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臨海鎮(zhèn)，已經(jīng)呆了一周了。

時間仿佛被海風吹拂著，過得緩慢又踏實。我漸漸適應(yīng)了小鎮(zhèn)慢悠悠的節(jié)奏，心跳似乎都跟著潮汐的漲落變得平穩(wěn)。人也不再像剛來時那么拘謹，多了幾分自在。

清晨，我伴著陽臺那串風鈴清脆空靈的聲音起床洗漱。冰涼的水撲在臉上，徹底驅(qū)散睡意。我會站在陽臺，靜靜地望著遠處海浪一遍遍奔騰、碎成雪白的泡沫，發(fā)一會兒呆。什么也不想，只是感受著這份遼闊與平靜。

然后下樓，準備開始新的一天。至于是動手做飯還是直接吃現(xiàn)成的，這完全取決于林薇姐昨天晚上有沒有熬夜刷劇。

看來，林薇姐昨天并沒有熬夜。廚房里傳來鍋勺的輕響，她正在里面忙碌著，一股濃郁鮮香的海鮮粥米香正一陣陣飄出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看來早餐不用我操心了我便走去小院，從墻邊那叢開得正盛的薔薇上，小心翼翼地摘了幾朵最水靈的，帶著晨露和香氣，找來個干凈的玻璃瓶清水養(yǎng)起來，插好，擺在了餐桌中央。

做完這些，我靜靜坐在餐桌旁，刷著手機，等著開飯。

沒過多久，樓梯口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小白也迷迷糊糊地下來了。她穿著可愛的睡衣，頭發(fā)有些蓬松，眼睛還是半睜半閉著的，看著十分慵懶可愛，像只沒睡醒的小貓。

她夢游般地晃到客廳，到了沙發(fā)邊，下意識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后……整個人就軟軟地倒進沙發(fā)里，蜷縮起來，繼續(xù)迷迷糊糊地回籠去了。

看著她這副毫無防備、完全放松的樣子，我忍不住在心里輕笑。

哈哈，蘇白總是這樣，帶著種種意外的可愛。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餐桌的薔薇上，灑在廚房里林薇姐忙碌的背影上，也灑在沙發(fā)上那只再次進入夢鄉(xiāng)的“小貓”身上。

風鈴輕輕響，粥香漸漸濃。這就是臨海鎮(zhèn)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晨。卻也是我過去人生里，從未奢望過的美好光景。

沒過一會兒，廚房里的香氣愈發(fā)濃郁誘人。林薇姐就招呼我：“秋南！來來來，開飯了，幫忙端一下！”

我起身走進廚房。至于為什么我只是“端飯”而不是“幫忙做飯”，這個問題可能得問林薇姐她什么時候會厭倦一個人獨占廚房的樂趣。這是她立下的“規(guī)矩”——只有她在做飯時，其他人都不可以來插手幫忙。她曾一邊揮著鍋鏟一邊宣布，她很享受這個獨自創(chuàng)造美味的過程，從準備到烹飪，一切都要由她主導(dǎo)，這是她的“魔法時刻”。

我順從地將一道道精致的早餐擺上餐桌——鮮香撲鼻的海鮮粥、煎得恰到好處的金黃荷包蛋、還有幾碟清爽的小菜。色彩搭配得讓人一看就胃口大開。

而一旁在沙發(fā)上呼呼睡覺的“小貓”蘇白，似乎也在睡夢中聞到了這誘人的香味，小巧的鼻子無意識地動了動。她緩緩睜開眼，但身體依然陷在柔軟的沙發(fā)里，并沒有立刻動，只是眼神迷茫地望向餐桌的方向。

可能，她的味蕾和沉重的困意早已在腦子里激烈交手數(shù)百回合了吧？一方吶喊著“美食當前！”，另一方則哀嚎著“讓我再睡五分鐘！”。場面一度十分膠著。

但林薇姐可沒那么多耐心等她內(nèi)心戲演完。她解下圍裙走出來，一眼就看到蘇白還癱在那里神游太虛，便走上前去，毫不客氣地伸出雙手，揉著蘇白那睡得紅撲撲、軟乎乎的小臉。

“臭小白！晚上又偷偷干什么壞事去了？”林薇姐一邊“蹂躪”著她的臉蛋，一邊湊近了仔細看，夸張地說：“看看你這黑眼圈！都快成國寶小熊貓了！趕緊起來用粥把你的魂勾回來！”

蘇白被揉得哼哼唧唧，終于徹底清醒過來，發(fā)出不滿的抗議聲，手腳并用地想推開小姨的“魔爪”。

餐桌這邊，粥香裊裊，薔薇初綻。一天的活力，就在這笑鬧聲中正式開啟了。

而在她們姨甥倆互相笑鬧打鬧時，那三碗熱騰騰、冒著誘人蒸汽的海鮮粥，已經(jīng)被我安靜地擺放在了桌上。白色的米粥里點綴著鮮紅的蝦仁、嫩白的魚片和翠綠的蔥花，香氣氤氳，溫暖而踏實。

我就靜靜地望著這倆感情好得如同親姐妹一般的人，看著蘇白終于被林薇姐從沙發(fā)上拉起來，揉著眼睛走向餐桌。

在吃飯時，我也從她們零星的對話里知道了，昨天蘇白之所以變成“熊貓”，是因為在房間里熬夜學(xué)習(xí)寫功課了。

這個話題，不經(jīng)意間也將我的思緒拉回了遙遠的過去，拉回了那個曾經(jīng)也伏案苦讀、勵志要好好學(xué)習(xí)報答奶奶的少年時代。

那時候，我成績很好，幾乎是憋著一股勁在學(xué)，常常是年級前幾名。我知道，那是奶奶昏暗生活里最亮的光，是她能在鄰里間挺直腰板的驕傲。

但我也不僅僅是為了報答奶奶。坦白說，我也喜歡學(xué)習(xí)，喜歡汲取許多許多的知識。因為那時候的書本里，確實承載了太多我憧憬的美好和外界的廣闊——那些優(yōu)美的詩詞歌賦，那些波瀾壯闊的歷史人物故事，那些構(gòu)建了另一個世界的文筆小說……它們是我灰暗青春里唯一的色彩和窗口。

正在我愣神，仿佛透過眼前的熱氣看到了當年那個瘦弱卻眼神倔強的自己時，一只小手突然在我眼前揮了揮。

“喂！秋南？回神啦！”是蘇白的聲音。

同時，林薇姐帶著笑意的聲音也從對面?zhèn)鱽恚骸翱窗桑∥揖驼f，小秋南肯定是被我做的絕世海鮮粥給折服了，都陶醉得靈魂出竅了！”

我這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盯著粥碗走了好久的神。臉上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連忙低下頭，拿起勺子掩飾性地攪了攪碗里的粥，低聲說：“沒…沒有，粥很好喝。只是…想起點以前上學(xué)的事。”

海鮮粥的溫度透過碗壁溫暖著手心，也仿佛溫暖了那段忽然變得清晰起來的記憶。

蘇白聞言，似乎被勾起了極大的好奇心，她放下勺子，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秋南，我也好好奇你以前學(xué)習(xí)的事呢！你懂得那么多，連木雕都刻得那么好……你后來為什么不學(xué)了呢？”

p看著她那雙清澈又充滿純粹好奇的眼神，里面沒有任何試探或憐憫，只是單純地想了解我。這讓我更加難以啟齒。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曾經(jīng)在學(xué)校里喜歡的詩詞歌賦、那些點亮過我枯燥生活的興趣愛好，粗略地與她說了一些。那些塵封的、幾乎快要遺忘的細節(jié)，在講述中竟然又變得清晰起來，帶著一絲遙遠的暖意。

蘇白聽完，大為震撼，臉上露出崇拜又惋惜的表情：“原來秋南你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學(xué)霸啊！好厲害！可……為什么后來又不讀了呢？”

“……”

這一問，像一根細針，精準地刺入了我心底最柔軟、最不愿觸碰的角落。

奶奶離世后的無助、獨自生活的艱難、對未來的徹底迷茫、那些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放棄的掙扎……所有酸楚的回憶瞬間涌上喉嚨，堵住了所有的話語。

我一時竟啞口無言，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那里。只好下意識地低下頭，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的、訕訕的笑容，試圖用這個表情來掩飾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酸澀。

那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

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凝滯和尷尬。

“我……我吃飽了。”我?guī)缀跏莻}促地站起來，聲音有些發(fā)緊，“你們慢慢吃。”

說完，我不敢再看蘇白可能充滿疑惑或擔憂的眼神，幾乎是逃也似的，匆匆吃完飯就上了樓。

我需要空間，需要安靜。

我徑直走向陽臺，扶著欄桿，深深地吸了幾口帶著咸味的空氣，想著看看海，透透氣，讓廣闊的海面和永恒的海風來放松一下突然被揪緊的心情。

樓下隱約傳來林薇壓低聲音對蘇白說“別瞎問”的話語，和蘇白有些委屈的嘟囔。

我望著遠處海天一色的藍，心情卻像樓下那片被海浪不斷拍打、泛起白沫的礁石。

蘇白看著我?guī)缀跏锹浠亩拥谋秤跋г跇翘菘冢睦镆幌伦颖话脨捞顫M了。她咬著嘴唇，小臉皺成一團，十分懊惱自己的好奇心，明明是想多了解他，卻好像搞砸了。她坐在那兒，看著對面空了的碗筷，有點不知所措。

林薇姐看著她這副樣子，嘆了口氣，隨即又笑了笑，語氣輕松地安慰道：“行啦，別苦著臉了。秋南那個性格，我算是看明白了，心思重是重了點，但根本不會真生你的氣的。他呀，就是自己心里頭那點事，一下子被問到了，有點轉(zhuǎn)不過彎，需要自己待會兒消化一下。”

她拍了拍蘇白的肩膀，鼓勵道：“去唄，上去跟他聊聊。有些事，老憋在心里才難受。聊開了，他自己也會好受許多的。”

她眨了眨眼，帶著點俏皮補充道：“順便嘛……也滿足一下你小姨我那份沒滿足的好奇心唄！”

蘇白在林薇姐這番開導(dǎo)下，心里確實想開了許多，那份無措和懊惱漸漸被想要去安慰、去理解的心情取代。她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

“嗯！我知道了，小姨！”

她站起身，也快步上了樓，來到我的房門前。

門沒有關(guān)緊，留了一條縫。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敲了敲，然后推開了一些，探進半個身子。

海風從敞開的陽臺門吹進來，吹動了窗簾，也吹動了掛在門框上的風鈴，發(fā)出細微清脆的聲響。

她看到我正背對著門口，靠在陽臺的欄桿上，望著遠處的大海，背影顯得有些孤單。

“秋南……”她小聲地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歉意和試探。

我那時候腦袋空空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像被一層無形的膜包裹著，所以根本沒注意到蘇白是什么時候悄悄上來的。

蘇白看我一直沒有反應(yīng)，也沒有理會她，以為我真的在生她的氣，心里更加忐忑。她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挪到我的身后，卻又遲遲不敢開口，開始在心里打退堂鼓，害怕萬一開口反而讓我更生氣，害怕我以后會因此不理她了。

那時候，她就只是呆呆地、不知所措地站在我后面，像一只被雨淋濕后不敢靠近的小動物，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早晨的海風還是有些涼的，吹久了，我感覺身上泛起一絲冷意，準備轉(zhuǎn)身回屋里加件衣服。

就這么一轉(zhuǎn)頭——

我猛地看到那個小小的蘇白，竟然就站在我身后不遠的地方，不知道站了多久，還一個勁兒地在微微發(fā)抖，嘴唇都有些發(fā)白了，顯然是給凍的。

我一看這情形，心里那點自己的酸澀瞬間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lián)摹獡乃┑脝伪【鸵患拢瑩乃鴽龈忻啊?

我也沒多說什么，下意識地就拉著她的胳膊，把她帶進屋里，讓她在床邊靠著，然后用被子把她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像包一個珍貴的粽子。

接著，我在我那個帶來的、舊舊的背包里翻找了一會兒，從底層拿出一份獨立包裝的感冒沖劑。我去廚房倒了杯開水，仔細地沖泡開。

我還怕藥太燙，特意端著杯子走到陽臺，借著風吹著，邊用勺子慢慢攪拌散熱。其實原本可以用嘴吹涼得快些，但想了想，還是覺得那樣可能不太衛(wèi)生，有點怕蘇白會嫌棄，最終還是選擇了更笨拙但更穩(wěn)妥的方式。

直到感覺杯子只有微微燙手的溫度了，正好能暖手又不會燙口，我才走回來，將溫熱的杯子輕輕遞到蘇白手里。

“趁熱喝了吧，預(yù)防一下。”我的聲音可能還是有些低，但里面的擔憂和關(guān)心，應(yīng)該能傳達到吧？

蘇白接過那杯溫熱的沖劑，掌心傳來的絲絲暖意仿佛不僅暖了手，也一點點滲進了心里。她放到嘴邊，學(xué)著剛才我攪拌的樣子，輕輕地吹了吹，然后小口地喝下。微苦帶甜的液體滑過喉嚨，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她捧著杯子，抬起頭望著我——望著我這個剛才還一言不發(fā)逃離，現(xiàn)在卻為她忙前忙后、笨拙地沖藥吹涼的人。

望著望著，她的眼圈就漸漸紅了，積蓄的委屈、懊惱、害怕，還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呵護所觸動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隨后，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她小聲地哭了起來。

在一旁的我瞬間愣了神！我哪里見過這陣仗？剛才那點自己的羞澀、沉默、想要隱藏的過往，在蘇白啪嗒啪嗒掉落的眼淚面前，瞬間煙消云散，被沖得七零八落。

我腦子里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念頭：哄好她，別讓她哭。

我頓時手足無措，想給她擦眼淚又覺得唐突，只能笨拙地、語無倫次地解釋起來，聲音都帶著點慌：

“對…對不起！蘇白，你…你別哭啊。”我急急地說，“不是你的錯，真的！只是……只是我曾經(jīng)的那些事情，并不美好，也不是什么好的過往……”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下來，看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繼續(xù)說：“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不是生你的氣，絕對不是。”

“如果你愿意聽……”我頓了頓，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聲音輕卻清晰，“我也不介意，講給你聽。”

這幾乎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坦誠和邀請了。我將那些沉重的、不堪的過去的選擇權(quán)，輕輕放在了她的面前。

風鈴在陽臺上輕輕作響，房間里只剩下蘇白細微的抽泣聲和我的話語留下的余音。

窗外的風鈴依舊輕輕搖曳，發(fā)出細碎安寧的聲響。

蘇白聽著我的解釋，終于轉(zhuǎn)哭為笑，那笑容還帶著淚痕，像雨后初晴的陽光。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睛和鼻尖，我心里充滿了懊惱，覺得自己真是笨死了，總是惹她掉眼淚。

但下一秒，蘇白突然傾身過來，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我！

這個擁抱對我來說太過突然，也太過難以置信，比之前任何一個意外的接觸都更讓我震撼。我整個人瞬間僵直，大腦直接“死機”了，連呼吸都忘了。

我根本不敢動，生怕一動就會發(fā)現(xiàn)這只是個幻覺。兩只手就那么僵硬地、無措地懸在半空中，放下去也不是，回抱也不敢。

蘇白的雙手卻緊緊地環(huán)抱著我，雙臂還在隱隱發(fā)力，仿佛在確認我的存在。她把臉埋在我肩窩處，聲音悶悶的，卻無比清晰地傳來：

“謝謝你，秋南。”“我沒有生氣，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她的話語和擁抱，像最溫暖的浪潮，一點點融化了我僵硬的軀殼和內(nèi)心最后的不安。

在風鈴依舊搖曳的伴奏下，后續(xù)，蘇白也乖乖地躺回了床上，裹著被子，只露出一雙還帶著水汽卻亮晶晶的眼睛，安靜地聽我說著我那前半生里的磕磕絆絆、孤獨與掙扎。

但現(xiàn)在，再次講述這些時，我的世界似乎不再那么昏暗了。因為有一個女孩，正用她全部的專注和心疼，為我點亮了一盞小小的燈。

好吧，事實證明，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講述能力，也低估了蘇白的共情能力。她在聽到一半的時候，又稀里糊涂地哭了起來，比剛才還要厲害。我也再次手忙腳亂起來，遞紙巾、笨拙地拍她的背，故事只好斷斷續(xù)續(xù)地進行。

就這樣，過了許久，或許是哭累了，或許是精神放松后的疲憊襲來，蘇白聽著聽著，就在床上沉沉睡去了，眼睛周圍還帶著明顯的紅腫，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我靜靜地看了會兒蘇白的睡顏，呼吸均勻，表情安寧，仿佛所有的難過都已經(jīng)被夢境驅(qū)散。我小心翼翼地為她掖好被角，才輕手輕腳地起身，開門準備下樓。

但剛剛打開門——

就迎面看見林薇姐正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貼在門邊，顯然已經(jīng)在門外“鬼鬼祟祟”偷聽了很久！

我還有點發(fā)愣，沒完全從剛才的情緒里反應(yīng)過來。林薇姐卻已經(jīng)迅速調(diào)整好表情，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就往樓下走，語氣恢復(fù)了一貫的懶洋洋：

“行了行了，小可憐睡著了就別打擾她了。下來，陪林姐我追劇去！最新一集更新了，男主都快死了急死我了！”

她似乎想用這種方式打破沉重的氣氛。

而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在我剛剛講述那些過往時，門外的林薇姐，聽著里面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和低語，她的眼睛，其實也有些微微的紅腫。

只是她永遠不會承認罷了。

這個早晨，海風依舊，民宿里，有人安睡，有人陪伴，有人將心事輕輕放下。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