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弟,我想你幫我煉一批止血丹和養氣丹。”聶挽柔突然抬頭,杏眼里晃動著燭火的光。
陸昭的茶碗停在半空。
聶挽柔大半夜找自己煉止血丹和養氣丹作甚?再說了,她想要就不能等明天去買嗎?
他放下茶杯,露出一個憨厚笑容:“聶師姐,這大半夜的……”
“我知道!”聶挽柔急急打斷,隨后補充道:“但事關人命,估計等不到明天了。”
“師姐是要救人?什么人?從哪來的?”
如今的陸昭身份敏感,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有幾雙眼睛在暗地里盯著他,所以做什么事都必須分外小心謹慎。
聶挽柔耳尖瞬間紅透,她自幼時說謊睫毛就會不受控制地輕顫。
此刻那雙杏眼亂轉,就是不敢對上陸昭那雙眸子:“就……就是山下的獵戶……”
“聶師姐若是不愿意如實相告,恕俺無能為力。”陸昭拱了拱手,就準備送客。
突然,聶挽柔抓住陸昭的袖口:“她們在后山寒潭洞!再不去救就真來不及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那兩個侍衛……有一個腸子都……”
他攥住聶挽柔手腕:“聶師姐,恕俺無能為力。”
“我……我說還不行嗎?你快去救救她們吧!”聶挽柔急得快哭出來。
“她們是我在岸邊從兩個練器殿弟子手中救下的兩個路人,身上帶有一筆不小的靈石……”
在聶挽柔一番敘述下,陸昭差不多得知,二人是在商船上遭遇清壽宗弟子打劫,后來反抗失敗最終選擇投海逃生,剛好被路過的聶挽柔救下來了回來。
陸昭在聽完后隨即淡淡開口:“聶師姐,你早些說不就是了,那咱們就走吧。”
聶挽柔先行離開洞府。
陸昭則是從洞府的另一條通道離開,在確定避開了靈鷲峰的眼線后,才在按照聶挽柔留下的地址去了白蓮峰。
白蓮峰,寒潭洞。
寒潭洞在白蓮峰背陰處,巖壁上結著藍瑩瑩的晶石,好似寶石一般散發著寒芒。
聶挽柔掐訣解開洞口禁制,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立刻撲面而來。
洞內,白衣女子昏迷在干草堆上,腰間掛著一塊“洛”字玉佩,一個黑衣女子胸腹纏滿滲血的布條,解釋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陸昭蹲下來查看二人傷口,在查看清楚二人腰間的玉佩后,他瞳孔劇烈收縮,呼吸一滯!
聶挽柔特么瘋了嗎?!她難道不知不向宗門告知,私自救下劍霄們的弟子等同于死罪的嗎?!
“聶師姐,你可知道,那黑衣女子是劍霄門的人?”
“嗯,陸師弟難道要袖手旁觀嗎?你說過只要如實相告,你就會救她們的,難不成你要出爾反爾?”
聶挽柔咬了咬唇,看著他的眼神也帶著幾分焦灼。
出爾反爾不是魔道的特權嗎?再說了,這女人腦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這種事都敢干。
陸昭恨不得馬上就走人,他可不希望和這件事有半點關系。
“陸師弟若是真打算出爾反爾,那……那我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聶挽柔一時間也想不到什么能讓陸昭幫忙的手段了,只是一副眼眶濕紅,淚尖欲滴的樣子,低聲嘟囔著:“我還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是個好人……”
此刻陸昭心底有些糾結,不是糾結聶挽柔覺得自己是不是好人,而是糾結要不要救白衣女子。
從她腰間的玉佩不難得知,此女是洛家的子嗣,上一世陸昭就和這位名為洛見疏的女子見過一面。
只是那會她已經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也是當時整個南疆聲名赫赫的洛家女家主。
此女在日后城府極深,而且手段狠辣,如果救了她日后可能可以加之利用,但若是要找一個可以利用的洛家子嗣。
洛明山則要好控制得多,而且如今的洛見疏只是一個洛家家主和劍霄門弟子的私生女,身份并不能擺上臺面。
糾結之際,陸昭眸里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權衡利弊一道后洛見疏確實比洛明山要有價值得多,而且如今她尚且年輕,若是加以控制說不定可以為自己所用。
畢竟再怎么說洛明山也是自小在洛家長大,怎么也不可能淪為陸昭的人。
而洛見疏不同,因其獨特的身份她不管在何處都備受排擠,自小便是受著白眼長大的,若是加以親情的關懷,沒準可以為自己所用。
陸昭深吸一口氣,從儲物袋中取出丹爐。
指尖掐訣,投入一塊墨石扔入爐子里,火焰瞬間在爐底燃起。
他動作嫻熟地將各類藥材按照比例投入爐中,隨后開始掐訣控火。
“止血丹需三刻,養氣丹要半個時辰。”他聲音低沉,“聶師姐先喂她們吃些補氣丹。”
聶挽柔接過陸昭扔過來的補氣丹,她看著陸昭呆愣了半響,隨后露出一抹淡笑。
子時三刻,陸昭將煉成的丹藥交給聶挽柔,囑咐道:“俺煉的藥比較特殊,吃下止血丹三息后再讓她服用養氣丹。”
吩咐好,陸昭站起身:“俺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他化作黑影掠過山澗,已然看不清容貌,臉上戴著的“活死人面”再度幻化……
“師兄有何……”少年話音未落,喉間已綻開血線。
陸昭接住倒下的身軀,腰間的鈴鐺發出詭異的嗡鳴,瞬間化作鬼首將其魂魄抽出吞下。
丑時一刻,聶挽柔望向洞口。
迎面而來的陸昭把四具尸體一一排放好,在嫻熟地收尋了一遍尸體后,將其一并扔進了燃燒著熊熊烈火的丹爐里,動作一氣呵成。
陸昭不能讓鬼首直接吞了這些弟子,否則他們殘留在鬼首身上的氣息可能會引起不必要麻煩。
陸昭用一塊破布擦凈手上血漬,隨后扔進爐子里一并燃盡。
“陸師弟,你……你為什么要殺他們?”
聶挽柔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眸子里充斥著不解和疑問。
“聶師姐,這種事情可是死罪,若是不處理干凈讓上層知道了,咱們可就都完了。”
“不會的!他們沒發現救下她們二人的是我,就算真的被發現,我自會向師傅解釋……”
陸昭打斷她,目光變得冰冷。
“聶師姐怕不是忘了,俺只是一個剛進內門的弟子,沒有師父。”
聶挽柔一時間啞口無言,她垂下眼睫,袖中手攥得骨節發青。
過了半響,聶挽柔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聲:“陸師弟,對不起,是我考慮的不周到……”
陸昭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開口:“俺沒有怪罪聶師姐的意思,俺只是要你明白,做善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救活了她們,就必須要有讓他們死的準備,否則死的就是自己。”
白衣女子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她氣若游絲吐字含糊。
“二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