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猜到了？”

孫武頗為訝然打量著卞莊，驚奇道：“或許方才為兄可能還會輕視師弟幾分，但現在么，師弟看來真是應運而生的兵仙神帥！”

伍子胥當初做的那件事，由他親自封鎖歷史，火云洞的列位先賢深入了解后，也是上了一層枷鎖。

可以說，除非是道行踏足斬卻三尸的大神通者或者是天生的兵家種子，才有可能僅憑那一段歷史便能夠推測出其中隱秘。

卞莊的來歷清清白白，因此，只能是后者。

“如此，倒是讓師兄心底有幾分底氣！”

孫武如此回答，直接讓卞莊翻了個白眼，誰方才還說那只是個小問題的。

這些個老前輩，有些時候，是真的不當人子！

不過卞莊也不在意，將話題拉回正軌道：“師兄，就別吹捧什么了，還是將當初的事情訴說一番，師弟日后才方便處理。”

“當然，若是這次競爭兵仙位置失敗，這話就當師弟沒說過！”

先是疊了個甲，然后卞莊豎起耳朵，盤坐虛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師弟，太過謙虛了！”

孫武已經有十成把握，兵仙的位置，必然是屬于眼前這小師弟，故而雖然依舊有些許看待小輩的心態，但總體還是以平視的態度對待。

組織了下語言后，孫武幽幽道：“伍子胥當初經歷了些什么，想來師弟應當是通過史書以及逆流溯源大致也清楚。”

卞莊點點頭道：“其父，其兄被楚平王所殺，過昭關一夜白頭，后入吳國拜相，與師兄一起輔佐闔閭滅楚問鼎中原，成就霸業。”

簡略說完后，卞莊捏著下巴回憶了這段歷史，思索道：“想來，應當是過昭關的時候，經歷了些什么，對吧！”

“不錯！”

孫武嘆息一聲道：“以我輩修行者的外貌皆是與心性掛鉤，伍子胥當時便是因為父兄身死的仇恨迷了心智，一夜白頭！”

“恰巧當時，混沌魔神也不安分，覬覦上了伍子胥的資質！”

孫武道出這話的時候，卞莊并不意外。

雖然如今，洪荒三界是混沌海的中心，諸天大羅的圣地，但也少不得敵手，混沌魔神便是其中之一。

從盤古大神開天辟地算起，這些個混沌魔神就從來沒安分過，幾乎每個時代都有這群混沌魔神活躍，盯上伍子胥似乎也不意外。

不過卞莊瞇著眼睛，有幾分盤算道：“區區混沌魔神，能夠算計到伍子胥前輩？”

并非卞莊瞧不起這些個混沌魔神，而是歲月歷史之中，伍子胥出昭關雖然有些名氣，但并非是重要的時空節點。

這也就意味著，當時盯上伍子胥的混沌魔神撐死也就是個大羅道主的層次。

強確實強，但對伍子胥這等兵家巨擘而言，哪怕當時伍子胥不曾證就大羅，也絕對有脫身之法。

除非是伍子胥自己有了反洪荒的心思，否則，那混沌魔神絕對不可能鬧出什么幺蛾子。

但直至現在，伍子胥依舊列位人道諸子，也就意味著大義上并無瑕疵，那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呢？

面對卞莊的詢問，孫武苦笑一聲道：“區區混沌魔神，怎么可能拿我那摯友有辦法。”

“不過我那摯友比你想的可能厲害些，反鎮壓了那混沌魔神。

不過鎮壓那尊混沌魔神后，我那摯友剖析其本質，融入自身的兵家大道，一昔之間證就大羅境界。”

“？？？”

卞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不可思議道：“沒記錯，史書記載，當時的伍子胥前輩，也就是金仙境界吧！”

金仙境界鎮壓混沌魔神卞莊不意外，畢竟這里是三界，諸天大羅的舞臺，那混沌魔神也得受限制，被逮住破綻送去輪回什么的，實屬正常。

但一昔之間，跨越太乙，證就大羅道主，伍子胥又不是修行概率大道的，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賓尸饗禮這祭祀法作為立道根基，如此變態？”

卞莊道出孫武忌諱的那東西，砸吧嘴道：“代價呢？早知道這法門如此變態，當初我在稷下學宮就該學一學，融入我的大道修行之中。”

“對伍子胥而言，那代價不算什么。”

孫武露出一絲冷笑色道：“那祭祀法，本質就是為了快速長成而創造的。

作為交換，以此法作為根基的修士，會逐漸失去自我，轉化為另一種不可言說的存在，一般稱之為魔神，繼承前身記憶的同時，本質已經發生根本性質的變化。

不過你覺得魔神能夠取代伍子胥的存在？”

孫武的反問非常不客氣，不過卞莊并不意外，頷首道：“以伍子胥前輩的資質，哪怕是其本身經由賓尸饗禮祭祀法轉化而生的魔神，也確實拿他本身沒辦法。”

歷經父兄身死，心力幾近枯竭的伍子胥，當時恐怕已經瘋了。

區區魔神，對上伍子胥這個創造者，也就是大點的麻煩。

“如果僅僅是這樣，前輩找上晚輩，似乎說不過去！”

瞇著眼睛，卞莊清楚，恐怕大的還在后面等著。

“確實如此！”

嘆口氣，孫武幽幽道：“伍子胥能夠壓制魔神，但并不意味著其他人能夠做到。”

“我與其輔佐闔閭滅了楚國不假，但很可惜，吳國后來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小國吞并大國，難！”

解釋了一句后，孫武抱著雙臂冷笑道：“上層還是那些人，你覺得以伍子胥那個小心眼的性子，看的過去！”

都是前輩，因此卞莊不予評價，只是默默當個聽眾。

“所以，那廝將賓尸饗禮這個祭祀法徹底簡化并入兵道練兵體系，同時大肆在楚地散播。”

孫武說及此處，也屬實是覺得伍子胥這廝著實是不當人子，怒火中燒道：“打著的主意，無非就是讓這個體系徹底取締楚地的兵家體系。”

卞莊點點頭，也是附和道：“楚地的封君體系，注定必須能打，否則，一切皆是虛妄！

因此，面對伍子胥前輩散播出來的兵家體系，那些個楚地貴族，根本沒有其余的選擇，只能學習。”

孫武微微頷首，頗為感慨道：“確實是師弟所說一般，按照伍子胥那廝的估計，接下來的楚地注定會被魔神所取代，那些個貴族也將會從根本上消失。”

“真狠人啊！”

卞莊不免咂舌道：“難怪伍子胥前輩隕落后，至今沒有人道先賢撈回來。”

“他啊，還是讓他繼續在時空長河里躺著為好！否則，真活過來，恐怕第一場，就得面對人道諸子的教訓。”

孫武抱臂嘲弄一聲，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千算萬算，他卻是沒想到我登臨火云洞那刻察覺了這其中的不對勁，做了安排。”

“不過吳起和白起，兩個都是混賬，白瞎了我在幕后給他們創造的時機。”

孫武提及吳起和白起的時候，都是一肚子火氣，明明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結果呢？

吳起來楚國的目的是變法，鎮壓魔神是順帶的，沒清理干凈，讓這體系繼續在楚地扎根，依舊是禍患無窮。

白起這行殺道的，倒是個狠角兒，每逢大戰，起手殲滅，草都沒留一根，孫武對此非常滿意。

但……

“我把魔神都送到他面前了，這廝倒好，就真只滅了眼前的！”

抱怨了好幾句，孫武盯著卞莊幽幽道：“連累我還得繼續給伍子胥收拾爛攤子。

師弟，這次得麻煩到你身上了，我終歸入了火云洞，輕易不得干預現世。”

卞莊看向孫武的目光，帶著些許的狐疑神色。

他確實相信孫武找上自己的目的應當是替伍子胥收拾楚地的爛攤子，終歸這兩位，當年也是共事一場。

但，卞莊絕對不相信孫武在這里面，真的只就當了個傻白甜，真善美的角色。

無瓶頸快速成長的祭祀法，哪怕經過伍子胥簡化后，未必能一日從金仙境界登臨大羅道主，但至少比起苦哈哈修行參悟來得迅猛，否則，可無法取締楚地的其他體系。

事實而言，若非秦國前后出了商君，白起這等狠岔子，恐怕伍子胥的算計已經成了。

確切來說，哪怕仙秦崛起，也并不意味著伍子胥就虧了。

楚地，不還是滅了！

恐怕，這才是伍子胥給楚地準備的大餐。

吳起已經用事實證明，只要巨佬誕生在楚國，鐵定會被賓尸饗禮祭祀法給束縛住。

因此，楚國想要自救，幾乎不可能。

要么亡于魔神內亂，要么就是被外國更加生猛的妖孽給滅了。

兩頭堵！

不過哪怕楚國最后被仙秦給滅了，也可不意味著伍子胥的賓尸饗禮祭祀法就弱了。

連他在孫武點破后，都起了心思研究，沒道理當時拽拽的孫武察覺后，會一點心思都沒有吧。

確切來說，身在局中的孫武，當時看到賓尸饗禮祭祀法能夠快速形成戰力，鐵定也是個拿來主義。

“八成，楚地的賓尸饗禮祭祀法流傳，也有這位的鍋。”

腹誹一句，但卞莊也是聰明人，看破不說破，微微頷首應下道：“若是他年師弟有機會入楚地，定會替師兄解決這麻煩。”

“好！好！好！”

孫武瞇著眼睛，大笑三聲道：“師兄在此，謝過了！”

“師兄大可不必如此！”

卞莊略微搖頭道：“賓尸饗禮這等動搖人族根基的邪法，人人得而誅之！”

卞莊這話，發自內心，終歸他也是人族出身，受了人族發展的紅利，自然也需要為人族保駕護航。

孫武無奈一笑，他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實際上，除卻卞莊這等天資橫溢的天驕外，諸天萬界更多其實是普通人。

賓尸饗禮祭祀法，無視資質，無視瓶頸，入門門檻極低，上限甚至堪破大羅，擺在普通人面前，哪怕把禍患說清楚明白了，又有幾個會不心動呢？

甚至進一步來說，哪怕你自己不心動，就能保證其他人不心動？

某個科技世界的黑暗森林法則已經說的非常清楚明白了，這東西只要散播開來，就注定流毒萬界。

楚地，就是這么過來的。

也就得虧仙秦是祖龍布局，接連出了好幾個猛男，才遏制住了這祭祀法的流傳。

孫武如今的目的，就是再找一個堪比白起的猛男去楚地大殺特殺，徹底把這玩意兒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卞莊，也正好是趕巧了。

沒有繼續深入這個話題，孫武彈指凝煉一份大道感悟，沒入卞莊眉心道：“師兄我其他方面也沒什么能拿的出手，唯有這基礎，自詡兵家第一，希望能夠幫到師弟。”

沒給卞莊拒絕的機會，孫武的身形消散在了試煉世界。

“這可真是一份大禮！”

好半晌，卞莊回過味，長舒一口氣喃喃道。

作為兵家革新第一人，孫武是將基礎一道給研究透徹了的存在。

而卞莊，恰巧這方面，經歷少了，還不能補全缺憾。

承了孫武這感悟，可以說，卞莊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兵家前路該如何走下去。

“現在，就只缺神漢大幕拉開，謀求支撐了！”

卞莊神念回歸本尊，猛然睜眼放眼人間界的方向。

始皇帝死而地分；楚雖三戶，然亡秦必楚……

一則又一則的緘言散播，如今的仙秦飄搖欲墜，扶蘇，胡亥等秦國公子，可壓不住局勢。

李斯等老臣，呵呵！沒了始皇帝壓制，做出什么，似乎都不意外。

收斂目光，卞莊虛敲著指節平復心緒自語道：“倒是急切了！”

壓下心思，感受著底蘊的增長，略顯滿意道：“慢慢來，莫要急了！”

將心思壓下，卞莊此刻回歸理智狀態，梳理復盤后，默默盤算道：“孫師兄這份大禮，看來楚地的情況，不樂觀啊！”

孫武雖然硬氣，但卞莊又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出，這也就是個逞口舌之利的。

“孫子，吳子，你們到底在伍子胥的基礎上，對賓尸饗禮祭祀法做了什么呢？”

伍子胥或許厲害，其苦心孤詣一心鉆研，弄出來的賓尸饗禮祭祀法鐵定是禍害根源。

但伍子胥終歸死的早，這玩意兒流傳至今的版本，前后八成都是過了孫武與吳起的手。

這一點，孫武沒說，但卞莊看得出來。

唯有如此，孫武才會不惜代價，前后找了好幾個猛人來解決這問題。

闔著眸子，驅使大羅權柄回溯歷史，卞莊饒有興趣道：“原以為入神漢，無非就是負責戰事。現在，倒是需要考慮些其他了。”

“賓尸饗禮，或許面對西楚的時候，應當能看出些苗頭！”

孫武不好意思說自己干了什么，但卞莊又不是手殘，有的是辦法了解。

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后，卞莊也就暫且放下，終歸人間的事，還沒到該他入場的時候。

現在，還是先把天河的爛攤子處理完再說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