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振華笑著答應道:“好,那回去的時候我來劃船,你先歇著。”
“可以。”楊帆也不客氣,出來的時候他是要跟著潮汐找魚群,回去他才不管了,就讓楊振華劃船就行。
很快,兩人回到南華村碼頭。
夜幕下的南華村碼頭跟白天完全是兩個樣子。
像一條橫臥在海面上的老鯨魚一樣的小碼頭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四周停滿了各式漁船,橡皮艇、小掛機、連家船,還有舢板,每艘船上都有正要準備出海的漁民。
碼頭上也是人來人往,還有人往上搭了個鐵皮棚子賣炒粉。
賣別的東西的人就更多了,各種挑夫走販這時候都蹲守在碼頭上。
劉永長、曹磊他們這群在碼頭上干雜活的,這時候更是個個忙得腳不沾地。
就連楊雕這個當會計的也沒閑著,他正帶著手套在一輛推車上扒拉冰塊。
推車上的冰塊都是已經被分割過的,每塊都是板凳大小,呈正方形。
這些冰塊都要卸下來,然后一部分搬運到船上去,給那些出海的漁民用來保鮮撈到的漁獲。
一部分則就留在這碼頭上,給從船上卸下來的那些珍貴海產進行保鮮。
“人還怪多的。”楊帆指指前面卸貨橋上的一個空位,“爛仔華,你把船停在那。”
文振華一邊將船往卸貨橋邊上劃,一邊嫌棄道:“主要是外村的人太多了,周邊村的漁民出海前都要先到我們這來裝碎冰塊之類的東西,要我是村長,我就把他們都趕走。”
楊帆瞥了這家伙一眼,突然就有點兒生氣,“所以你不是村長。”
“啊?怎么,我說的難道不對么?”
“啊對,對,太對了。”
“那炒粉棚子里炒粉的是你二伯跟堂哥吧?要是碼頭上沒這么多人,你二伯就不用天天上這炒粉了,我哥也不用在碼頭上當會計了,那些擺攤賣小吃的,也都能夠像咱兩一樣,天天優哉游哉甩手玩了。”
南華碼頭能這么熱鬧,是村里人共同努力了十幾年的結果。
這人越是年紀大了,就越見不得別人說自己家鄉的不是,或者否定自己家鄉所有人共同努力的某件事情。
文振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楊帆為嘛好好的突然就跟吃了槍藥一樣。
正當文振華要回懟楊帆的時候,卸貨橋上從碼頭上走過來一個干雜活的。
那人手里拿著紙筆,不停在紙上寫寫畫畫,走到船邊上后他頭也沒抬便問道:“哪個村的,叫什么名字?都要補充些什么物資?”
才在楊帆這里受了氣的文振華頓時就罵道:“你沒長眼睛嗎?老子是誰你看不清?”
“嗯?”那人拿開紙筆,本來是要生氣的,不過在看清楚船上的兩人后,脾氣一下就沒了。
船上這兩人一個是爛仔華,一個是瘋子帆。
這兩個爛仔惹上了就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雜工來碼頭上都是賺錢的,不到必要時候,是不會招惹這些爛仔的。
他放下紙張,轉怒為驚訝道:“你們兩個居然也打算要出海?”
“什么打算海。”文振華將手朝卸貨橋上伸了上去,“拉我一把,我們都出去又回來了。”
在一旁幫著卸冰塊的楊雕這時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他扭過頭看了一眼,立馬朝這邊走了過來,“老二,你居然真敢偷偷出海了?”
“什么偷偷摸摸,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好不好?”楊帆單手往卸貨橋上一撐,腳尖在船板上輕輕一點,就跳上了卸貨橋。
動作賊帥,可惜沒被哪個美女看見。
“老哥。”楊帆無視了楊雕那滿臉的寒霜,“你猜猜我在海上撈到什么了?”
楊雕看著自家弟弟這幅得意忘形的嘴臉,略微一愣,“你又撈到好東西了?”
文振華在一旁雙手張開比劃道:“沒錯,我們第一網就撈上來一條石斑魚,有這么長。”
碼頭上頓時就有人議論起來。
“什么?”
“第一網就撈到條石斑魚?”
“那石斑魚在哪呢?”
“假的吧。”
楊雕也驚訝了,“你們撈到了石斑魚?”
不遠處幾個魚販子聽到聲音也朝這邊走了過來。
文振華也不多說,直接又跳回船上,掀開船上的一塊木板,手伸進去撈了幾下,然后就抱著那條棕點石斑魚站了起來,“你們自己看。”
周圍頓時沉寂了片刻。
緊接著立刻響起一陣好像汽車輪胎泄氣的聲音。
“嘶——”
“真是石斑魚。”
“是白目仔,這魚能賣七八十塊錢一斤吧?”
“沒錯,至少是七八十塊錢一斤,而且看這條的大小,起碼五六斤。”
“這倆家伙運氣咋這么好?”
幾個魚販子也立刻朝這邊蜂擁過來。
“楊二郎,這條石斑魚賣嗎?”
“爛仔華,這條石斑魚賣給我吧。”
楊雕眼睛瞪得老大,完全不相信自己弟弟運氣居然這么好。
楊帆則眼睛在這些魚販子中穿梭,他在找白天遇到的唐小蘭。
下午楊帆撿到的那個霧花鳳螺唐小蘭給出的價格挺讓楊帆滿意的。
但找了一圈楊帆也沒見到對方蹤跡。
于是楊帆扯著喉嚨道:“這魚肯定賣了,但是你們也別攀關系,都說說這魚你們能出多少錢一斤?誰出的價格高,這魚我們就賣誰。”
楊雕也瞬間反應過來,他將弟弟偷偷出海的事情先放在一邊,馬上幫腔道:“沒錯,你們誰出價最高,這魚就歸誰。”
很多碼頭上的魚販子都是提前商量好的,聯合在一塊一同壓漁民們的價格。
生意可以照常競爭,價格卻是一口價。
但南華碼頭這邊不存在這種現象。
南華碼頭算得上是比較熱鬧的碼頭了,每天除了他們這些在岸上等著漁船靠岸的魚販子外,每天天亮前,海面上還會有別處過來的海鮮收購船經過。
他們這些魚販子以前也曾聯合在一塊壓過漁民的魚價。
結果卻是漁民們紛紛在海上就把漁獲給處理了,一條魚也不帶回岸上。
這樣鬧過一次后,這些魚販們就再也不敢壓漁民們的單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