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九章：升學的緊張與家庭的淡漠

子弟一中實行的是“三三制”，初中和高中是分開的。

這就意味著，即便邁進了子弟一中初中部的大門，也不代表能順理成章地升入高中部，一切都得依據中考成績，經過嚴格的擇優錄取才行。

在我們這個地方，大伙心里都跟明鏡似的，只要能進入一中的高中部，那可就好比一只腳已經穩穩當當地踏進了重點大學的校門。

所以啊，在等待中考成績公布的那些日子里，參加考試的同學們，心情別提多復雜了，既緊張得要命，又滿心盼望著能有個好結果，一個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每天，我看著同學們要么湊在一起小聲猜測著彼此的成績，要么獨自坐在角落里，眼神中透露出焦慮和期待。

課間休息時，教室里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壓抑的寂靜。

偶爾有人提及中考成績，大家的眼睛里就會瞬間閃過一絲緊張，隨后又故作鎮定地掩飾過去。

這種緊張的氛圍，就像一層無形的陰霾，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父親看著我，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慈愛，他語重心長地說：

“鵬啊，你也大了，暑假做些啥，你就自己安排吧，爸就希望你這個暑假能過得快快樂樂、充充實實，還得有意義。”

我心里明白，父親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不愿說出來，不想勉強我，他總是這樣，什么都為我考慮。

父親平時工作很忙，為了這個家，他默默承受著各種壓力，但即便如此，他對我的關心卻從未減少。

他會在我學習到深夜時，悄悄為我端來一杯熱牛奶；會在我遇到困難時，用那寬厚的手掌拍拍我的肩膀，給我鼓勵和支持。

再看看母親，還是老樣子，早出晚歸，家對她來說，純粹就成了個睡覺的地方。

對于我考得咋樣，她壓根兒就不問；我將來有啥打算，她更是連提都不提，完全就像個局外人似的。

每天早上，我還沒起床，母親就已經出門了，晚上等我入睡了，她可能才回來。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和母親好好地坐下來聊聊天了。

好幾次夜里，我都聽見父母親在房間里爭吵。

他們把房間關得緊緊的，聲音也壓得很低，克制又壓抑，所以根本聽不清他們到底在吵啥。

只能隱隱約約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像是壓抑的爭吵聲和嘆息聲。

有一次，我半夜醒來，想去客廳倒杯水，路過父母房間時，聽到里面傳來母親壓抑的哭聲和父親低沉的勸慰聲。

我忍不住停下腳步，想聽聽他們到底在說什么，可聲音實在太小，只能聽到只言片語。

“這樣下去……不行……”

“為了孩子……再堅持……”

這些斷斷續續的話語，讓我心里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第二天早上呢，又跟以往一樣，他們各自出門，各自去上班，就跟啥事兒都沒發生過似的。

父親依舊像往常一樣，出門前叮囑我好好吃飯，好好學習；母親則面無表情地匆匆離開，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

我實在不明白，他們到底為啥要爭吵呢？

就這么以知識分子所謂的涵養和忍耐，持續地進行著這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冷戰。

我心里啊，慢慢地就生出一種想要逃離這個家庭的念頭。

也許是對母親生出的怨恨，在心里扎了根，時間一長，多了，也就麻木了。

我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整天關注著母親對我的態度。

小時候，我總是渴望母親的關注和陪伴，會眼巴巴地盼著她下班回家，會在她面前努力表現，希望能得到她的表揚和擁抱。

可現在，我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漠，不再對她抱有太多的期待。

有一次學校開家長會，別的同學的父母都早早地來到學校，和老師熱切地交流著孩子的學習情況。

而我的母親，卻因為“工作忙”沒有來。

看著同學們和父母一起開心地討論著，我的心里充滿了失落。

從那以后，我對母親的態度也漸漸發生了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依賴她，親近她。

我開始把更多的情感寄托在父親和朋友身上，努力在他們那里尋找缺失的溫暖和關懷。

但即便如此，每當夜深人靜，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起小時候和母親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心中五味雜陳。

這種復雜的家庭氛圍，就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束縛著我，讓我感到無比壓抑和迷茫，不知道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第三十章：旅行的提議與內心的糾結

中考剛結束那會兒，小D和小Q就像兩只歡快的小鳥，整天嘰嘰喳喳地說著對這次考試的良好感覺。

他倆湊到我跟前，異口同聲地說：

“江鵬，這次多虧了你平時幫我們復習，進一中高中部應該沒啥大問題！”

小Q這人鬼點子多，腦子一轉，眼睛放光，興奮地提議道：

“我說啊，這個暑假足足有三個月呢，就這么天天呆在家里，實在沒啥意思，不如咱們結伴去旅游，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咋樣？”

小D一聽，眼睛立馬亮了起來，趕忙附和：

“對對對，這主意好啊！這簡直太棒了！”

說起小D，他家情況還挺特殊。

他爸以前是供銷科的科長，走南闖北的，那見識可廣了去了。

后來啊，世界性的能源危機越來越嚴重，原油價格在國際市場上就跟坐了火箭似的，蹭蹭往上漲。

小D有個表親那叫一個機靈，一下子就從這危機里瞅準了商機。

去年，人家果斷辭職下海經商。

憑借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和良好的人脈資源，生意做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聽說啊，現在都已經是腰纏萬貫的大老板了。

中考結束的時候，他爸開著剛買的嶄新寶馬，風風光光地去學校給小D拿行李。

那寶馬在陽光下锃光瓦亮，引得同學們一陣羨慕的驚嘆聲，可把我們給羨慕壞了。

小D這么積極地附和，最后還極力贊同去旅游，他心里可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以前跟著父母出去玩，都是父母決定去哪兒就去哪兒，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一點自由發揮的空間都沒有。

他覺得特別受限制，干啥都不自在，少了好多自由。

要是能跟自己談得來的朋友一起去旅游，那肯定特別愉快。

而且啊，對于他家這條件來說，旅游的費用根本就不算啥，就跟毛毛雨似的，九牛一毛。

他早就盼著能有這么個機會，擺脫父母的“掌控”，好好地玩一場。

見我有點猶豫，小D拍拍胸脯，一臉豪氣地說：

“江鵬，你就別愁了，你的所有費用，我全包了，這總行了吧？”

我趕忙擺擺手，認真地說：

“這可不是費用的事兒啊，我得跟家里商量商量。”

我在措辭上故意用“家里”這么個模糊的詞兒，好像下意識地在掩蓋啥，其實“家里”指的就是“父親”，我哪能跟母親商量這事兒呢？

小D和小Q他們又怎么能明白我這些心思呢？

母親對家里的事兒向來不管不顧，我和她之間仿佛隔了一層厚厚的墻，根本沒辦法溝通這些。

我心里特別糾結，一方面，我確實挺想去旅游的，跟朋友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多新鮮、多有趣啊，說不定還能讓我暫時忘掉家里那些煩心事。

想象著能去不同的地方，見識不一樣的風土人情，感受不一樣的生活節奏，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不已。

可另一方面，我又擔心父親不同意，畢竟這不是小事兒。

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父親開口，萬一把父親惹不高興了咋辦？

這幾天，我滿腦子都是這事兒，一會兒想答應小D他們，幻想著旅途中的種種美好；

一會兒又覺得還是得慎重考慮，擔心這擔心那的，心里就跟有個秤砣似的，七上八下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明天怎么跟父親說這事兒。

我在心里琢磨著各種說辭，想著要是父親問起為啥想去旅游，我就說想開闊眼界，鍛煉自己的獨立能力；要是父親擔心安全問題，我就保證會和朋友們互相照應，隨時注意安全。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可我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就看見父親在客廳悠閑地看著報紙。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鼓起勇氣走到父親面前，支支吾吾地說：

“爸，小D和小Q他們提議暑假一起去旅游，您看……”

父親放下報紙，抬頭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驚訝，問道：

“旅游？你們幾個孩子自己去？”

我趕緊把小D他們的想法，還有我的想法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特別強調了這是個難得的鍛煉機會，還保證會注意安全。

我一邊說，一邊緊張地觀察著父親的表情，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點端倪。

父親聽我說完，沉默了一會兒，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父親，就盼著他能點頭答應。

過了好一會兒，父親終于開口了：

“鵬啊，出去走走看看也好，能長不少見識。但是你們可得注意安全，每天都得跟家里聯系，讓我知道你們在哪兒，干啥呢，行不行？”

我一聽，心里樂開了花，連忙點頭如搗蒜：

“行，爸，您放心吧，我們肯定注意安全，每天都給您報平安！”

得到父親的同意后，我高興得像只掙脫牢籠的小鳥，一路小跑著立刻跑去告訴小D和小Q這個好消息。

我們三個聚在一起，興奮得手舞足蹈，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去哪兒旅游，要帶些啥東西。

小Q激動地說想去海邊，看看大海的遼闊，感受海風的吹拂，還能在沙灘上撿貝殼；小D則興奮地嚷嚷著想去大城市，逛逛繁華的商業街，看看那些高聳入云的大廈，感受感受繁華的都市生活。

我們各執一詞，爭得面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

最后決定先上網查查看，看看哪個地方更適合我們，既能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又能玩得開心。

回到家后，我就像個即將奔赴戰場的戰士，開始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雖然離出發還有幾天，但我已經興奮得不行了。

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無意間翻出了一張小時候和父母的合影。

照片里，我們一家三口站在公園里，背后是盛開的鮮花，我們笑得特別開心，那時候的家，還是那么溫暖，父母的眼神里滿是對我的疼愛。

看著照片，我的心里五味雜陳，想著這次旅游回來，家里會不會有什么變化呢？

母親會不會還是像現在這樣，對我和父親不管不顧呢？

這些問題在我腦海里轉來轉去，但我還是決定先把這些煩惱拋在一邊，好好享受這次難得的旅行。

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我們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就在出發前一天晚上，夜幕如墨，四周靜謐得有些壓抑。

我正準備上床睡覺，已躺到床上，熄了燈，身心都帶著即將踏上旅程的興奮與疲憊。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那聲音如重錘般打破夜的寧靜。

我瞬間清醒，這爭吵聲比以往都要大。

我豎起耳朵，隱隱約約聽到母親帶著哭腔，情緒激動地說：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那聲音里滿是痛苦與無奈。

緊接著，父親焦急又無奈的聲音傳來：

“為了孩子，再忍忍吧！”

聽到這些，我心里“咯噔”一下，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說的“這樣”到底是指什么呢？

難道家里要發生什么大事了嗎？

無數不好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

我坐起身，猶豫著要不要去敲門問個清楚。

手剛搭上門把手，卻又停住，我害怕打擾到他們，也害怕面對可能出現的殘酷真相。

就這樣，我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內心忐忑不安，雙腳像被釘住一般無法挪動。

最后，我長嘆一口氣，默默轉身回了自己房間，重新躺到床上，可心卻難以平靜，充滿了擔憂，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么。

這一趟旅行，到底能不能讓我暫時忘掉這些煩惱，還是會讓我回來后面對更復雜的家庭問題呢？我帶著這些疑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