床邊,才勉強穩住那搖搖欲墜的身形。
怔怔地望著床上蜷縮著的人影。
許久,他才終于找回一絲力氣,撐著床沿,爬到了床上。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視和恐懼。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想要去觸摸章梓涵冰涼的臉頰,卻在觸及前又猛地縮回,仿佛害怕指尖會玷污這易碎的人。
“梓涵……”他低啞地喚了一聲,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哀慟。
章梓涵眼皮痛苦地翕動了幾下,長長的睫毛顫抖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睜開了一條縫隙。
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空洞而無神,里面盈滿了破碎的淚光。她望向康遠瑞,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再次洶涌而出,順著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流淌。
她虛弱地喘息著,嘴唇無聲地開合了一下,像是想說什么,卻終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最終眼皮沉重地一闔,頭一歪,“昏死”了過去。
“小姐!”
一旁的朱莎此刻像是終于從巨大的震驚和悲痛中反應過來,她撲跪在床邊的腳踏上,淚流滿面,聲音哽咽而悲憤,卻是朝著康遠瑞哭喊出來:
“小姐她冤啊!侯爺!奴婢今日拼死也要說!小姐她明知老爺夫人不懷好意,明知靜心院是刀山火海,可她還是去了啊!奴婢跪著勸她,哭著求她別去。可小姐她……”朱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姐說她不去,侯爺您就會被刁難!就會被老爺夫人抓著孝道的借口百般逼迫!她說……她相信只要她去了,哪怕受點委屈……侯爺您一定會護著她!護著她的孩子!不會讓她和孩子受一點傷害的!小姐是這么說的啊!她那么信您定會護他們周全!可結果呢……”
朱莎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帶血的鞭子,狠狠抽在康遠瑞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是啊……她信他會護著她……
可結果呢?
他不僅沒護住……他還冷眼看著她踏進龍潭虎穴……
他甚至沒能在她父親動手前,攔住那致命的一巴掌!
都是他的錯!
是他害死了自己和梓涵的孩子!
他緊握的拳頭因為極致的用力而發出令人牙酸的骨節摩擦聲,手背上青筋虬結暴起。
“梓涵……看著!好好活著……”
“為夫向你立誓——!”
“今日……”
“害我孩兒之人……”
“本侯……必讓他……”
“血!債!血!償!”
……
靜心院主屋的內室里,飄蕩著經久不散的血腥氣,絲絲縷縷,粘稠得令人作嘔。
鄒氏坐在鋪著軟墊的扶手椅上,絞著手里的帕子,臉色發白,眼神惶惑不安地瞟向正屋方向。
方才那聲尖銳凄慘的呼救和之后混亂奔走的聲響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她心里像揣了個兔子,突突直跳。
“老爺……”鄒氏看向背著手在屋里焦躁踱步的章尉興,聲音帶著驚疑不定的顫,“方才那血……那么大一片……梓涵她該不會是……真小產了吧?”這個念頭讓她渾身發冷。
庶女小產雖然在她心里激不起多少同情,但這事發生在康府,又是在章尉興親手打了一巴掌之后鬧出來的。
萬一康侯爺追究起來……
“小產?”章尉興煩躁的腳步猛地一頓,布滿陰霾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憂懼懊悔,反而浮現出一種近乎冷酷的輕蔑,甚至帶著一絲難言的快意?
他嗤笑一聲,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算計的精光:“小產了才好!正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