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二十分鐘，終于來到一片密林，粗壯的樹干上覆蓋著一層薄雪，枝丫交錯，在寒風中微微搖曳。

11月的天氣雖然寒冷，但還沒到最嚴寒的時候，一些動物仍會出來覓食。

陸毅環顧四周選中合適位置后，小心翼翼地掰開那半個窩窩頭，捏碎成小塊，輕輕撒在一塊相對平整的雪地上。

隨后他迅速后退，躲到兩百米外的一棵粗壯樺樹后，屏息凝神地觀察著。

動物天性狡猾，如果距離太近很容易被察覺到。

沒過多久，一只灰褐色的野兔從遠處的灌木叢里探出頭來。

它豎起耳朵，警惕地環顧四周，每走一步都要停頓幾秒。

陸毅緩緩抬起弓箭拉緊弓弦，只要兔子再靠近幾步，他就能一擊必殺！

“喲！陸毅，擱這兒干啥呢？”

這時一道粗獷的嗓音，從背后響起。

誰？關鍵時刻打擾我狩獵！

陸毅眉頭一皺，心中暗罵一聲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藍色新棉襖、頭戴狗皮帽子的年輕男人正朝他走來。

這人身材瘦高，臉上掛著痞里痞氣的笑容，腰間別著一把銹跡斑斑的柴刀，背上還掛著一把做工粗糙的彈弓。

陸毅認出了他，沈紅梅的弟弟沈大柱，一個好吃懶做，張嘴要錢的街溜子。

扶不起的阿斗！

陸毅懶得搭理他，迅速回頭看向兔子方向。

還好，那兔子雖警覺豎起耳朵，但已經來到了窩窩頭那里。

陸毅不再猶豫，瞬間拉滿弓弦。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準地貫穿兔子的胸腔！

“吱！”

兔子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帶著箭矢瘋狂逃竄。

陸毅并不著急去追，兔子早晚要死，如果被它發現，只會跑得更快。

況且它很有可能會跑回巢穴，到時候來個一鍋端，豈不美哉？

“喲！百發百中??！”

沈大柱吹了個口哨，一臉戲謔地走過來。

“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本事？待會兒把獵物分我一半唄?！?

沈大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直接開口詢問。

“滾！”

陸毅神情冰冷罵了一聲。

本來就對打擾他狩獵的人沒有好感，來人還是沈大柱，那就更加沒有了。

“切！有什么不就一只兔子嗎？”

“待會我打5只給你看！”

沈大柱被罵臉色當即陰沉下來，并晃了晃手中的彈弓。

“呵！”

陸毅冷笑一聲上下打量沈大柱。

要經驗沒經驗，要裝備沒裝備，比業余還要業余，這種人能打到獵物，都可以把求生專家頒給他了。

時機差不多了，陸毅懶得在他身上花時間，徑直朝兔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還不理我，裝什么呢！”

“箭法也不咋地，又沒能一箭斃命！”

沈大柱撇著嘴，眼里閃過一抹不屑。

………

陸毅沿著血跡一路追蹤，走了約莫幾百米，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旁，發現了那只兔子，它已經倒在血泊中。

陸毅并沒有立即上前，而是迅速閃身躲到一棵粗壯的松樹后。

他瞇起眼睛，仔細觀察著兔子周圍的環境，只因雪地上有幾處新鮮的爪印，應該是還有同伴！

于是陸毅一動不動等了約莫十分鐘，終于地面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另一只灰兔小心翼翼地鉆了出來。

“果然有同伴?！?

陸毅嘴角微微上揚，從箭袋中抽出一支新箭，搭在弓弦上，對準了那只兔子。

但這只兔子比先前那只更加謹慎，豎起長耳，繞著死去的同伴不停轉動。

可陸毅畢竟是專家，這種小把戲根本難不住他，瞅準時機一箭射了過去。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準地貫穿了兔子的腦袋。

這只兔子都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就直接倒在了雪地上。

“很好！”

陸毅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大步走向獵物。

他拔出兩支箭，用隨身攜帶的麻繩將兩只兔子牢牢綁在一起，掛在腰間。

沉甸甸的收獲讓他冰冷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今晚可以給父親和十三加餐了?！?

他低聲自語轉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啪嗒”一聲輕響，一塊晶瑩的冰凌從樹枝上墜落，砸在陸毅的肩頭。

“嗯？”

他眉頭微蹙，下意識抬頭望去，只見頭頂上一只肥碩的灰松鼠，正靈活地穿梭在樹枝間，似乎是在覓食。

“意外驚喜？！”

陸毅眼前一亮。

兔肉雖好但脂肪含量太低了，吃久了一樣會出事，而松鼠就不一樣了，冬季體內的脂肪含量至少到20~30％

陸毅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眼睛緊盯著那只灰松鼠。

只見它仍敏捷地在樹枝間跳躍，最終停在一棵的松樹前，樹枝上有一顆拳頭大小般被凍得發黑的松果。

小家伙迫不及待，用尖銳的門牙撕開松果的外殼，貪婪啃食起來。

陸毅見時期到了，緩緩舉起了弓箭，并用一根紅繩系在箭尾。

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松鼠體積較小，掉落地面很容易被雪掩埋找不到，他之前在北極就吃過好幾次這樣的虧。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準地貫穿了松鼠的腦袋，松鼠直頂頂地倒了下去。

“好！”

陸毅見狀趕忙跑過去，來到松樹前，周圍白雪茫茫，除了樹就是雪，松鼠不見了蹤跡。

“嗯？”

陸毅眉頭一皺，更加認真觀察，最后在右邊，離他十幾米的地方，發現了隨風飄散的紅繩。

他快步過去扒開積雪，找到了那只肥碩的灰松鼠，拔下箭矢，拎起松鼠掂了掂。

這家伙少說也有兩斤重，脂肪厚實，很適合拿來煉油。

“啪嗒！”

突然，后面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陸毅眼神一凝，右手迅速搭弓，猛朝身后轉去，只見來人是沈大柱。

沈大柱手拿彈弓，眼睛直勾勾盯著他腰間的獵物。

“陸毅，你小子不錯??！”

“才兩小時不到，就打了這么多獵物，見者有份分我一半唄。”

沈大柱吞了吞口水，說著就要上前拿。

雖說他們家，拿了陸天魚他們不少的土地，可實行公社化國家收回土地，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即使還有一點私田沒有上報，但他們家這幾年，已經習慣了吸陸家的血，變得懶惰貪婪，沒人去耕種，田地也早已長滿雜草。

“滾！”

陸毅神色冰冷拉緊箭弦，對準了他的眉心。

吸了幾年的血，離婚分家了還想再吸？

王朝李馬！

“陸毅你至于這樣嗎？”

“說到底，那我也是你前……”

“嗖！”

還不等沈大柱說完，箭矢直接擦臉而過，“咚！”定在了后面的樹上。

“你……”

沈大柱滿臉震撼看著陸毅。

他沒想到陸毅是真敢射箭！

這還沒完，只見陸毅拿出腰間的匕首，快步沖到他面前，抵住了他的脖頸，沈大柱只感覺脖子一涼，身體忍不住顫抖：

“陸……陸毅你想干嘛？”

“你要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殺你？臟了我的手！”

“我警告你，以后再打擾我狩獵或者問我要任何東西?！?

“下次射的可就不是樹了！而是你的腦袋！”

說完，陸毅猛地推開沈大柱，拔出釘在樹上的箭矢徑直離去，而沈大柱踉蹌著站穩，神情浮現出一絲惱怒。

陸毅你很牛，可那又如何？我去找你爹要！

你爹沒你這么硬氣，又是個老實人，自己只要到門口那里一鬧，你爹還不是會把獵物給我？

到時候你又能怎么樣？當著你爹的面揍我？

沈大柱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似乎吃定了陸毅。

………

木屋內。

“咚！咚！”

陸天魚坐在凳子上，手指不停敲擊桌面，臉上滿是不安和焦慮。

陸十三小小的身子趴在窗邊圓溜溜的眼睛，望著窗外白茫茫的雪地，小臉浮現出一絲擔憂。

他轉過頭詢問陸天魚：

“爸爸，哥哥什么時候回來？”

陸天魚聞言猛地一頓，喉結滾動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

“呼！”

他長嘆一口氣，猛地站起身。

思來想去還是出去尋找陸毅比較合適，就怕他再一次……

“十三，你在家別亂跑，我出去找你哥?！?

“記住了，除了我們誰來都不能開門！”

陸天魚摸了摸陸十三的頭耐心囑咐。

這個年代搶劫偷糧的人太多了，為了躲避追捕，很多罪犯都會躲到山上。

“嗯?！?

陸十三眼中泛起淚花，乖巧地點點頭。

“知道就好?！?

陸天魚說完，就走到了門口，正準備推開大門。

“吱呀”一聲，木門從外面被推開刺骨的寒風，卷著雪花灌進來，陸毅身影出現在門口。

“爸，你這是要去哪？”

陸毅看到陸天魚站門口愣了一下。

陸天魚呆立在原地，嘴唇顫抖著，半晌才擠出一句話：“兔崽子…你還知道回來！”

“我都……”

陸天魚剛想說出擔心，但看到陸毅腰上的獵物時，立馬改口了：

“我都燒好熱水，等你回來了。”

“這樣??？爸你還真是……”

陸毅話說到一半，就看見陸十三像撲了過來，眼睛盯著他腰間的獵物，小嘴不停地咽著口水。

“肉肉！十三想吃肉肉！”

陸毅笑著揉了揉陸十三的腦袋：“十三乖，一會哥哥燉肉給你吃?！?

“好?！?

陸十三張開雙臂，高興跳起。

“兒啊，打獵沒錯，但我還是希望你以后注意安全?！?

這時一旁的陸天魚開口了，語氣帶著一絲哽咽。

他現在除了兩個孩子，可以說一無所有，如果孩子再出事那他就……

陸毅轉頭望去，發現陸天魚的眼眶已經紅了。

“好，我知道了爸?！?

陸毅用袖子擦去他的眼淚故意打趣道：“都快四十的人了還哭。”

說著就把他扶到炕邊坐下。

“剩下交給我吧?！?

陸毅提起燒開的水壺，澆在獵物身上，三下五除二就剝皮去肉，清洗內臟，再用白布卷好它保存，打算明天再吃。

兔子一只煮，另一只和松鼠吊到房梁上當儲備糧。

很快，一鍋香噴噴的兔肉新鮮出爐，陸毅剛放到桌子上，陸十三迫不及待撕下兔腿開吃。

“好好吃！”

陸十三滿臉幸福。

“兒啊，你不吃嗎？”

陸天魚看到陸毅還在忙便開口詢問。

“你們先吃吧，我先煉油。”

陸毅頭也不抬說道。

他換上鐵鍋，煎煮松鼠的脂肪，直到脂肪融化，他用碗小心翼翼裝好蓋上，這才來到餐桌前。

“砰砰砰！”

剛坐下門外就響起了重重敲門聲。

“兒你先吃，我去開門?！?

“誰啊？”

陸天魚站起身來到門口開門。

“喲！好香??！”

“吃著肉呢？”

只見沈大柱站在門口，目光望向屋內那鍋肉，吞了吞口水。

他已經好久沒吃過肉了。

“你來干什么？”

陸毅看到沈大柱，神情當即冷了下來緩緩起身。

“肯定來吃肉??！”

沈大柱滿臉戲謔大步走進來，陸毅走上前擋住了他，隨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砰！”將他按到墻邊。

“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呢？！”

陸毅神情越來越冷。

“呵，你算老幾？”

沈大柱滿臉不懼，緩緩看向陸天魚：

“你兒子動手打我了，你這個當爹的不處理？”

壞了！

陸毅暗道不好。

陸天魚是個老實人，該不會真的像腦殘電視劇那樣放過沈大柱吧？

“兒啊，你放開他吧?！?

只見陸天魚握緊拳頭，低著頭走了過來。

“還真是……”

陸毅浮現出一抹無奈。

“聽到沒有？你爸叫你放開我！”

沈大柱掙扎著甩開陸毅的手，并整理自己的衣物。

“既然你沖撞了我，我也不是不講理，開春你去我家種地就行了，記得除草除蟲，然后把糧食交給我。”

沈大柱滿臉得意剛要上前，就被陸天魚攔了下來，只見陸天魚緩緩開口：

“兒啊，這種畜生還是讓爹來揍吧！”

“爹耕了一輩子的地，力氣大！”

陸天魚說完一拳，揮向沈大柱的面門，“砰！”沈大柱鼻血紛飛重重撞到墻壁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陸毅愣住了。

啊嘞？

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砰砰砰！”

陸天魚打了一拳還不夠，接的就是第二拳第三拳，拳頭宛若流星般砸在沈大柱的身上。

那憤怒的面容似乎壓抑了許久。

“跟你姐都離婚了，還敢過來？”

“我告訴你，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砰！”

“爸還是讓我來吧，你這么打是打不死人的！”

陸毅見父親力度不夠，掄起砂鍋大的拳頭打了下去。

“砰！砰！”

“?。。?！”

很快一陣殺豬般的叫聲，響徹整遍大興安嶺。

陸毅打到一半覺得不夠解氣，抄起凳子就要猛砸，一抬頭就看見了一臉呆萌的陸十三。

“十三啊……”

他剛想讓陸十三轉過去，可陸十三卻搬起一個凳子來到墻壁處，把懸掛的獵槍拿了下來。

隨后他抱起獵槍左右搖晃，來到了陸毅的面前。

“哥哥你用這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