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京城依然很涼，尤其是到了晚上就更冷了。

唐飛裹著棉衣出來的時候，就被一股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

“這里的石子早晚讓你踢沒了！”

看著馮思嘉踢石子的動作，唐飛開著玩笑。

馮思嘉抬頭，明明現在的唐飛跟來往的大學生穿著，形象都差不多，但馮思嘉就是覺著唐飛與其他的學生不同。

“陪我走走！”

唐飛回頭看了一眼樓道，就知道那只燒雞跟自己無緣了，但一想到伊陽跟自己一樣，唐飛心中釋然了。

然后唐飛就看到了伊陽如同一陣風跑了回來，看到唐飛的時候開心的招手，結果準備張嘴了，看到了回頭的馮思嘉......

然后他就像一陣風飄過了唐飛的身邊。

唐飛：“......”

北大，未名湖畔。

“原來你的英語都是你外婆教你的，怪不得你不愿意說呢！”

馮思嘉背著手，有些好奇和心疼的看著唐飛：“那段日子，你一定藏的很辛苦吧？”

唐飛：“......”

“行了，別裝了，我在爺爺哪兒知道你外婆是誰了！”

馮思嘉以為唐飛還不想說呢！

“所以我姥姥是誰？”唐飛覺著自己對于姥姥還是不夠了解。

“那你說說我姥姥是誰？”

“還不信我啊！”馮思嘉不喜的看了唐飛一眼，但還是講道：“顧若瑤，1935年畢業于北大，其后前往美國哈佛深造，在美國時便是國內留學生圈子里有名的才女。

回國后卻突然消失，一直到抗曰戰爭結束，顧家又突然在京城冒起，但顧若瑤那個時候已經結婚。

我舅公他們還以為你外婆在后來離開華國了呢，沒想到一直留在京城！”

唐飛內心翻騰，雖然知道姥姥家在那個時代應該是屬于殷食人家，但沒想到竟然這么秀兒......

“那你知道我姥爺是誰嗎？”唐飛繼續擺出考校馮思嘉的樣子。

馮思嘉也沒多想，只是露出為難的表情：“這我還真不知道，舅公只說你外公是入贅，但具體是誰并沒說！”

說到這里，馮思嘉反應過來，審視著唐飛：“你該不會不知道你外公是誰吧？”

“哈哈！”唐飛揚天一笑，講道：“你會不知道自己的姥爺是誰嗎？”

“這倒也是！”馮思嘉點點頭，不再懷疑。

唐飛還真不知道，從他有記憶的時候，就沒有見過姥爺，印象當中一直都是姥姥一個人，當時唐飛還想著姥爺該不會死在某場戰爭里吧？

沒想到竟然還有贅婿的情節？

唐飛覺著這里面好像有更多的故事可以挖了。

馮思嘉擺擺手，跟唐飛說道：“跟你聊的都忘了找你的正事了，都怪你亂問！”

“難道不是你自己主動說的嗎？”唐飛心中吐槽一句，問道：“什么正事？”

馮思嘉講道：“是舅公讓我來找你的，舅公讓我跟你說兩件事。

要是近期北大有一些關于你之前在辦公室說的那些事情的討論，讓你不要表現出來。”

唐飛心中頗有些意動，這說明學校里的那些教授，先生將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放在了心里。

甚至有可能拿到更高的層面去討論。

“我知道了，那第二件事情呢？”

馮思嘉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旅游團的那件事情你是不是真的退出了？”

唐飛沒想到馮思嘉還惦記著這件事情，但還是點頭：“早就退出了！”

馮思嘉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那就好，我舅公說，那件事情已經有人在關注了，你既然退出了，那不用擔心后面的事情了！”

唐飛聽著卻陷入了沉默。

.

馮思嘉提醒的第一件事情，很快就成為了現實，討論風潮在北大驟然吹起。

但討論的內容卻進行了擴展。

國內需要發展，那么到底該如何發展，是否可以引進外國的資本或者技術！

這是這次爆發討論的核心點。

唐飛與沈老，郭老等人的討論內容，學生們不知道，而唐飛在教室里引發教授，先生注意的內容，其實只是僅限于上崗村的包產到組，包產到戶。

所以大家也沒有想到這次的討論風潮，與唐飛有什么直接的關系。

這種討論也不僅限于他們經濟系，政治系以政治角度討論，法律系以法律角度討論。

與以往的討論一樣，各有各的論點。

誰也別想說服誰。

唐飛聽了馮思嘉的建議，對這場討論保持了沉默，即便是有同學在課堂上向唐飛詢問。

唐飛也表示自己對這樣的情況還沒有足夠的了解，無法給出判斷。

本以為這場討論，會跟之前的討論一樣，在一陣風之后，就散去了。

結果到了周五的時候，一場事件讓這次的討論又推向了新的高潮。

北大校園內，并不是只有他們77級的學生，實際上還有之前以工農兵大學生身份進入北大的學子。

在恢復高考之前，工農兵大學生那就是天之驕子。

‘工農兵上大學，管大學，改造大學！’

這是當時在北大隨處可見的宣傳標語。

但隨著高考的恢復，唐飛他們這屆77級的學生入學。

校園內的情況發生了質的改變。

由高考入學的這批學生，成為了新寵兒，同時再加上宣傳的改變，工農兵大學生也成為了被批判的制度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棄兒。

一些77級的學生甚至會公開嘲諷之前的那些大學生。

這其中又以政治系的學生最為激烈。

棄兒們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平日里在學校也會顯得十分低調。

但這一次的討論，他們加入進來了。

大部分的棄兒們認為如果引入外國的資本，那么就會改變現在的形態。

這是不可取的。

但唐飛他們這一屆的新生們，也并不是都支持引入外國資本，有一部分其實是支持棄兒們的論點，但在大環境下，他們不好明說。

還有一部分激進的學生，明確表示，只要能夠發展，引入國外的資本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只要是對國家的發展是有利的就可以！

這兩種討論碰撞到一起的時候，矛盾也就迸發了。

“唐飛，方勇，快，咱們跟76級的人在食堂吵起來了！”

伊陽沖進宿舍，頗為興奮的喊道。

兩邊的爭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唐飛自然也知道了。

不過唐飛對此并不是很在意，說到底，這是兩種觀念的碰撞。

就算是吵一百次，也吵不出結果來。

唐飛自認為沒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他就是想要在接下來的時代里，盡量的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到危害就好了。

唐飛雖是這么想的，但還是被伊陽，方勇拽著來到了食堂。

食堂內，兩邊人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側。

唐飛聽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這不像是在爭吵，更像是在辯論......

雙方各有帶頭的人，大家各自輸出自己的論點。

唐飛本以為自己老老實實的當個觀眾就好了。

結果正在與76級辯論的李宏文有些招架不住了，在看到唐飛后，立即大聲道。

“之前我們班的唐飛就曾發表過讓人耳目一新的言論，現在讓他來給你們講一下新思想！”

唐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