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鳥提出來，看看死活。”

“得嘞。”

藥命應聲，手上麻利的收著繩索。

對于藥命這個神射手，吳宇十分信任，抓兩只山雀，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兒？

繩索摩擦石階，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在幽靜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不多時，一只山雀撲棱著翅膀被拽了上來，羽毛凌亂，卻精神十足。

“看來里頭空氣應該沒問題。”

吳宇微微頷首：“按原定計劃，藥命打頭，都警醒些。”

他雖在腦海中，反復查看洞道地圖，推斷并無機關埋伏，但仍舊不敢大意。

藥命一手舉著火把照亮，另一只手將一面皮盾橫在身前，每一步都踏得極穩。

吳宇和藥乾緊隨其后，屏息沿著石階下行。

拐過兩道彎，約莫五十多步后。

藥乾忽然壓低聲音：“先生，有風。”

吳宇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他早已察覺到那股，若有似無的氣流。

果然如他所料，這洞道與地下暗河相通，空氣一直在流通。

“恩公！”

走在前面的藥命，突然提高嗓門，又急忙捂住嘴，指著前方：“您看！”

昏暗中，十幾個五尺見方的木箱，雜亂堆疊在一處角落。

箱面積了厚厚一層灰，蛛網像破敗的紗帳，垂掛其間。

旁邊的洞壁上，青銅油燈銹蝕，燈盞里凝固的油脂泛著青白。

“莫要妄動。”

吳宇聲音不大，卻讓藥命伸出的手立刻縮了回來。

眾人先用手中火把引燃油燈。

隨著一盞盞油燈亮起，洞室全貌映入眼簾。

這洞室約有五丈見方，除了來時的入口，另有三個黑黢黢的洞口不知通向何處。

西北角除了那些木箱，旁邊還擺著一張案幾，上面散落著幾冊書卷。

吳宇走近案前，隨手翻開最上面那本。

發現書頁雖已泛黃，但字跡依然清晰可辨。

他眉頭微蹙，指尖在紙面上輕輕摩挲，觸感竟比尋常紙張更為堅韌。

顯然，這是百煉匠人的造物。

“藥乾，這上頭寫的什么？”

藥乾趨前，也雙手捧起一冊，就著油燈觀瞧。

仔細翻閱片刻，恭敬道：

“回先生，此乃北戎文字，多記些礦石買賣。黑鐵為最，余者不過零星。”

“黑鐵？”吳宇瞳孔微縮。

他指節輕叩案面，桌面發出沉悶聲響……

若真是黑鐵礦脈，這荒山怕是要變作聚寶盆了。

正思量間，藥命的聲音從木箱那邊傳來：

“恩公！箱上并無機關！”

隨后，兩人來到箱子這邊。

吳宇讓藥命將繩索系于箱上，隨后眾人退后，用麻繩遠遠拽倒木箱。

畢竟是山賊老窩里的密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嘩啦啦~

箱倒銀流，白花花的銀錠，在地面滾落一片，撞出清脆回響！

如法炮制，將所有的箱子都打開來。

出乎意料的，一個箱子里，竟然還有兩塊不小的靈韻石！

吳宇心想：這么重要的金庫都沒設置陷阱，那在其他區域，設置陷阱的概率就更小了。

藥乾拾起一枚銀錠，借著火把細看底部：

“這官銀的戳記，倒像是先帝年間的制式……”

吳宇也拾起一塊，雖不識紋樣，卻認得出那斑駁的“天圣”二字。

見藥乾欲言又止，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繼續。

藥乾深吸一口氣，聲音壓得更低：

“依屬下之見，此地應是私采黑鐵，暗通北戎的黑礦場。

“自古以來，黑鐵器之禁最嚴，只有朝廷，才得開采使用。

“北戎缺鐵，向來愿出高價……”

黑鐵的價值，吳宇心里自然有數。

這種礦石需在礦脈中蘊養數十年，方能吸納天地靈韻而成。

吳宇腰間短刀，刀身泛著暗沉光澤，正是摻了黑鐵鍛造的制式兵刃。

還有他們用的護甲、箭頭等等，都是摻了黑鐵鍛造的。

尋常刀劍難破戰罡武者防御，唯有這等利器方能奏效。

只是……

“先生，可是在憂心鍛造之事？”

藥乾見吳宇神色凝重，便低聲道：

“這黑鐵雖好，卻需修煉百煉一系的匠人，才能鍛打。

“咱們寨子里，屬實是沒有……”

“嗯…………”吳宇沉吟一聲。

藥乾說得對，吳宇正在思忖此事。

他這山寨里全是些底層百姓，哪里去找百煉系的修行者過來打鐵？

自己山寨這后山得此寶地，卻只能干瞪眼。

恰似一群宦官上青樓……

先不想這個，吳宇將重點轉移到，這些現有的銀兩上：

“藥乾，你會說北戎語？”

“略知一二。邊關百姓為謀生計，多少都學些邦話。”

“藥命，你呢？”

藥命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恩公您也知道，我大字都不識幾個，所以，聽和說勉強尚可……”

吳宇微微頷首，目光重新落回那些銀錠上。

拾起一枚，指腹緩緩撫過邊緣的紋路：

“這些銀錢堆在此處，終究是死物。

“不如運往邊市，換些糧草、鹽鐵……”

藥乾聞言，立即拱手：

“先生遠見。商路雖險，尋個妥當商隊卻也不難。

“近日北境戰事又起，官府對邊關盤查甚嚴，這般成色的官銀貿然出手，怕是要招來禍端。”

吳宇將銀錠在掌心轉了個圈，忽然抬眉：

“你適才說，這是二十年前的官銀？”

藥乾點頭：“正是，這批銀錠鑄于天圣四十六年。”

“既如此……，不妨熔作散銀，分批出手，如何？”

“先生妙計！既可掩人耳目，又便于買賣周轉。只是這熔爐……”

吳宇將銀錠拍在桌上：

“山寨西側有處熔鐵棚，爐灶雖破，修葺一番便可開爐。正好借此機會，重新啟用。”

說完，目光轉向一旁將白銀重新裝箱的藥命：

“待寨中諸事妥當，我親自押一批散銀去清河城邊市，藥命同行。”

藥乾聞言，急步上前，拱手道：

“先生且慢！清河路途艱險，小人常年販藥往來，對關卡哨所都熟……”

吳宇抬手止住他的話：“山寨初定，諸多事務還需你主持。”

忽而想起什么，話鋒一轉：

“說來奇怪，我見村民對你甚是敬重，口稱少族長，你既非村長，這是為何？”

藥乾無奈一笑，整了整衣袖，恭敬道：

“回先生，在下實為村中管事。

“家父藥生塵舊年為村中主事，鄉親念舊，仍沿用舊稱。”

“原來如此。”吳宇微微頷首。

沉吟片刻，忽而問道：

“新寨名之事，可有眉目了？”

“寨中弟兄們都說，此事全憑先生做主。”

吳宇有起名困難癥。

但按照腦子里兵主錄的要求，不給勢力起名字，就不能開啟軍勢功能……

雖不知道軍勢功能是啥，但兵主錄的能力，總不會是壞東西吧？

思忖良久，終于開口道：

“既如此，暫且喚作‘星火’吧。

“星火寨，日后尋得更好的名號，再行更易。”

藥乾聞言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顯然是不太理解這個名字的含義。

吳宇見狀，嘴角微揚，緩聲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藥乾聞言渾身劇震，竟不由后退半步。

他低頭喃喃：

“星火……燎原……先生……這謀的是……”

他面色數變，卻因洞中昏暗，吳宇并未察覺。

吳宇接著對藥命吩咐道：“明日就找木匠制匾。

“再抓緊清點糧倉存糧。

“咱們得集中力量，先干幾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