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不一定有好報，好人也有可能會被拿槍指著。

自我認知為壞人的張守澤深知這個道理。

但饒是如此，當他看到對方寄來的仲裁書和殷文欣的提醒時，他還是給氣笑了。

和他不同的是，張煌顏和竹雯熙在看到這張仲裁書時，則陷入了沉默和憤怒，還有迷茫。

因為這張仲裁書，是讓他們交罰金的。

“我們好心幫忙沒有報酬就算了，還要被罰錢？”

“理由竟然是私自救援，干涉其他公司正常運營？太離譜了吧??？”

接過那紙仲裁書的張煌顏認真看完了上面的內容，忍不住抱怨。

自己和竹雯熙一起救了人，拯救了市民，結果竟然被那個廢物無良公司給告了！

還真的判了自己這邊的錯！

而且最離譜的是，在和這張仲裁書一起到的，

還有那些被兩人拯救的魔法少女，她們對竹雯熙和張煌顏干擾她們工作的控告和埋怨！

這算什么??？難道是怪自己救了她們嗎?。?

難道比起生命和良心，公司的利益更重要嗎??？

她們難道忘了自己是魔法少女，而魔法少女的使命是拯救生命，而不是給人當狗嗎？

一時間，張煌顏甚至有了，自己不該救她們，而是看著她們自生自滅的負面想法。

只不過這想法很快被她的良知壓制，打消。

“事實就是這樣?！?

沒有了大床的辦公室里，張守澤坐在辦公桌后，無奈的聳肩。

“老板，我們真的要賠錢嗎？”

他的右側，沉默了許久的竹雯熙突然開口，語氣低沉。

“賠啊，不賠基地就要被收走了，我家也要被拍賣了。”

相較于心情沉重的少女，張守澤的情緒則平靜很多，甚至有些無所謂，好像被罰錢的不是他一樣。

“那就從我的...”

“從你工資里扣，我知道，不用你教我?！?

聽著竹雯熙自責的語調，張守澤突然變得不耐煩。

“嗯，謝謝老板。”

“神經，被扣工資還謝謝我，牛馬圣體是吧？”

白了眼自我貶低的竹雯熙，張守澤開始無聊的刷著短視頻。

但從他連擦邊視頻都不去點贊的行為來看，他根本就心不在此。

一旁，看著突然陷入沉默的兩人，張煌顏很識趣的用做飯為借口逃離。

寂靜的房間里，空調工作的響聲依舊微弱，被手指敲擊屏幕的聲音掩蓋。

并不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射入，在空調的加持下有了溫度。

張守澤和竹雯熙已經有五天沒有獨處了。

自從那天醒來送走殷文欣開始，兩人之間的關系就再不復往日的親密。

竹雯熙清楚的記得那天發生了什么，自己看到了什么。

這并不是說她擔心晚上張守澤會突然起來給自己掏心掏肺，而是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他，才會讓他陷入那種狀態。

當然了，其中也有對張守澤不告訴自己就聽殷文欣的話而踏入險境的憤怒，和對他的微弱恐懼。

而張守澤呢？

回想起自己那天干了什么，但卻裝作失憶的他，不可避免地對竹雯熙產生了愧疚。

在那天晚上，別扭的兩人就很默契的分開了。

但，不知為何，回到自己房間的竹雯熙開始失眠了。

比之前自己獨自流浪時還要強烈的孤獨和空虛感讓她徹夜難眠，輾轉反側。

有好幾次深夜，她都想去敲開張守澤的房門。

甚至有一次她都走到了門口，但最終還是沒有進入。

“老板。”

良久，鼓起勇氣的少女打破了沉默。

“那天的事是..”

“我的?！?

張守澤依舊漫不經心的玩著手機，“那天是我的問題?！?

“在魔力這塊沒處理好，拉跨了?！?

“不過我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依舊嘴硬。

他又怎么能承認呢？承認自己事后回想起了一切？回想起了進食的快感？

回想起了自己在偷襲的那刻，對少女切實的殺意？

開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現在的道歉，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

而且，他也并不期待自己和竹雯熙的關系能在短時間內回暖。

“嗯~我不怪老板的，因為我也有問題?！?

竹雯熙搖了搖頭，主動攬鍋。

“那就你的，我不和你爭?！?

張守澤頭也不抬地刷著擦邊視頻，態度隨意。

只不過，在竹雯熙朝他伸手時，他默不作聲地朝后退了半步，讓鼓起勇氣的少女一僵。

“老板，我不怕你的，我相信你?！?

“我也不怕你?！?

聽著他的回答，竹雯熙向前拉了拉椅子，再度伸手，卻又被他躲過。

見此，不想晚上再失眠的少女委婉道。

“老板，我最近晚上總是失眠。”

“有病去醫院看，看完拿病例來報銷?！?

張守澤依舊拒絕。

“老板，我不害怕你的，我真的不怕。”

“我怕行了吧？我怕！”

情況已經明顯到這樣，竹雯熙也已經反常到這種地步，張守澤怎么可能真不知道呢？

張守澤也怕。

那天的經歷讓好不容易從噩夢中解脫一些的他再度淪陷。

他已經通宵了好幾晚了，每次都是在凌晨，太陽升起時才睡，就是怕自己在莫名其妙的被帶過。

而且...

他更怕自己晚上會突然失控，會傷害到竹雯熙，會對她做出當初在化工廠時，自己對穢獸做出的獸行。

他很在乎竹雯熙，即使他本人很不愿意承認這一點。

“先過幾天再說吧！”

張守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開始趕人。

“至于你說你沒人陪容易寂寞失眠？那不是有張煌顏嗎？”

“你找她去！別讓她整天睡這么舒服，走走走！”

沒有給少女繼續開口的機會，張守澤強硬的推著少女，將其趕出辦公室，重重的關上房門。

砰！

隨著一聲巨響，厚實的房門成功將兩人間的關系隔斷。

門外，看著差點碰到自己鼻尖的房門，少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之前受傷的手臂和小腿，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失落的少女抱著和以前一模一樣的玩偶，深埋螓首。

莫名的空虛和寂寞如潮水般涌來，再度將她包裹。

沒有溫度的陽光透過玻璃射入，刺得少女有些恍惚。

于是，她拉下了窗簾，讓世界再度歸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