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河灘旁，黑毛薩克正甩動著身體抖干水漬，同時催促著手下靠攏。

作為大角鼠的孩子，縱使大角鼠的榮光已經消亡，可已經成為族群中十夫長的鼠人薩克，依舊為自己的種族感到自豪。

“這些該死的人類玩意兒...die！die！”

自己馬上，就要鑿穿他們的糧倉，割斷他們的喉嚨！

將死亡與恐慌帶到他們營地的每一處角落！

一想到那美妙的場景，鼠人薩克就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不少，忍不住聳動起了鼻子。

然后......

好香啊！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人類熬的米粥香氣。

聽過來打探情報的兄弟們說，那些人類，就是在前方那邊空地中，架起了鐵鍋熬煮著滾燙的米粥。

要不要...先過去舔上幾口呢？

......

“大人，它在干嘛？該不會是聞到咱們的氣味了吧？”

空地一角，趴在地上的歐文頭上還插著幾根雜草，探頭間好奇問道。

鼠目寸光。

這是自家大人教給他的詞匯。

大概意思是說，這些鼠人視力很是一般，只能看清近點的東西，靜態視力更是極差。

沒錯...就是這樣！

可一頭大老鼠站直了鼻子狂嗅，這情況也太過詭異了一點。

“聞明白了算它厲害。”

李炎同樣趴在地面，士兵們也是有樣學樣，至于幾匹戰馬，則被藏在了堆起的草垛后面。

自己前身遇見過這種鼠人。

同樣的距離，對方表現出來的視力要弱于很多怪物。

至于嗅覺，這片空地上到處都是人類勞動時流下的汗漬。

要是對方能通過氣味上的細微差別，分辨出這里藏了一群士兵，那也只能像李炎說的那樣——

算它們厲害！

還好......它們沒有厲害起來。

跨過河灘，鼠人們趟在齊膝高的草地上，就向著空地這邊摸了過來。

聽著越來越近的莎莎聲，李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這些鼠人能夠輕易游過河道，穿著甲胄的士兵們卻沒法做到這點。

只要等到對方和河流隔開一段距離，自己就能下令伏擊的士兵開戰。

進展很順利。

這些鼠人目標明確，直奔空地一角的鐵鍋，仿佛那里是什么極其重要的戰略目標。

一頭黑毛大鼠人分開眾鼠，湊到了鐵鍋旁。

它吱呀亂叫了一陣，李炎就看見它周圍的鼠人們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然后，黑毛鼠人自己就彎下腦袋...舔了舔鍋底。

“你真吃啊！”

李炎哭笑不得，沒想到對方大張旗鼓過來，做的第一件事情卻是先貪一口吃的。

隨即，果斷下達了開戰命令。

就在李炎身側，十多名帝國弓手驟然起身，弓弦繃動的炸響不絕入耳。

那突兀而又凌厲的動作，裹挾起了陣陣勁風。

呼嘯間，蕩起李炎幾縷耳間黑發。

倒刺箭在月光下折射出致命的亮光，撕裂長空的尖嘯落在鼠人們耳中像是死神低語。

一頭棕毛鼠人被釘中眼眶，身體頹然倒下，可射中它的箭矢不止一支，強勁的力量帶動它的尸體搖晃，落幕前上演了一舞死亡探戈。

突然的襲擊，讓忙著彎腰舔鍋的薩克受到驚嚇，整個身體直接栽進了鍋里，也讓它避開了最致命的一波箭雨。

可它的小弟就沒有這么幸運，當場三四頭鼠人被直接射成了篩子。

混亂過后，黑毛薩克從鍋里爬起，還來不及觀察手下們的情況，就看到了它鼠生最為難忘的景象。

也最為震撼！

月光下，響起了幾聲渾厚的嘶鳴聲，幾匹披著銀亮金屬馬鎧的戰馬，正馱負著人類的重裝騎手直沖而來！

“咚！咚！咚！！！”

每一次馬蹄落下，那沉悶的馬蹄聲就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臟，讓它渾身冰涼，戰意如泄洪般消失不見。

在它的族群中，皮毛顏色就代表著它們的潛力與才能。

當中，白色和灰色最為高貴。

黑色稍次。

但這類鼠人的體型會更大，也更加強壯和致命。

在戰斗中，通常承擔著更為艱巨的攻堅任務。

可現在，它黑毛薩克，面對幾名人馬俱鎧的人類重裝騎兵，卻連拔刀的勇氣都生不起來。

“吱——！！！”

一瞬間，黑毛鼠人爆發出了鼠生為止最為嘹亮的尖叫，向身邊的族人下達了逃命指令。

“嘭！！！”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坐在馬背上的重裝騎手抓穩韁繩，瞅了眼如同斷線風箏一樣倒飛出去的強壯鼠人，嘴角輕撇。

擋在自己的馬前還不跑。

怎么敢的啊！？

無法理解。

但保持尊重。

而尊重敵人的最佳方式，就是全力以赴！

甩動韁繩，他挺動手中長槍，繼續和出戰的隊友追殺起潰逃的鼠人。

李炎身旁，正準備率領步兵們發動攻擊的歐文，看見這一幕后也愣在了原地。

砸吧著嘴，他將剛拔出來的長劍歸鞘。

不需要自己參戰了。

重裝騎兵的威力，在此刻以最為直觀的方式，展現在了他們眼前。

騎兵們橫沖直撞，長槍挑殺著一頭頭鼠人。

而后者們在逃命上，同樣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

這些雜毛畜牲丟掉武器，再次從雙腳站立變成了四肢刨地。

速度之快，靈活性之高，有時候甚至能躲開身后騎兵們刺來的長槍。

一追一逃之間，唯一能參與進去的只有弓馬嫻熟的阿雅娜。

她操控獵馬緊追其后，手中的草原反曲弓威力十足，每一次箭矢掠過，都能將一頭鼠人釘殺在地。

戰線直線拉長，當逃得最遠的一頭鼠人成為重騎兵的馬下亡魂后，距離河灘，也只剩著二三十米遠。

這波伏擊，從戰果來看很是成功！

黑毛鼠人還沒死。

當李炎帶人找到它的時候，這家伙躺在一堆雜草間，渾身癱軟如同爛泥。

血液混著零碎臟器從它的口腔噴吐出來，顯然也是活不成了。

“鏗！”精鋼長劍出鞘，李炎神色漠然揮斬，將其一劍梟首。

他沒有試著去問幾句廢話，也問不出來。

暗影怪物和自然生靈截然不同。

前者對后者，有著極強的恨意，這是它們降臨伊始就深入骨髓的本能。

即便都是智慧族群，甚至雙方都是同一種族時，也基本沒有交流的可能。

只要找到機會，它們就會狠狠朝后者揮刀。

哪怕它們會在初始的混亂之后，形成部落、族群，也絕不是為了休養生息。

只是為了下一次揮出的爪刃，更加鋒利而已！

在這個吞沒融合無數世界的墟界里。

生或死。

永遠對立，只存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