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乾雙手托著玉佩：“此乃昔日清河，雷府所賜。

“非是尋常飾物，應(yīng)出自百煉匠人之手，確有安神定氣之效。

“在下平日研習(xí)，有它在側(cè)，便覺神思澄明。

“今日，便贈予小緣，權(quán)作生辰禮……”

“藥乾大哥。”藥緣倒退半步，慌忙擺手：

“莫要聽兄長胡言，這貴重之物，使不得……”

藥命眼疾手快，一把抓過玉佩，塞進(jìn)妹妹手中：

“有甚使不得？”他朝藥緣擠擠眼：

“既能安神定氣，平日里，你陪恩公夜書時，不正好用得上？”

藥緣聞言，動作一凝。

她想到吳宇夜夜挑燈伏案，有些遲疑：“這……”

藥乾瞥了眼藥命，繼續(xù)道：

“說來慚愧，若非這莽夫提醒，我險些忘了此物，一直貼身帶著。

“今日得歸原主，正合天意。”

“哦？”吳宇挑眉：“此話怎講？”

“先生有所不知。”藥乾一指那玉佩：

“傳聞此玉，正是當(dāng)年，入過臥牛嶺的游俠，帶出來的……”

吳宇眸光一閃：“邊吃邊聊。

“正好，我也有要事，與諸位商議。”

說完，他揭開一個陶盤上的籠蓋，頓時香氣四溢。

“這是……”藥乾話音未落，嘴里已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盤中，整齊碼放的金黃肉片，每一塊都裹著晶瑩的糖色，泛著琥珀色的光澤。

“嘗嘗看。”吳宇做了個“請”的手勢，眼中滿是期待：

“這是我家鄉(xiāng)的特色菜，嘗嘗可合口味？”

三人迫不及待的夾起肉塊，送入嘴中。

咔——

酥脆的外衣，在齒間“咔嚓”作響。

酸甜的汁水，鮮嫩的肉片，瞬間在口中爆開。

外酥里嫩的口感，叫人欲罷不能。

藥緣先是矜持的咬了一小口，卻在嘗到滋味的剎那，睜大了眼睛。

隨即，將剩下的大半個肉塊整個塞入口中。

兩腮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吳宇將碗筷，在粗木桌面上輕輕擺正：

“不過是些，家鄉(xiāng)的粗陋小菜罷了。”

藥乾擱下筷子，神色肅然，目光死死釘在吳宇臉上：

“先生……莫非……恁地真是……謫世仙真？？？”

“我的故鄉(xiāng)……”吳宇輕輕搖頭：

“尚不到細(xì)說之時。”

“來。”他話鋒一轉(zhuǎn)，抬手掀開另一盞，還蒸騰著熱氣的籠蓋：

“嘗嘗這尾鮮魚，今早才從星火村送來的。

“可惜，灶上短幾味提鮮的香料，只得委屈諸位，將就些滋味。”

言罷，卻率先端起面前那只粗陶茶盞：

“諸事且放一旁！今日主角，原是我們小緣。”

“恭賀及笄！”藥乾也舉盞。

“祝賀妹子！”藥命也趕忙舉杯附和。

藥緣臉頰飛紅，頭幾乎埋進(jìn)胸口。

卻也跟著端起茶盞。

幾只粗陶杯盞輕輕一碰，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藥命早已按捺不住。

探手入懷，掏出三個素白藥包：

“妹子，這是哥在城里，給你捎的聚氣散。”他搓著粗糙的手掌，憨厚中帶著赧然：

“銀錢……是向恩公挪借的……”

“但你放一百個心！”他語氣陡然堅(jiān)定：

“哥這條命都賣給恩公了，定會想法子還上的！”

“渾說什么。”吳宇劈手奪過藥包，徑直塞進(jìn)藥緣手中：

“分明是你我聯(lián)手，繳了那伙官差的私藏，本就是我兄弟二人，共分的彩頭。”

他目光轉(zhuǎn)向藥緣時，柔和下來：

“兩塊靈韻石，雖能暫時穩(wěn)住你體內(nèi)隱疾，但多備些散劑，總歸安心……”

“多謝兄長……”藥緣捧著，帶著兄長體溫的藥包，眼眶已然泛紅。

“嘿嘿嘿。”藥命只是摸著后腦勺憨笑，眼底的暖意，卻濃得化不開。

吳宇也自懷中，摸出一個素面朝天的松木小匣。

“吳宇哥……”藥緣心中早有預(yù)感，吳宇哥必不會空手。

可當(dāng)真見到這木匣時，心尖仍是毫無預(yù)兆的狠狠一顫。

她沒再推辭，大大方方接過，那樸實(shí)無華的木匣。

借著桌上如豆的燈火，她指尖微動，推開滑蓋……

一根銀簪，靜靜臥在紅綢之上。

簪頭被精心打磨成流云之形，雖無珠玉鑲嵌，素銀無華，可那每一道弧線，都圓潤流暢，透著別樣的雅致。

三粒精巧的銀珠懸綴，隨著她取出的動作，碰撞出清越玲瓏的碎響，恍若山澗更漏，點(diǎn)滴入心。

“及笄是大日子，總得有根像樣的簪子束發(fā)。”吳宇撓了撓頭，耳根悄然漫上紅暈：

“前日進(jìn)城，順道去首飾鋪?zhàn)忧屏饲疲切┣吨鴮毷摹龋瑢?shí)在貴得嚇人……

“就用平日攢下的一點(diǎn)碎銀子，自己胡亂敲打的，粗陋得很。

“等往后……等往后哥手頭寬裕了，再給你換個好的。”

“不行！”藥緣猛的抬頭，將那銀簪緊緊護(hù)在心口，仿佛怕人奪去。

月光混著燈影流瀉下來，她看得分明。

簪身上，細(xì)細(xì)鏨刻著連綿不絕的纏枝紋，每一道凹痕都深淺如一。

分明是下了死功夫、一錘一鏨磨出來的。

她鼻尖倏的一酸。

前些日子，夜半起身，總見吳宇哥縮在院角那方小馬扎上，就著那盞搖曳油燈，叮叮當(dāng)當(dāng)敲打到后半夜。

她原以為，是在趕制星火衛(wèi)用的銅哨……

不曾想，那燈火下千錘百煉的，竟是這一寸冰涼的溫柔。

“我什么都不要。”她將銀簪緊貼心口：

“藥緣這輩子，有這一支發(fā)簪就足夠了。”

“那……我給你戴上？”吳宇起身，目光柔軟。

少女紅著臉垂下頭。

月光下，吳宇笨拙的解下她發(fā)間的木簪。

手指偶爾擦過雪色發(fā)絲，惹得兩人耳根都發(fā)燙。

藥命突然嘿嘿一笑：

“小妹如今及笄了，待恩公治好你那身子骨，可得多生幾個大胖小子報恩才……”

吳宇：…………

藥緣：…………

藥緣整個人僵成木頭，連呼吸都忘了。

全場寂靜。

吳宇見藥緣羞得幾乎要冒煙，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藥命，你就不奇怪，藥緣為何，未到二八之齡，便覺醒了這萬象天賦？”

藥命正埋頭啃著烤魚貼餅，聞言頭也不抬，滿不在乎的揮揮手：

“這有啥好奇怪的？恩公身上的神異多著呢，幫小緣提前覺醒個天賦算個啥……”

吳宇：…………

吳宇心中暗想：你妹子提前覺醒，跟我可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不過既然你這么想，倒省得我費(fèi)口舌了。

他原本準(zhǔn)備了一肚子說辭，打算向藥命解釋，藥緣天賦異稟的緣由。

如今看來，這些精心編造的理由，全都白費(fèi)了。

吳宇輕輕“嗯”了一聲，與藥緣交換了個眼神，肅然道：

“今日要說的，都是要緊事。藥乾、藥命，你二人已與我立過契，不算外人。”

兩兄弟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你們早已知曉，我的契約能助人療傷、提升天賦。更能借用締約者的武道修為。”吳宇手指輕叩石桌：

“是以我雖為馭靈巫祝，體魄卻能匹敵戰(zhàn)罡二重，只是無法修煉罡氣罷了。”

“原來如此！”藥乾猛的擊掌：

“難怪先生總督促我勤修體魄！”

他重重抱拳：“屬下今后必定加倍修煉，不負(fù)所托！”

吳宇之所以敢將這最大的秘密和盤托出，自有考量：

一則二人皆是他的是將星，性命都捏在吳宇手里。

二則確實(shí)需要激勵他們突破。

這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