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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軍勢初開,暗流涌動(三)

吳宇并沒有帶走所有孩子。

而是將其中,四個年紀尚小的女孩子,留在了寨中。

表面上,他對胡楊說是“人質”。

可藥命看著那幾個孩子,圍在藥緣身邊學識字的樣子,心里哪還不明白?

不過是恩公嘴硬罷了。

藥命看了眼遠處,山崖上的吳宇,正盤膝而坐……

“趁天沒黑,先把靈雀星級提上來。”

吳宇閉目凝神,開始刷新喚靈池,準備將自己剩余的靈韻消耗光。

爭取能在到達黑云寨之前,將靈雀也升級到十五星。

得益于他特有的“六馭”天賦,靈雀的星階攀升飛快。

刷新,十三星……

刷新,十四星……

最后一絲靈韻耗盡時,靈雀終于突破至十五星!

唳!!!

一聲清越的鷹唳劃破長空,吳宇抬頭,只見一只雄健“獵鷹”乘風而起。

原本灰褐色的羽翼此刻竟泛著暗金色的流光,翼展比原先寬了一倍,目光銳利如刀。

它在空中盤旋一圈,落在吳宇肩頭。

藥命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目光微凝。

他記得吳宇曾提起過,靈雀每提升五星,都會有質的蛻變。

現(xiàn)在看來,十五星的靈雀已不再是當時初見的那只“小雀”。

而是真正的一方靈禽!

吳宇摸了摸獵鷹的羽翼,眼神深邃:

“正好,接下來的路……需要你的眼睛。”

山風驟緊,藥命的聲音從崖下傳來:“恩公!有情況!”

吳宇轉身下山,靈雀化作一抹金光消失。

眾人聚在江畔,神色緊繃。

順著藥命所指的方向望去

豬婆江上,幾艘殘破的軍船正順流而下。

船帆陳舊,甲板上的靖國兵卒披著染血的號衣。

有人伏在船舷邊咳嗽,血跡滴落江面,立刻被濁浪吞沒。

整支船隊像一群潰敗的野獸,踉蹌著向下游的開原城方向逃去。

“靖國的敗兵……”藥命低聲道:

“看來北境戰(zhàn)事不妙。”

吳宇瞇起眼睛。

他自然是見過鎮(zhèn)北軍的黑甲精銳,鐵蹄所過之處,天地震顫。

能讓這樣的軍隊潰退至此,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心里驀的閃過一絲不安,但很快被他壓下。

現(xiàn)在,他還有更近的威脅要處理。

天色漸暗,江風裹著血腥氣掠過營地。

一夜沉寂后,晨光微曦時眾人分道揚鑣。

茶攤夫婦留在了修葺一新的茅檐下,灶火重新燃起。

孩子們換回破舊的粗布衣,像一群小地鼠般,向著流民聚集的地方鉆去。

吳宇身后,星火衛(wèi)沉默列陣。

“出發(fā)!”

他一聲令下,黑云寨方向的山路上,卷起一片煙塵……

…………

襄平城,襄東都司,斷事司衙門。

砰!

婁海東猛的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盞一顫,茶水濺出。

“信從何處來?”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回……回斷事,是清河驛馬送來的……。”

跪在堂下的官員聲音發(fā)顫,額頭緊貼地面。

“清河?”婁海東冷笑一聲:

“讓他去征糧,倒把自己征到賊窩里去了?”

堂下眾人噤若寒蟬,無人敢應。

“廢物!”婁海東怒喝,聲音在堂內(nèi)回蕩。

他一把抓起案上信箋,目光掃過落款:

“這蒼琛,又是哪路貨色?”

“回大人,已經(jīng)叫人去查了!”一名官員慌忙應道。

“廢物!”婁海東震怒,掣起案頭端硯,擲向那官員。

硯臺貼鬢而過,砸在柱上,墨汁四濺。

堂內(nèi)一片死寂,只余下婁海東粗重的喘息聲。

“官差竟叫山匪綁了票?”他咬牙切齒,聲音從牙縫里擠出:

“此事若傳至都察院,我襄東衛(wèi)顏面何在?”

他猛的起身,袍袖帶起一陣風:

“去!速傳劍星!”

“大人,那贖銀……”一名官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開口。

“混賬!”婁海東胸口起伏,眼底怒火漸黯,浮起三分晦色。

“備足紋銀!那豎子死不足惜……”他閉了閉眼:

“那可是兄長獨子,可不重用,但絕不能死。”

“速去!”猛的睜眼,聲如雷霆:“把信也帶上!”

堂下眾人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不消半刻,門外響起沉穩(wěn)步履聲。

一名身著百戶服的冷峻青年,邁步而入。

他背上的青黑劍鞘與甲胄相撞,發(fā)出沉悶的金屬聲。

“卑職參見斷事大人。”

劍星抱拳行禮,聲音如鐵石相擊。

婁海東眼皮都未抬:“信看了?”

“看了。”

“說。”

劍星垂首,吐字如釘:

“此信用襄東特產(chǎn)的楮皮紙,質地粗糙,但紋理獨特,仿制不得。

“字跡工整,應是常年執(zhí)筆之人所寫。

“紙上有藥草氣息,推測是藏于藥草中運送。

“墨,是劣質的松皮墨,色灰暗,易褪色。從墨跡判斷,書寫到送抵,不過七日。”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

“結合婁軍離開清河的時間,可推算出他遇襲的范圍。我們可做兩件事:

“一,派人搜查此范圍內(nèi)所有匪寨。

“二,查登記冊,找出當日偽裝藥商進城之人。

“邊關已閉,外族藥商無法進入,此人必是內(nèi)應,不難查。”

“你倒是個查案的好手。”

“大人過獎。”

“但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劍星沉默。

“呵,裝糊涂?”

“……”

“罷了,此事,你與我合作,如何?”

劍星依舊垂首不語。

砰!

茶盞砸在他身上,滾燙的茶水濺開,濕了衣襟。

“別給臉不要臉!”

見劍星還是沉默,婁海東知道,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他瞇起眼睛,手指輕輕敲擊桌案,聲音軟了許多:

“我聽說,你一直盯著齊千戶手下的副千職?”

劍星的身體,微不可察的一顫。

“馮千戶滿門抄斬時,我恰好在他書房里找到幾本古籍。”

婁海東慢條斯理的整理袖口:“若此事辦妥,便贈予你。”

劍星終于抬頭,抱拳道:“斷事大人,需要卑職做什么?”

“京城的御史正在清河,別鬧出動靜。”婁海東聲音低沉:

“你帶人,悄無聲息的把事兒平了。”他意味深長的停頓:

“記住,鎮(zhèn)北軍已剿滅了山匪,若還有‘賊人’,那便是……亂黨。”

劍星眼中精光一閃。

“若你能平叛,再恰好發(fā)現(xiàn),馮千戶勾結亂黨的證據(jù)……”

“屬下斗膽,這代價是?”

“你只能帶親兵!沒調(diào)令!”婁海東冷笑:

“事成,補你軍令;事敗……你便自己兜著吧。”

沉默。

婁海東忽然話鋒一轉:“對了,聽說董良才也對那個缺兒很感興趣?”

劍星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最終松開:

“屬下明日啟程。贖金……”

“嗯?”婁海東鼻音上挑:

“記住,你帶回來的首級,是匪是官,由不得你定。”

婁海東起身,陰影籠罩劍星:

“別讓我等太久。”

劍星深深低頭:“……屬下這就去辦。”

劍星離開后,一個瘦小的書吏從側門鉆了進來,手里捧著一本賬冊,聲音壓得極低:

“大人,銀子已經(jīng)備好了,是直接送到劍星大人府上嗎?”

婁海東頭也不抬,手指在案上輕輕一敲:

“你腦子被驢踢了?”

書吏一哆嗦。

婁海東聲音冰冷:“銀子,存進暗庫,賬冊上寫清楚。”

“可、可是……”書吏額頭冒汗。

“可是什么?”婁海東終于抬頭,眼神如刀。

“這銀子出庫,得讓劍星大人……”

婁海東突然笑了,笑得書吏毛骨悚然:“他會簽的。”

書吏咽了咽口水,點頭如搗蒜。

“還有。”婁海東從案下抽出一封信,輕輕一推,信滑到書吏面前:

“把信和賬冊,給我那位好大哥送去,讓他……把賬平了。”

書吏手抖得厲害,卻還是硬著頭皮問:

“大人,這賬……怎么平?”

婁海東身子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

“多報三成,就說……為了顧全顏面,打點、封口,懂?”

書吏瞳孔一縮,隨即低頭:

“小的明白了。”

婁海東忽的攥緊書吏前襟:

“爾當真明白……”

書吏膝頭打顫,幾欲癱軟。

婁海東松手,撣了撣其肩頭浮塵,聲線復歸平和:

“既明白,便速辦。”

書吏踉蹌退出門檻。

門扉合攏剎那,婁海東面上笑意頓斂,眼神陰冷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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