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帶著眾人回到前邊的凝月湖前，就看到一群人正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長孫沖隨手抓住外圍的一個士子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那人正看得起勁，猛然被問，還有些不耐煩的轉過頭，剛想要開罵，結果發現身后都是惹不起的存在，連忙諂媚的解釋道：“里面是季春柏，據說他剛剛在觀賞凝月湖的時候突然詩興大發，現在就要寫下詩作呢！”

“哦？他這么快就想好了？”

現在距離截止還有將近一個時辰時間，季春柏能夠這么快拿出詩作，想來確實是有幾分才華。

剛才在鄭家伙房看到的那幕，雖然讓李承乾很是惱火，想要直接拿出詩作了結這場文會，但是筆墨紙硯都在人群里面的書案上，自己想寫也得先進去。

再加上李承乾也想知道，這個被眾人吹捧的才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

發現太子殿下有意進去里面，于立政馬上大聲喊道：“太子殿下到！越王殿下到！”

聽到這話，擁擠的人群也下意識的回頭，沖著李承乾和李泰作揖施禮。

猛然被這么一喊，李承乾也有些尷尬，好在穿越過來這么長時間，已經逐漸適應這種情況，面不改色的朝人群里面走。

原本圍觀的士子們不敢擋在前面，自發讓出一條通道，李泰緊緊跟在李承乾身后，至于長孫沖等人同樣也跟在后面混了進去。

走到內圈，就看到孔穎達三位大儒正坐在蒲團上，對面站著個豐神俊朗、眼神堅定的青衣男子。

男子沖李承乾施禮：“草民季春柏見過太子殿下！見過越王殿下！”

李承乾此時心里正惱火，又不好對季春柏發作，只是簡單的點頭示意一下，就站到旁邊等待季春柏先作完詩。

李泰則是接過話：“不必多禮，本王早就聽說你頗有才氣，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度不凡！”

“越王殿下謬贊了，草民不過只學了些淺薄知識，實在是當不得才氣?！?

“聽說你已經想好詩作了？”

“略有小得，故此斗膽在二位殿下和諸位面前獻丑?！?

李泰覺得這人倒是有點意思，能夠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這表現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子。

“那不妨寫出來讓本王瞅瞅？”

“是！”

季春柏深吸一口氣，轉身朝三位大儒又行了個禮，隨后抄起書案上的毛筆，一邊蘸取墨汁，一邊在腦海里反復琢磨自己準備好的詩句。

“月梭千丈練，雪紡萬山霜?！?

“好！”

剛寫完第一句，圍觀的士子們就發出驚嘆。

這第一句就把三個題目中的【雪】和【衣裳】融入進去，還巧妙的把月光比作白練，把白雪比作紡布，確實可見其功底。

就連旁觀的李承乾也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有幾分才氣在身的。

“......欲問清輝質，寒星可比裳？”

等季春柏寫完整首詩，又是引來一眾士子的吹捧，季春柏臉上卻不見絲毫喜怒，捧起自己剛做好的詩，雙手呈遞到孔穎達三人面前。

不等另外兩人開口，王績搶先笑著夸贊道：“好詩好詩！你這首詩不僅壓中兩道題目，還別出心裁的將月光融入進去，若是老夫料想不錯，你應該是看到凝月湖，才有了這般想法吧？”

季春柏恭敬地回答道：“正是，學生方才在凝月湖邊觀賞景色，又見有侍女身著美衣裳從對岸走過，突然來了詩興，貿然把這幾種景象結合起來?！?

聽到季春柏是看到美女才有的這首詩，王績倒也不覺得有何不妥，至于其他士子更不覺得什么，反而是不斷對季春柏擠眉弄眼，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鄭和頌聽到季春柏公然談論自家的侍女，也沒有覺得唐突，只不過眼神里帶上了一絲鄙夷。

王績轉過頭對鄭和頌說道：“依老夫看，這首詩就很好了，足以當的上是本次文會的魁首之作，鄭家主，要不然就不要浪費時間，直接讓......”

“王兄且慢！如今時間未到，還有不少人沒有作詩，如何能武斷這首詩就是魁首？”

孔穎達當即就不干了，看王績那意思，是想直接把魁首給季春柏，但是現在自己那個“太子學生”還沒作詩，誰比誰強還不知道呢！

憑什么現在就把魁首給季春柏？

王績冷哼一聲：“那孔兄倒是說說，還有誰能作出比這首更好的詩作嗎？”

“這......”

孔穎達雖然認為太子殿下的詩才不錯，若是他出手，魁首還猶未可知，但畢竟太子現在還沒作出來詩，季春柏的詩作卻實打實擺在自己面前了。

平心而論，季春柏這首詩確實也寫的不錯，在題目限定的情況下，李承乾能不能及時作出媲美這首的詩作，也確實說不好。

而且現在若是自己把太子殿下推出來，豈不是把火頭燒向他了？

萬一太子沒打算作詩，或是作出來的詩不如季春柏的，那不就尷尬了！

王績見此，又對虞世南問道：“虞兄，你覺得這詩如何？”

虞世南點點頭：“詩確實是不錯，不過老夫也覺著現在就定下魁首，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

王績不滿地看了一眼，但是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對季春柏說道：“老夫覺著你這首詩就是魁首之作，這點跑不掉的！”

季春柏聽聞此言，也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多謝先生夸贊，只是今日在場之人皆是龍鳳，更有太子殿下親臨，學生實在不敢當這‘魁首’之稱?！?

李承乾正思索接下來要寫的詩，猛然聽到有人談論自己，好奇的望過去，就見季春柏對自己行了個禮。

這倒是有意思了，莫名其妙攀扯上自己，算什么意思？

李承乾心里有些發笑，但是卻依舊沒有說話，打算先看看此人目的為何。

王績聽到季春柏的話，也把目光轉向李承乾：“哦！太子殿下也在啊！恕老夫失禮了！實在是鄭家的酒太過于美味，老夫有些貪杯，喝醉了，沒有注意到殿下?！?

王績口里說著自己喝醉的話，但是明面上卻看不出來，李承乾細細看了兩眼，輕笑一聲：“無妨，鄭家的酒，確實是太過于美味?！?

“鄭家的酒”四個字，李承乾特意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