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魂探雙營,金眸錮影(二)
- 我在匪寨搞均田,你們說我造神?
- 李裁鋒
- 2040字
- 2025-07-30 04:00:00
吳宇沒敢貿(mào)然靠近,在百丈開外就悄悄下馬,對身后兩名,如影子般緊隨的星火衛(wèi)低吼:
“前頭有大隊(duì)扎營!
“熄火把,下馬!跟我摸過去!”
三人棄了馬,借著道旁枯草亂石的掩護(hù),如同三條貼著地面游走的夜蛇,悄無聲息的潛行。
直到那一片燈火搖曳、人聲隱約的龐大營地輪廓,在黑暗中浮現(xiàn),吳宇才伏身停下,示意兩人噤聲。
自己則閉目凝神,操控著一道常人無法察覺的陰冷氣息,如同無形的夜梟,悄無聲息的貼著地面,滑向那片火光。
幽魂帶回來的景象,讓吳宇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
營地涇渭分明的割裂成兩塊。
一邊,一片青布營帳,巡哨走位、戰(zhàn)術(shù)裝備、腰挎的制式短刀、甚至篝火上架著的行軍鐵鍋樣式……
分明是自家星火衛(wèi)的路數(shù),他一眼便認(rèn)得出。
錯不了。
可緊挨著的另一片營地,景象卻迥然不同。
透著十足的異域蠻荒氣……
圓頂?shù)钠づ瘢褚粋€個巨大的蘑菇散落在草地上,頂上豎著不知名的鳥羽獸骨。
絕非靖國常見的樣式。
營地里走動的身影,裹著厚重的鹿皮、貂皮、獐子皮縫制的袍子,色彩沉暗,皮毛未經(jīng)精細(xì)硝制,還帶著原始的粗糲感。
火光下,能看到他們頸間、腰間佩戴的飾物——
打磨過的獸牙、不知名鳥類的骨頭,還有用皮繩串起的、色彩斑斕的奇異石頭……
在火光下,閃爍著原始而神秘的光澤。
吳宇雖分不清東寧、北戎、韃靼那些胡人部族衣飾的細(xì)微差別,但這絕非靖國裝束,卻是一眼可辨。
更奇的是,營地里走動忙碌的,多是些裹著頭巾的婦人、佝僂的老者和光腳亂跑的孩童。
青壯男子的身影稀稀拉拉,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與……
凋敝?
最扎眼的,還是那些拴在營地里,充當(dāng)腳力的牲畜。
拴在帳篷旁、安靜反芻的,并非騾馬,甚至不是耕牛。
而是一群體型高大、頸項(xiàng)粗壯、頭頂分叉著巨大如枯枝般犄角的……
馴鹿!
巨大的鹿角,在篝火映照下如同虬結(jié)的枯枝,又似某種古老的圖騰。
吳宇的目光,只在那片異族營地森然林立的鹿角圖騰上,停留了一瞬,便如歸巢之鳥,急切的轉(zhuǎn)向自家星火衛(wèi)的營地。
隔著幽魂的感知望去,營地里篝火噼啪,人影晃動。
自家漢子們或抱刀倚著車轅打盹,或圍著火堆低聲交談,甚至有人就著火光擦拭兵器。
警戒是有的,但那姿態(tài)松弛平常。
目光偶爾掃過旁邊那一片圓頂帳篷時,也并無多少警惕或敵意,更像是鄰里之間尋常的一瞥。
吳宇心頭那根繃緊的弦,這才略略松了一分。
至少眼下看來,這兩撥人馬,不是刀兵相向的架勢,倒像是……
結(jié)伴而行?
綁架或脅迫的陰云暫時散去。
他操控著那縷陰冷的幽魂,如同無形的夜風(fēng),貼著地面在自家營地里飛速盤旋。
那些從老禿頂子死牢里扒拉出來的匠人,一個不少,正蜷在火堆旁裹著破毯子打鼾。
星火衛(wèi)的弟兄們雖疲憊,但齊整,各司其位;
繳獲的兵甲、箭矢、堆積如山的箱籠、還有從銀州衛(wèi)重金換來的五車熟銅錠。
都安穩(wěn)的堆在營地中央……
東西都在,人呢?!
幽魂無聲的掠過每一個角落,吳宇的心卻一點(diǎn)點(diǎn)沉了下去。
藥然呢?藥任伍呢?
程老爺子、還有那個程鐵玉,這幾個要緊人物,竟蹤影全無!
方才那點(diǎn)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吳宇毫不猶豫,心神一催,那道被夜色包裹的幽魂,如同被無形的手指撥動,悄無聲息的滑向了那片,充滿異域氣息的營地深處。
目標(biāo)明確,直撲中央那座最顯眼、也最森嚴(yán)的獸皮大帳。
火光映照下,帳簾厚重,帳頂還懸著一串用不知名獸骨和彩色石頭串成的風(fēng)鈴,在夜風(fēng)里發(fā)出細(xì)碎又詭異的輕響。
這必然是對方首領(lǐng)的居所。
幽魂小心翼翼,貼著帳篷的皮壁向上“游”去,試圖尋個縫隙鉆入,探聽一二……
豈料!
那無形的魂體剛剛觸及帳篷邊緣,一股冰冷、粘稠、如同蛛網(wǎng)般的力量瞬間纏繞上來!
與此同時,一個清冽如冰泉擊石、卻帶著明顯北地異族腔調(diào)的女聲。
竟穿透了帳幕,直接砸進(jìn)了吳宇通過幽魂感知的識海:
“何方巫祝,馭此陰寒之物,夜半窺我營盤?”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意:
“如此行徑,未免太失禮數(shù)。
“有何指教,何不現(xiàn)身當(dāng)面一敘?”
不好!被發(fā)現(xiàn)了!
聲音入腦的剎那,吳宇心中警鈴大作,念頭急轉(zhuǎn)便要抽回幽魂!
可下一瞬,一股徹骨的寒意,順著那縷心神聯(lián)系,猛的倒灌回來。
他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自己對幽魂的掌控……竟如泥牛入海。
那幽魂依舊能聽、能看,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周遭冰冷的空氣。
但那魂體卻像被困死在琥珀里的蟲豸,紋絲動彈不得!
帳簾“嘩啦”一聲,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戴著數(shù)枚古樸獸骨戒指的手掀開。
一個女子,當(dāng)先走了出來。
月色與營火交織的光線下,她身姿挺拔如北地雪松。
臉上覆著一方淡青色的細(xì)麻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眼眸并非靖國常見的黑褐,而是深邃如寒潭的靛青色。
眼尾微微上挑,眸光銳利,像斡難河深秋的寒潭,清冽、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縱然半遮容顏,那通身的氣度與這雙眼睛,已足以令人心折。
絕非尋常女子!
身著硝制得極好的鹿皮袍子。
厚重的袍子,以深棕色的鹿皮為底,襟口、袖口和下擺處,鑲著寬窄不一的貂皮滾邊,針腳細(xì)密而原始。
袍身并無過多繁復(fù)刺繡,只在胸前用暗紅色的皮繩,盤繞出古老而神秘的螺旋紋飾。
腰間束著一條鞣制過的柔軟皮索,綴著細(xì)小的彩色石頭,和打磨光滑的獸牙。
整體雖不華麗,卻透著一股山野的粗獷,與難以言喻的端莊得體。
與靖國女子的寬袍大袖,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