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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劍紋碑影迷

通道盡頭那光痕啊,就跟被風吹皺的水面似的。蘇清硯剛一踏進去,鼻子首先就聞到一股冷冽的鐵銹味。

這殿堂比原先想的要開闊多了。穹頂那兒垂著幾盞青銅做的燈樹呢,燈油是暗紅色的,就好像凝固的血一樣。

正中間立著一塊有一人高的黑色石碑,那碑的表面布滿了像蛛網似的劍紋。在最顯眼的地方,一道月牙形狀的斷痕看得清清楚楚的,和青鋒山山門匾額上被兇手劈出來的“斷月紋”簡直一模一樣,一點差別都沒有。

“硯兒。”顧九淵的聲音壓得特別低,星砂在他的指尖聚成了一條細鏈子,繞著石碑慢悠悠地轉呢,“這碑上的劍氣啊,好像有封印的味道。”

蘇清硯聽了,喉嚨一下子就發緊了。

都十年了啊,她在青鋒山的廢墟里把每一塊斷瓦都翻了個遍,在江湖人的嘴里也聽過數不清版本的血案傳聞。可她從來就沒想到過,線索會就這么突然出現在眼前。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抬起來了,玄霜劍在劍鞘里發出很細微的嗡嗡聲,就好像在替她確認什么似的。在劍的鳴叫聲里,有那種她很熟悉的,就像青鋒山晨鐘一樣清越的震顫。

“別碰!”顧九淵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本來應該是靈體那種特有的涼意,可這時候卻燙得嚇人,“碑紋是流動的,是活的。”

但是呢,蘇清硯的指尖已經貼到碑面上了。寒意就像冰錐一樣,直往腦袋里扎。

她眼睛一下子就黑了,耳朵里嗡嗡直響,就跟潮水似的。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好多道劍光在眼前閃來閃去的,每一道劍光上都帶著血珠子呢。

顧九淵的手從她手腕上滑下去的時候,她聽到顧九淵著急地喊她,那聲音就像是被揉得皺巴巴的絲絹,在冷風里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這時候,石碑突然就亮起來了,亮得晃眼。

那黑鱗家伙的低吼聲被光霧給吞進去了,啥也聽不見了。它渾身的鱗片都炸起來了,前爪子緊緊地摳著石碑的底座,尾巴尖兒上的星芒都快要燒起來了似的。可是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道身影被光霧卷著,越來越淡,最后光霧散沒了,殿堂里又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就剩下它對著空地方嗚嗚地叫,爪子在石碑上撓出了幾道白印子。

蘇清硯落地的時候,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一股血腥味先沖進鼻子里了。她抬起頭一看,好多層的石階往上延伸著,石縫里都凝結著暗褐色的血痂子。

兩邊的廊柱那兒倒著七八個練劍的人呢。有的胸口插著斷劍,有的腦袋都快被劍氣削掉一半了,血還順著石階往下流呢,在她腳邊都積成一小攤一小攤的了。

“小心!”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清亮的喊聲。蘇清硯下意識地轉身,就瞅見一道白影從上面跳了下來,腰間的玉牌在血光中透著冷颼颼的白,這不就是剛剛幻象里拿著白玉令的那個女的嘛!

她的發繩已經散了,幾縷黑頭發粘在沾了血的衣服上,手里拿著的青鋒劍(這劍和蘇清硯的玄霜劍特別像),正跟一道黑色的光芒撞在一起呢,撞得火星子直冒,可刺眼了。

“焚天劍典可不是你能惦記的!”白衣女子的聲音有著蘇清硯熟悉的那種清冷勁兒,就跟她記憶里媽媽摸她腦袋時候的語調一模一樣。

她手腕子一轉,青鋒劍就劃出來半個月亮似的銀弧,一下子就把黑袍男子給逼得往后退了三步。

蘇清硯的呼吸一下子就變得急促起來。

她想沖過去,想好好看看那個女子長啥樣,可剛往前邁了一步,就好像撞到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她能看到到處飛濺的血珠子,能聽到劍碰劍的清脆聲響,可就是啥都碰不著,就連自己的腳步聲都好像是從老遠老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你可護不住。”黑袍男子的聲音就像在鐵砧上刮的鈍刀子似的。他把袖子一甩,暗紋就在血光里冒出來了——這可不就是黑鱗族的逆鱗紋嘛!“青鋒山都能給屠了,一個劍冢算得了什么?”

白衣女子的瞳孔一下子就縮緊了。

她反手把腰間的玉牌抽出來,拍到身邊的石壁上,一下子就有好多劍紋從石頭縫里鉆了出來,像活物似的朝著黑袍男子纏了過去。“你要是敢動我山門的一草一木,我就算做了鬼也不會饒過你!”

“住嘴!”黑袍男的一聲暴喝,就像炸雷一樣。

他手里不知道啥時候多了一把黑不溜秋的短刀,那刀刃上有霧氣在轉,蘇清硯的腦袋里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這刀和她在青鋒山廢墟里,從師父心口拔出來的那把一模一樣,可嚇人了。

就在短刀扎進白衣女子心口的那一剎那,蘇清硯聽到自己的喉嚨里發出了那種破碎的哭聲,就像什么東西碎了一樣。

她想沖過去,可身體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女子慢慢倒下去,手里的玉牌也掉了,在石階上磕成了兩半。

血從那女子的手指縫里冒出來,在地上蔓延開來,正好和蘇清硯腳邊的那灘血混到了一塊兒。

“娘……”蘇清硯這才看清那張臉。

那張臉和她有七分像呢,上面還帶著沒消下去的怒氣,可在生命快要沒了的時候,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就和她記憶里最清楚的樣子一樣——以前每到晚上,娘給她掖被角的時候,就總是這么看著她。

“咳……”白衣女子突然抬起手指向蘇清硯這邊。

她嘴唇動了動,蘇清硯就聽到一個很清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硯兒,你得記住,劍冢……地脈……”

話還沒說完呢,這幻境就開始變得歪歪扭扭的。

石階在她腳底下裂了,血灘變成了黑霧,白衣女子的身影就像被揉爛的畫紙一樣,一片一片地消失了。蘇清硯伸手就想去抓,可指尖直接從一團冷霧里穿過去了。再一睜眼,嘿,她又回到那石碑跟前了。顧九淵的手還在半空中懸著呢,他的衣角沾著那種青灰色的地脈石粉,蘇清硯從來都沒見過這東西。顧九淵的眼神里有點發怔,蘇清硯也不明白他為啥這樣。

“九淵?”蘇清硯叫了他一聲。

顧九淵的指尖微微發顫。

他眼睛瞅著蘇清硯身后空蕩蕩的地方,喉結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可突然,一股地脈氣息涌過來,把他的話給打斷了。石碑下面的地面裂出了小細縫,青灰色的霧氣跟蛇似的鉆了出來,纏到了他的腳踝上。

顧九淵先低頭看了一眼,又抬頭瞧著蘇清硯,他眼底原本那種淡淡的寂靜沒了,換成了一種灼熱的感覺。他說:“硯兒,我好像……”

話還沒說完呢,霧氣一下子就暴漲起來。

顧九淵的身子就被卷進霧里了,就剩下半句沒說完的話,在蘇清硯的耳邊飄著:“……找到守墓人真正的使命了。”

地脈霧氣把顧九淵裹住的那一瞬間,他耳朵里嗡嗡直響,就跟打雷似的。

等他的感覺又變得清楚的時候,眼前是一片青灰色的混沌,分不清上下左右,就看見無數條發光的脈絡在霧氣里翻騰涌動,這場景和百年前他跪在九淵墓入口,被地脈之力吞噬的時候一模一樣。

“守墓人的試煉。”顧九淵閉上了眼睛。靈體本來就沒個根基,這時候就跟一片被風卷起來的樹葉似的,順著地脈的流向飄向一個地方。

他把手伸出去,指尖上的星砂聚成了細針的模樣,然后輕輕扎進離得最近的脈絡里。嘿,一股冰涼的感覺就順著靈體往上躥,還夾雜著一點點若有若無的焦糊味,這感覺跟蘇清硯剛才碰到石碑的時候,識海傳來的那種刺痛特別像。

“她在幻境里頭呢。”顧九淵的靈體一下子就繃緊了。

他能感覺到那根和蘇清硯結契的靈絲正在抖啊抖的,就像被暴雨淋得濕透的琴弦一樣。

十年前,他為了救自己的未婚妻走進地脈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時候他還以為這是命運對他的懲罰呢,現在可算是明白了,這是地脈在把被封印的記憶傳出來呢。

“硯兒。”他輕輕叫了一聲,星砂就在他的手掌心里聚成了一個羅盤。

守墓人是把地脈當作眼睛來看東西的,這時候他順著靈絲的牽引,居然看到數不清的畫面碎片在地脈的脈絡里翻騰涌動呢。青鋒山被血洗的那個晚上,才七歲的蘇清硯縮在枯井里頭,小手指頭摳進磚縫里,指甲縫里全是血;玄霜劍第一次認主的時候,她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睫毛上都結著冰花呢;還有剛剛在幻境里,那個白衣女子倒在血泊當中,嘴唇的形狀明顯是在喊“硯兒”。

“那是她的母親。”顧九淵的靈體微微泛起了光亮。他這才搞清楚,石碑上的封印為啥會挑中蘇清硯呢。青鋒山出的那檔子血案啊,大家爭焚天劍典的事兒,還有守墓人的任務,這些事兒就像一根根線,全都纏在蘇清硯身上了。

地脈這是在考驗他呢,其實也是在試探他們能不能扛得住真相帶來的壓力。

就在這個時候,蘇清硯在幻境里被折騰得都快喘不上氣兒了。

她又回到了那個石階上,老媽的血還在腳邊流呢,那個穿黑袍的男的又把短刃舉起來了——不對,這次的幻境里還多了七歲時候的自己。

那個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小丫頭從廊柱后面探出半張臉,眼睛瞪得老大,眼睫毛上掛著淚珠兒,手里還緊緊攥著半塊帶血的玉牌。

“別看。”蘇清硯感覺自己喉嚨發緊。

她想跑過去把小蘇清硯的眼睛給捂住,可是手指又一次從那小小的身體里穿過去了。

幻境里的時間開始亂套了,老媽用青鋒劍劃出來的銀月和玄霜劍的劍鳴聲攪和到一塊兒了,黑袍男子身上的逆鱗紋和青鋒山廢墟里的血手印也混到一起了,到最后所有的畫面都縮成了那把黑不溜秋的短刃——十年前她從師父心口拔出這把短刃的時候,刀刃上冒出來的霧氣扎得識海生疼。

“劍冢……地脈……”老媽的遺言突然就在識海里面炸響了。

蘇清硯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她眼睛盯著幻境里母親拿劍的樣子:手腕稍稍往下一沉,劍尖朝著地面,就在黑袍男子撲過來的一瞬間,母親以肩膀為軸轉起身子,那劍劃出來的弧線,就和青鋒山后山的月牙崖一模一樣。

“這是‘以退為進’的變招啊!”蘇清硯的手指下意識地就搭在了玄霜劍的劍柄上。

十年前師父教她這招的時候就講過,往后退一步可不是因為膽小怕事,而是為了瞧清楚敵人的漏洞。

但這個時候她看著母親使劍的路數,一下子就懂了,這個所謂的“退”啊,其實是要退到敵人的殺招里頭去,在最危險的距離上,換來最要命的反擊。

幻境開始變得歪歪扭扭的了。

青灰色的霧氣從周圍呼呼地涌過來,就想把她再次拉回到黑暗里面去。

蘇清硯緊緊咬著牙,玄霜劍“錚”的一聲,出鞘了半寸——劍鳴聲里居然還夾雜著母親那把青鋒劍清脆的聲音呢,兩把劍的劍氣在識海里面纏繞在一起,就像兩根燒得通紅的鐵釬子一樣,愣是在幻境的壁上弄出了一個小窟窿。

“硯兒!”

顧九淵的聲音突然就像炸雷一樣響起來。

蘇清硯眼前猛地一花,整個人就被拽得往后倒下去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摔在顧九淵的懷里呢,后背貼著石碑,涼颼颼的。

顧九淵的靈體這個時候凝聚出了一些實體的樣子,額角上有淡青色的光霧冒出來(這是靈體消耗過度的信號),左手還保持著撕開空間的姿勢,指尖上的星砂正稀稀拉拉地往下掉。“你……”蘇清硯想要開口,可喉嚨就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似的,緊巴巴的。

她能嗅得到顧九淵身上那股淡淡的地脈石粉的氣味,這氣味和星砂那股清冽的味道混在一塊,就跟下過暴雨之后青石板散發出來的味兒一模一樣。

“地脈封印得守墓人和尋碑者一塊兒才能解開呢。”顧九淵的聲音里透著疲憊,不過卻特別清楚。

他眼睛瞅著蘇清硯身后的石碑,那上面的劍紋還在慢悠悠地動著,其中有一道劍紋的弧度就跟他母親青鋒劍劃出來的銀月似的。“我用共情的本事連上了你的記憶,這才找著能撕開幻境的地方。”

這時候蘇清硯才瞧見他靈體的手指頭在打哆嗦。

剛剛那一下子啊,估計把他積攢了差不多近百年的地脈之力都給耗得干干凈凈了。

蘇清硯伸手就摁在了他的手背上,她的玄霜劍在劍鞘里輕輕晃悠了一下,就好像是在回應顧九淵身上星砂的溫度似的。

“謝了啊。”蘇清硯小聲地說道。

顧九淵低下頭看著她,眼底那股子淡淡的孤寂早就沒影了,就剩下那種劫后余生才有的溫熱勁兒。

他剛要張嘴說話呢,那石碑突然就嗡嗡響起來了。

他倆同時把頭抬起來,就看到那劍紋流動的速度變快了,原本散著的紋路正在一點點地凝結起來,慢慢地“焚天”這兩個字的輪廓就顯現出來了。

“要出狀況了。”顧九淵扶著蘇清硯站了起來。蘇清硯的目光一下子就挪到了石碑底部,嘿,也不知道啥時候,那兒多出了一道淡淡的劍痕。這劍痕啊,和她剛剛在幻境里瞧見的,她母親用青鋒劍劈出來的軌跡那是一模一樣,一點差錯都沒有。

“劍冢……地脈……”她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母親留下的話,就這么念著念著,玄霜劍突然就劇烈地抖動起來了,劍鞘上的冰紋還閃爍起幽藍幽藍的光呢。

顧九淵瞅著她那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這個試煉啊,離結束還早著呢。他們呢,也不過才剛剛摸到真相的邊邊角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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