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賈珍心里不由一緊。
秦氏之所以一下病到這般地步,別人不知情,他卻是最知詳情的。
因為就是因為他的逼迫,才將秦氏逼到這般地步的。
這讓賈珍又是心疼,又是焦躁不安。
以后倒是要注意手段,不能將她逼到這般地步了呢!
按照御醫的說法,秦氏的病情不輕,甚至難以醫治。
不過幸好,他們賈府之中,就有一個現成的神醫。
家里人有病的時候,只要不嚴重,都是去請御醫的。
但是一旦碰到御醫也醫不好的病,就要去請賈環這個神醫來了。
因而,賈珍也毫不遲疑的,讓賈蓉親自去請賈環過來。
不多時,賈環便被請了過來。
在路上,賈環還假做不解地詢問道:“蓉哥兒,前幾日,侄媳也有些不適,還請我去瞧看過。”
“并沒有什么大礙的,怎么忽然之間就病到這般地步了?”
賈蓉這個綠帽王,自然也能猜到一些緣故的,大約都是他老子的緣故。
只是,這等事情,他不能也不好說出來,也只好含糊其辭了一番。
賈環聽了,也只是暗自一笑,懶得理論。
其實賈環之所以揭穿自己前幾日見過秦氏,自然是有理由的。
因為一旦秦可卿死后,這件事情,必然是會被查出來的。
畢竟一路上,見過他的可不止一人,便是想隱瞞也是隱瞞不住的。
既是如此,倒還不如大大方方的主動承認下來的好。
這樣,就不會引起別人懷疑了。
不多時,他便是來到了秦氏房間。
裝模作樣的診斷了一番,賈環緊緊皺起了眉頭。
賈蓉見狀,心里也是一沉。
忍不住說道:“三叔,咱們且到外面喝茶。”
聞言,賈環點了點頭。
到了外面之后,賈珍也趕了來,迫不及待地詢問道:“環兄弟,不知媳婦的病情如何?”
賈環緊緊皺著眉頭說道:“十分不妙呢!前幾日我還來過一次,當時還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間便如此了呢?”
聞聽此言,賈珍也被唬了一跳,忙是問道:“環兄弟,媳婦的病情,究竟如何?還可治不可治?”
賈環搖頭說道:“據我診斷,乃是遭受重大變故,心脈已斷的癥狀。”
“心脈不可醫,據我診斷,當于三日之后亥時不治,還請珍大哥早做決斷。”
賈環這番話,再次將屋里眾人嚇了一跳好的。
實在是賈環這番言論太過離譜,不但說秦氏三日之后就會死,并且連時辰都說了出來。
這世上,當真有能直斷人生死的神醫不成?
而賈珍,則是一邊惶恐心疼,一邊卻又多疑和不快起來。
他覺得賈環未免太過武斷,雖然秦氏病的厲害,但是哪里就到了三日之后就要死的地步了呢?
就算果真病的厲害,只是哪里就能斷定的了時辰了呢?
而賈環,在診斷之后,連方子都沒留下,便起身告辭而去。
而賈珍起身虛讓,讓賈蓉替他將人送回去。
心里對賈環,還是頗有幾分怨氣的。
卻說賈環的診斷,很快便是在東西兩府,不脛而走。
幾乎所有人,都對賈環的這個診斷,嘖嘖稱奇不已。
他們都覺得,環三爺這次的診斷,未免太過武斷了。
就算醫術再過高明,哪里就能精準到時辰了呢?
甚至就連賈母聽到這個消息,都忍不住將賈環叫過去詢問了一番。
聽到賈環依舊堅持自己的判斷之后,賈母還耐心教導了他一番。
告訴他即便能夠如此準確判斷,最好也不要說的如此精準直白。
賈環虛心接受了下來,等以后,倒是可以以此為借口,不再做出如此精準的判斷了。
反正若是沒有病人配合,他也實在沒有辦法預測的這般精準的。
卻說寧國府那邊,在賈環走后,賈珍便又請了其他御醫還有神醫來為秦氏診斷。
并且還在眾人面前提起賈環的判斷來。
而這些神醫,都說秦氏的病情雖然嚴重,或許難以醫治,但是并不至于三天都撐不過去。
賈珍聞言,越發覺得賈環是在危言聳聽,對他越發不喜。
而賈環這邊,卻又沉寂下來,安心讀書,備戰即將到來的院試。
似乎這件事情,和他毫無關系一般。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距離賈環所說的亥時,越來越近。
而寧國府這邊,也開始緊張起來。
盡管他們對賈環做出的診斷結果,并不相信,但不代表他們不緊張。
萬一要是真的呢?
在秦可卿身邊服侍的丫鬟婆子,都小心謹慎地伺候著。
唯恐出現什么差池。
不過好在,秦氏神色等一切如常,并不見有什么不妥之處。
這些丫鬟婆子,也在心里憋了一口氣。
只等過了今晚,她們就要編排嘲弄西府的環三爺了。
而此時,她們不知道的是,秦氏早就將假死丹,藏在袖子里。
眼見即將到亥時,秦可卿趁人不備,便悄悄將假死丹放入口中。
然后讓瑞珠服侍著,喝了幾口水,將丹藥送服下去。
過不多時,秦可卿便覺得渾身有些發冷,眼神迷離,神思也開始恍惚起來。
她耳畔,聽到瑞珠和寶珠在她耳畔喊著小姐。
余下丫鬟婆子們,在喊著奶奶。
只是,她只覺得,這些聲音距離她好遙遠,似乎隔了千山萬水似的,聽不真切。
慢慢的,她便陷入到黑暗之中,失去了知覺。
秦可卿屋子里,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都齊齊陷入到恐慌之中!
到了這會子,她們不可自抑的,便想到了環三爺的診斷。
三日之后亥時!
如今,可不就是亥時嗎?
沒想到,環三爺,真的是能夠一言斷生死的神醫啊!
可笑她們先前還不信環三爺,還在暗地里說風涼話呢!
這些丫鬟婆子,忙不迭地將消息稟報上去。
不多時,東府之中,連敲了四下云板。
榮國府這邊眾人聽到了,各自納罕不已。
王熙鳳和秦氏最是要好,如今聽到她去了,忍不住滾滾垂下淚水來。
忙穿了衣服,往東府而來。
卻說賈寶玉聽到秦氏死了,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覺的“哇”的一聲,直噴出一口血來。
他屋里丫鬟子慌慌忙忙上來,扶著問:“是怎么樣的?”
又要回賈母去請大夫。
寶玉道:“不用忙,不相干。這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