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巷交易

“幽靈號“商船如同一頭蟄伏在暗域邊緣的機械巨獸，在星塵帶的漩渦中緩緩降落。方宇斜倚在醫療艙的金屬支架上，納米修復機器人正用銀色的觸須修補他肩部的機械義肢。幽藍的數據流在艙壁上流淌，映照出他蒼白的臉龐——機械右臂的關節處仍在滲出淡紫色的能量液，那是星核力量暴走后的殘留痕跡。破損的皮膚下，金屬骨骼與血肉組織交織生長，形成詭異的紋路，每一次輕微的動作，都伴隨著神經接駁處傳來的刺痛。這種痛苦如同無數細小的鋼針在骨髓中游走，提醒著他體內力量的危險與不穩定。

葉凜將戰術目鏡往下一拉，機械義眼投射出全息診斷報告，紅色的警告標識不斷閃爍：“神經接駁處出現不可逆損傷，異化率雖然回落到23%，但如果再經歷一次能量暴走......“她的聲音突然卡頓，目光與方宇交匯的瞬間，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眼中未說出口的恐懼——下一次失控可能就是永別。商船的引擎發出最后一聲轟鳴，艙外傳來對接裝置咬合的金屬碰撞聲，仿佛某種不祥的預兆。葉凜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數據存儲器，里面藏著她從機械教團竊取的部分機密，這些數據在全息屏幕上不斷閃爍，像是隱藏著無數等待解開的謎題。

暗淵港的空氣里漂浮著刺鼻的能源廢氣，混合著星際黑市特有的腐敗氣息——那是金屬銹蝕、生物黏液與非法能量交易殘留的復雜味道。方宇和葉凜穿過銹跡斑斑的氣密閘門，立刻被洶涌的人流裹挾。這里充斥著各種奇異的生物：三條機械觸須纏繞著數據終端的蜥蜴人、背著能量炮的甲殼類外星戰士、皮膚下流動著熒光血液的改造人。機械義肢的嗡鳴、外星語的咒罵、能量武器充能的尖嘯，在這個鋼鐵蜂巢般的空間站里交織成刺耳的雜音。炎火祝融殘破的身軀跟在他們身后，受損的右腿每邁出一步，都會在地面留下一串帶著電火花的凹陷，液壓系統發出不堪重負的嘶鳴。它的裝甲表面布滿戰斗留下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內部閃爍的能量線路，仿佛是一道道猙獰的傷疤，訴說著之前戰斗的慘烈。

“兩位看起來不太像本地人。“沙啞的聲音從生銹的通風管道傳來，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方宇的機械右臂瞬間進入戰斗模式，關節處彈出三道等離子刃，能量在刃口流轉，發出危險的嗡鳴。陰影中走出一個裹著破舊能量斗篷的身影，青銅面具上蝕刻的機械紋路泛著幽光，眼洞處閃爍著狡黠的紅光：“我是齒輪先生，這里的人都知道——“他打了個響指，墻面突然亮起全息投影，展示著堆積如山的星核碎片與古老機械殘骸，每一塊碎片都散發著獨特的能量波動，“只要出價合理，連機械教團的核心機密都能擺在你們面前。“齒輪先生的聲音帶著誘惑，仿佛在展示稀世珍寶，同時他的目光在方宇和葉凜身上來回掃視，像是在評估獵物的價值。

葉凜的機械義眼紅光微閃，正在對齒輪先生進行全方位掃描，無數的數據在她視網膜上飛速掠過：生物體征顯示為機械改造人，能量場檢測到星核碎片殘留，交易記錄中頻繁出現“回收““實驗體“等關鍵詞。“我們需要星隕合金，還有星核母體的完整坐標。“她故意將“完整“二字咬得很重，目光掃過投影中那截散發藍光的神秘合金——傳說中能將星核能量轉化為穩定數據流的材料。葉凜的手指在腰間的數據存儲器上輕輕敲動，盤算著能拿哪些情報作為交換籌碼，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分析著每一個可能的交易方案。

齒輪先生發出一陣金屬摩擦般的笑聲，面具縫隙里滲出淡綠色的氣體，帶著刺鼻的氣味：“好眼力，女士。不過這種級別的貨物......“他的手指在空氣中劃出復雜的交易公式，全息屏上立刻跳出一串天文數字的星核幣，那數字大得讓人咋舌，“或者，用更有趣的方式結算——“他突然逼近方宇，面具上的機械紋路亮起猩紅光芒，仿佛一只捕食者鎖定了獵物，“我要你體內星核碎片的10%能量。“

方宇的機械義眼警報驟響，體內的星核碎片如同被觸碰的蜂巢般劇烈震顫，能量在體內橫沖直撞，幾乎要沖破皮膚。葉凜的神經接駁器瞬間彈出，納米絲線纏住齒輪先生的手腕，金屬與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你瘋了？你不知道嗎？你的這種要求會直接摧毀他的神經系統的！“她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尖銳，戰術目鏡下的數據瘋狂跳動——此刻，方宇的心跳頻率已經突破臨界值，額頭布滿冷汗。葉凜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與憤怒，她絕不允許方宇成為這場交易的犧牲品。

齒輪先生不慌不忙地甩開納米絲線，斗篷下伸出十二根機械觸須，每根末端都閃爍著能量切割器的寒光，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刺眼：“舍不得代價，就別想拿走寶貝。看看這個——“他身后的全息投影突然切換，展示出機械教團的艦隊部署圖，密密麻麻的紅點標記著艦隊的位置，最近的躍遷信標距離暗淵港僅需17分鐘航程，“他們的殲星艦主炮已經充能完畢。“威脅意味十足的話語，讓空氣中的火藥味愈發濃烈。齒輪先生的語氣中充滿了挑釁，似乎在逼迫他們接受這個不公平的交易。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暗巷深處突然傳來能量武器充能的尖嘯。二十臺機械教團的追蹤者從管道中破墻而出，他們的機甲表面流轉著幽紫色的腐蝕光紋，肩部的導彈發射器正在展開陣列，蓄勢待發。炎火祝融立刻橫亙在方宇身前，破損的裝甲縫隙中滲出液態金屬，試圖修復受損部位。它殘缺的右臂噴射出等離子屏障，左臂的鏈刃劃出熾熱的弧線，將第一波導彈攔截在半空，爆炸的火光映亮了整個巷道。爆炸產生的氣浪沖擊著周圍的建筑，碎石紛紛掉落，整個暗巷陷入一片混亂，塵埃彌漫中傳來機械關節轉動的聲響。

“最后通牒。“齒輪先生的機械觸須刺入地面，整個巷道的金屬地板開始變形，組成一個巨大的能量矩陣，閃爍著詭異的紫色光芒，“現在交易，我還能啟動空間站的反追蹤系統。否則......“他的話音被劇烈的爆炸聲淹沒，一臺追蹤者的粒子炮轟碎了附近的建筑，碎石如雨點般砸向眾人。方宇看到炎火祝融的裝甲出現第二道貫穿傷，能量從傷口處不斷流失，核心能源讀數跌破危險閾值；而葉凜正用身體護住他，機械義眼快速分析著戰場局勢，耳麥里傳來她急促的呼吸聲。

方宇感覺機械右臂的神經接駁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星核碎片的力量不受控地向外噴涌，身體仿佛要被這股力量撕裂。他看到葉凜被氣浪掀翻在地，嘴角溢出鮮血，掙扎著想要爬起；炎火祝融的動作也越來越遲緩，鏈刃揮砍的速度明顯下降。齒輪先生面具下的眼睛正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仿佛已經勝券在握。“我......答應你。“他咬牙吐出這句話，機械義眼的虹膜變成純粹的星芒狀，體內的星核碎片瘋狂跳動，仿佛在抗議這個決定。方宇的心中充滿了不甘，但為了保護同伴，他別無選擇。

齒輪先生發出興奮的嘶鳴，十二根機械觸須組成能量囚籠將方宇籠罩。地面的矩陣亮起詭異的紫光，方宇感覺有無數細小的鉆頭在意識深處挖掘，星核碎片的能量正被強行剝離。他的機械皮膚開始龜裂，露出底下流動的能量脈絡，如同活物般在血管中游走。耳邊傳來葉凜聲嘶力竭的呼喊：“停手！你的能量抽取器會把他變成空殼！“葉凜試圖用神經接駁器破解能量矩陣，但齒輪先生的防御系統異常堅固，每一次嘗試都被強大的電流反噬，她的雙手因為過度使用神經接駁器而顫抖，但依然沒有放棄。

就在這時，葉凜的機械義眼突然捕捉到異常數據波動。她將神經接駁器刺入地面，逆向破解齒輪先生的能量矩陣，額頭上布滿汗珠：“你在收集不穩定的星核能量！這些數據流向......機械教團的能量熔爐？！“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矩陣中央的齒輪先生已經開始變形——他的身體逐漸透明，露出內部由星核碎片拼湊的機械心臟，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能量的涌動，而心臟核心處嵌著半塊熟悉的星核碎片。

“聰明的女士。“齒輪先生的聲音變得空靈而扭曲，帶著電子合成的雜音，“機械教團開出的懸賞，可比你們的星核能量誘人多了。“他身后的全息投影再次切換，這次顯示的竟是方宇父親的實驗室畫面，陳舊的設備、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忙碌。畫面突然拉近，定格在實驗臺上的一本日志，標題赫然是“星核容器計劃：第七號實驗體“，“你們以為星隕合金是偶然出現的？那不過是打開星核母體的第一把鑰匙......而你——“他的機械觸須指向方宇，“是唯一能激活母體的活體鑰匙。“

爆炸聲再次響起，這次來自空間站的核心區域，整個空間站劇烈搖晃，重力系統失靈導致雜物漂浮在空中。方宇感覺束縛突然消失，踉蹌著跌出能量矩陣。他的機械右臂已經徹底變成半透明的能量體，不斷有細小的能量顆粒飄散，仿佛隨時會煙消云散。而齒輪先生的身影正在數據洪流中消散，最后留下的全息殘像里，他的青銅面具裂痕中露出真正的面容——那是一張布滿機械紋路的臉，與黑袍人實驗室中的改造人如出一轍：“記住，暗淵港沒有免費的交易。“

一道熟悉的紫色光束突然穿透云層——黑袍人的星核彎刀正劃破空間站的防護罩，在天幕上留下一道燃燒的裂痕，強大的能量波動震碎了附近的建筑玻璃。黑袍人的機甲在廢墟上空懸浮，背后展開六對能量光翼，每對光翼都流轉著星核碎片的幽光：“方宇，交出星核碎片，我可以考慮考慮讓你的同伴活下去。否則，別想離開！“

炎火祝融立刻啟動緊急修復程序，破損的裝甲縫隙中滲出液態金屬，試圖堵住傷口。它的光學傳感器閃爍著微弱的紅光，突然將方宇和葉凜護在身后，用僅存的左臂向黑袍人發出戰斗信號——盡管能源即將耗盡，依然選擇守護同伴。葉凜將方宇拽進最近的通風管道，戰術目鏡不斷刷新著逃生路線，紅色的警報標識在視網膜上閃爍：“他說的星核母體坐標是假的！但關于你父親的線索......“她的聲音被劇烈的震動打斷，整個空間站開始傾斜，遠處的交易大廳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

方宇握緊半透明的機械拳，星核碎片的疼痛反而讓他更加清醒。通風管道外，機械教團的飛行器正在展開搜索陣型，探照燈的光束在廢墟中來回掃射，而齒輪先生留下的全息殘像里，父親實驗室的某個角落閃過一抹熟悉的機械紋路——那和他機械懷表里的銘文，竟有著驚人的相似。暗淵港的危機遠未結束，而這次交易揭開的謎團，卻讓他們離真相更近，也更危險。方宇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找到穩定星核能量的方法，否則不僅無法解開父親留下的秘密，還將在這股強大而危險的力量中迷失自我。

葉凜看著方宇堅定的眼神，默默握緊了手中的數據存儲器，她明白，接下來的路將會更加艱難，但他們別無選擇。就在兩人準備繼續前進時，通風管道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葉凜立刻示意方宇安靜，機械義眼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一個小小的機械蜘蛛從管道縫隙中爬了出來，它的外殼閃爍著詭異的藍光，眼中閃爍著智能的光芒——那是機械教團特有的偵查型機械蟲，但此刻卻沒有發起攻擊。

“這是......機械教團的偵查型機械蟲！“葉凜低聲說道，“它肯定是追蹤我們到這里的。“她迅速拿出神經接駁器，準備干擾機械蟲的系統。但就在這時，機械蟲突然發出一陣高頻的鳴叫，緊接著，更多的機械蟲從四面八方涌來，卻在兩人面前排成整齊的隊列。方宇的機械右臂本能地亮起光芒，準備迎擊，卻發現這些機械蟲的能源核心閃爍著溫和的藍光，與之前敵對的機械教團設備截然不同。

葉凜將神經接駁器接入其中一只機械蟲，片刻后，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它們的程序被篡改過，而且......它們攜帶了一些數據，看起來像是星隕合金的部分制造圖紙！“她將數據投影在管道壁上，復雜的冶金公式與能量共振模型緩緩展開，其中某個節點的標注赫然是“方氏共振頻率“——與方宇父親的論文簽名完全一致。

方宇和葉凜對視一眼，眼中都充滿了疑惑。在這危機四伏的暗淵港，突然出現的神秘機械蟲和意外的數據，究竟是命運的饋贈，還是另一個更大陰謀的開始？而此時，黑袍人的搜索部隊已經越來越近，通風管道外傳來機甲踏步的轟鳴。更令人心悸的是，葉凜的戰術目鏡突然彈出一條來自暗淵港中央電腦的警告：「禁忌倉庫第七號實驗體能量讀數異常，蘇醒倒計時11小時53分」。

在機械蟲的引導下，兩人發現管道盡頭藏著一條通往地下三層的密道。密道入口的電子鎖上，刻著與齒輪先生面具相同的機械紋路。方宇的機械右臂剛靠近鎖孔，星核碎片的能量便自動形成密鑰形態——仿佛這道密門正是為他而設。門后傳來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遠古機械正在蘇醒。

“這是陷阱。“葉凜握緊能量手槍，“但也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方宇點點頭，機械義眼閃過堅定的光芒。炎火祝融雖然能源即將耗盡，卻依然邁著沉重的步伐跟在身后，鏈刃上的等離子火焰雖已微弱，卻仍在燃燒。當密門緩緩開啟的瞬間，一股混雜著星核能量與腐銹氣息的氣流撲面而來，照亮前方的，是無數懸浮在營養液中的機械教團實驗體——他們的胸口都嵌著與方宇體內相同的星核碎片，而在最深處的培養艙里，漂浮著一具覆蓋著星隕合金的神秘軀體，與方宇父親實驗室中的全息投影完全一致。

一場關于星核真相的終極揭示，正在暗淵港的最深處，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