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現(xiàn)場的空氣里彌漫著百合花的香氣，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芒灑在每一位賓客的笑臉上。瀨戶口心月站在角落里，手指緊緊攥著淡紫色的伴娘禮服裙擺，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心月，你怎么躲在這里？”瀨戶口龍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婚禮主角特有的喜悅。

瀨戶口心月迅速松開裙擺，強迫嘴角上揚到一個完美的弧度才轉(zhuǎn)過身：“哥哥今天太忙了，我怕打擾你。”

瀨戶口龍介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領(lǐng)結(jié)一絲不茍地系在修長的脖頸上。他比瀨戶口心月記憶中的任何時候都要英俊，也離她更遠。

“說什么傻話，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哪有什么打擾不打擾的說法。”瀨戶口龍介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這個從小到大的習慣性動作此刻卻像刀子一樣剜著瀨戶口心月的心。

妹妹。只是妹妹。

“龍介，牧師在找我們。”大園玲穿著純白婚紗走來，自然地挽住龍介的手臂。她看向瀨戶口心月的眼神溫柔而友善，卻讓瀨戶口心月感到一陣窒息。

“我馬上過去。”瀨戶口龍介向大園玲點頭，然后轉(zhuǎn)向瀨戶口心月，“記得一會兒拋捧花的時候站近一點，你玲姐姐特意為你準備了最好的位置。”

瀨戶口心月點點頭，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瀨戶口龍介的手輕輕搭在大園玲腰間，那個位置本該是...她猛地掐斷了自己的念頭。

“瀨戶口小姐，請到這邊來。”一位工作人員打斷了她的思緒。

婚禮按照流程順利進行。

婚禮的鐘聲在教堂上空回蕩，瀨戶口心月站在賓客席的第一排，手指死死掐著掌心。她看著哥哥瀨戶口龍介牽著大園玲的手走向神父，胸口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痛。

“咪醬，你還好嗎？”身旁的好友矢田萌發(fā)小聲問道，遞來一張紙巾。

瀨戶口心月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已經(jīng)濕了一片。她慌忙接過紙巾，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太感動了，哥哥終于找到幸福了。”

“現(xiàn)在，新娘要拋捧花了！”司儀歡快的聲音響起。

“咪醬，我們快走吧！”矢田萌華推著瀨戶口心月往舞臺中心走。

在場的單身女性們嬉笑著聚集到舞池中央。瀨戶口心月被推搡著站到了最前排，機械地抬起手臂。那束白色郁金香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不偏不倚地落入她的懷中。

“看來下一個結(jié)婚的會是心月小姐呢！”司儀打趣道。

周圍響起善意的笑聲和掌聲。瀨戶口心月低頭看著懷中潔白的花朵，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這些花多像葬禮上的白菊啊，她荒謬地想。

“恭喜啊，心月。”瀨戶口龍介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臉上掛著真誠的喜悅，“不知道會是哪個幸運的小子娶到我們家心月。”

瀨戶口心月抬起頭，瀨戶口龍介的笑容在淚水中變得模糊。她張了張嘴，想說“我只想嫁給你”，但出口的卻是：“哥哥要幸福啊。”

宴會持續(xù)到深夜。瀨戶口心月喝了好幾杯香檳，酒精卻無法麻痹她尖銳的痛苦。當賓客們開始跳舞時，她悄悄溜出了酒店。

十月的夜風帶著涼意，吹不散心口灼燒般的疼痛。瀨戶口心月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發(fā)出空洞的響聲。她脫下鞋子提在手里，赤足感受地面的冰冷。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是兄妹...”她對著無人的街道呢喃，聲音破碎在風里。

記憶中與龍介的點點滴滴如走馬燈般閃現(xiàn)：小時候他背著她去看櫻花；中學時他為她和欺負她的男生打架；高中畢業(yè)典禮上，他送給她一條星星項鏈...

“那時候我就該明白的...”瀨戶口心月苦笑著撫摸脖子上的項鏈，那是她今天唯一佩戴的首飾。

一輛卡車從轉(zhuǎn)角處疾馳而來，刺眼的遠光燈照得她睜不開眼。瀨戶口心月站在原地，突然覺得就這樣結(jié)束也不錯。

“如果能重來...如果瀨戶口龍介不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刺耳的剎車聲響徹夜空。

劇痛。然后是黑暗。

瀨戶口心月猛地睜開眼睛，急促的呼吸讓胸口劇烈起伏。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床單，那粗糙的觸感如此真實。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線。

“心月！再不起床真的要遲到了！”媽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伴隨著碗碟碰撞的清脆聲響。

瀨戶口心月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這是我的高中臥室，墻上還貼著初中時最喜歡的偶像海報，書桌上整齊擺放著嶄新的高中教材。伸手摸向脖子，那里空空如也，沒有那條星星項鏈。

“這不可能...”瀨戶口心月喃喃自語，顫抖著拿起床頭的手機。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日期：2021年4月1日。

瀨戶口心月跌跌撞撞地沖到穿衣鏡前，鏡中的女孩穿著高中校服，齊肩的黑發(fā)略顯凌亂，眼睛下方還有淡淡的黑眼圈——這是16歲的我。

“難道那場車禍...讓我回到了過去？”瀨戶口心月掐了掐自己的臉頰，疼痛感真實得令人心驚。

“心月姐！”妹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再不出來我就先走了！”

瀨戶口心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果我真的回到了過去，那么瀨戶口龍介...我的哥哥...

瀨戶口心月沖出房間，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餐桌上，爸爸正在看報紙，媽媽忙著準備便當，姐姐和妹妹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

“媽媽，”瀨戶口心月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抖，“哥哥呢？他還沒起床嗎？”

餐桌上的聲音戛然而止。四個人齊刷刷地看向我，表情困惑。

“什么哥哥？”姐姐皺起眉頭，“心月，你睡糊涂了吧？我們家就我們?nèi)齻€女孩啊。”

“可是...”瀨戶口心月感到一陣眩暈，扶住了椅背，“瀨戶口龍介...我的哥哥...”

爸爸放下報紙，擔憂地看著我：“心月，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我們家從來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姐姐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沒發(fā)燒啊。你是不是因為第一次邁入高中太緊張了？”

瀨戶口心月呆立在原地，腦海中一片混亂。如果瀨戶口龍介不是我的哥哥...那他在哪里？他還存在嗎？

“我...我可能真的睡迷糊了。”瀨戶口心月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機械地坐下吃早餐。

去學校的路上，瀨戶口心月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如果瀨戶口龍介不是我的親哥哥，那么那些痛苦的愛戀、那些無法言說的感情...都不再是禁忌了嗎？

櫻花紛飛的上學路上，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讓瀨戶口心月恍惚。“前世——如果那能稱為前世的話——我曾和哥哥一起走過這條路無數(shù)次。他會幫我拿書包，會在我快要遲到時拉著我跑，會在櫻花盛開時輕輕拂去落在我肩上的花瓣。”

“而現(xiàn)在，這條路上只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