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腹有詩書氣自華,先生將來定然前途不可限量啊!”
馮吉聽見了對方是讀書人,連稱呼都從公子換成了先生。
景申笑著道:“那就托老哥的吉言了,哈哈!”
“先生,這三山街到了!”
景申下車微微頷首,說:“有勞!”
然后身側(cè)的香菱從荷包中拿出了銅板,馮吉笑吟吟的說:
“今日的車費不必給了,等到先生來日功成名就回來的時候,還能記得這崇禮街車夫馮吉便好,今日也就當(dāng)結(jié)個善緣!”
一旁的香菱看向身側(cè)的景申,好像是讓他來拿主意。
景申從香菱手中接過銅板,然后放在車夫手上。
說:“沒有這些銅錢,我景申也能夠記住老哥,我記性一向很好,若是我真的有那一天,再見也不會忘記。”
看著景申離開的背影,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yù)感和直覺,這樣的人未必不能封麻拜相。
能夠如此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出身,可見其人心性堅韌。
這樣的人只要天資尚可,終究是有出頭之日。
心中想著,不免想起家中的獨子,如今已經(jīng)十之有六了,被學(xué)堂里先生責(zé)罵,榆木腦袋不開竅。
哎,自己還是需得努力努力,若是這孩子真的不是讀書的材料。
他便積攢一些錢,將來好為他尋一門好的生意,能夠養(yǎng)家糊口。
他如今結(jié)的善緣,所想的都是為了兒子著想,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yuǎn)。
……
三山街沿途看去,如今尚且沒到酉時,日頭正熾。
這時代的酉時也就是下午五點到七點這個區(qū)間了,如今沒到太陽落山的時候。
就已經(jīng)是車水馬龍,肩摩轂擊的場面了,景申和香菱二人混進(jìn)了人群,就像是淹進(jìn)了人海。
這還是景申第一次,在大齊看到這樣熱鬧的場面。
集市上甚至還有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但是他們身上穿著的都是大齊商賈穿的那綾羅綢緞。
他們車上明顯是裝著香料,景申拉著香菱避開的是時候,都能夠聞見那略顯刺鼻的香氣。
“云織閣”景申抬頭看著那高懸的匾額,說著:“進(jìn)去瞧瞧!”
香菱跟在身邊也隨著進(jìn)去了,只是她看了一眼門口的檀木架子。
上面掛著掛著方領(lǐng)對襟襖和月華裙,一般都是成衣鋪子會將當(dāng)下最時興的款式掛在外面。
不僅僅是給客人展示店內(nèi)的衣服款式吸引客人,同樣也間接說明了這是僅售女子成衣店,還是男女衣裳都售賣。
若是男女衣裳都有,則是會在外面掛著男女兩種款式,若是男式的成衣鋪子,則只會掛著男子服飾。
不過那種鋪子卻是極少,無論是古今女子的消費群體都是無比龐大的,同樣也極為愛美的。
香菱小聲提醒道:“公子這是女子成衣鋪子,我們還是換一家吧!”
景申笑著說:“為什么?我瞧著這些衣服也都不錯。”
“可是這…都是女子的服飾,您……”
公子不會是服妖吧,這種風(fēng)尚卻是由來已久,女子戎衣男飾,以俠士自居,而一些讀書人也時常女裝示人,傅粉梳髻。
如賈寶玉便是如此,雖說是男子卻臉上傅粉示人,富家子弟追求陰柔美,穿紅紫褲、施脂粉,其中一些讀書人尤多,甚至一些讀書人將此放浪形骸視作灑脫真自由。
一些人甚至因此而譏諷“遍身女衣者,盡是讀書人”。
景申卻是很自然的說道:“對啊,我給你買的,當(dāng)然是要來女子成衣鋪子,有什么不對?難道你不喜歡店里的這些款式?”
三十歲的柳娘乃是這家云織閣的掌柜,這女子當(dāng)掌柜卻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女子的成衣店自然是不合適是男子經(jīng)營了,畢竟男女乃是大防。
成衣店也可以訂做衣服,需要有店里的學(xué)徒為其量尺寸,若是女子難免會有一些肢體的接觸。
此刻的柳娘對兩名繡娘吩咐:“李員外家小姐的及笄禮裙,領(lǐng)口用金線鎖邊,莫學(xué)隔壁偷工減料的三緄邊,知道了嗎?”
“是,掌柜的!”
店里的一些女幫工卻都是服務(wù)其他的客人了,卻是只有景申和香菱進(jìn)來后,四處打量卻無人招待。
她髻插點翠梅花簪,身上是右衽琵琶袖褙子,只是身上服飾極為有特點的是,那內(nèi)襯的對襟立領(lǐng)衫用的卻是男子道袍的直身剪裁方式。
可想而知,女子的服飾特點向著男子服飾方向靠齊,也是心里存著一些女子不弱于男子的想法。
也可以看得出來,定然也是一位性格極為強勢女子。
她卻是主動迎了過來,景申和香菱這對組合卻很奇怪,二人很像是主仆。
但是主人家公子哥怎么會陪著丫鬟,來到成衣鋪子買衣服。
莫不是這公子哥自己要買,讓這丫鬟提點意見?
這樣貌倒是瞧著不錯,若是抹上一些胭脂水粉,倒是一個英氣的女子模樣了。
不過她卻沒有說出來,而是笑吟吟的問著:
“客人,可有挑中的款式,如果想要用其他的料子也可以!”
這掛著的都是衣服款式,如果選中了則是再挑選衣服料子,然后由鋪子做好。
當(dāng)然如果細(xì)節(jié)之處需要裁改也是可以的。
柳娘看著有一些怯生生的香菱,看著景申問道:
“這位是?”
景申自然的說道:“這是舍妹,想要給她挑件衣服。”
說著轉(zhuǎn)過頭,看向香菱說:“香菱,你可有看中的款式?”
香菱看著眼前這些一件又一件好看的衣裳,都應(yīng)接不暇了。
聲音細(xì)如蚊蠅:“哥哥,這些衣服都太貴了些,香菱用不上的。”
景申聽著香菱喊這聲哥哥,喊得心里癢癢的,頭皮都是舒適的酥麻感。
他佯裝生氣說道:“你如果不挑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香菱知道這是公子故意這么說的,也是順勢點了點頭。
哪里有女子不喜歡好看的衣服,一旁的柳娘看著二人,臉上不動聲色。
心里卻是想著,還哥哥妹妹,我看是情哥哥,好妹妹吧!
但是別人身份是怎么樣,卻并不是她關(guān)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