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村驚雷

云無涯的柴刀第三次劈在枯樹上時，刀刃終于崩出豁口。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抬頭望向籠罩寒村的灰白霧氣——這種霧連著下了半月，連村口老槐樹的枝椏都泡得發(fā)脹。

“又劈歪了?！?

蒼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云無涯轉(zhuǎn)身，看見爺爺拄著竹杖站在晨霧里，灰白胡子沾著蛛網(wǎng)般的銀絲。老人腰間掛著的青銅羅盤微微發(fā)燙，那是云家祖?zhèn)鞯摹疤鞕C(jī)盤”，此刻指針正瘋狂指向東方。

“您又拿我尋開心。”云無涯低頭撿起柴刀，虎口處新添的裂口滲出血珠。他天生力大，卻總控制不住這股蠻勁，三年來劈壞的柴刀能堆滿半間柴房。

爺爺沒接話，渾濁的瞳孔突然收縮。羅盤“咔嗒”一聲裂成兩半，碎屑在霧中化作飛灰。

“無涯，去祠堂。”爺爺?shù)穆曇粝窨嚲o的弓弦。

少年剛要開口，地面突然震顫。遠(yuǎn)處山巔炸開悶雷，卻不是尋常雷聲——那雷光竟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村東頭傳來尖叫。云無涯沖出門時，正看見王獵戶家的屋頂被青雷劈穿，燃燒的茅草裹著黑煙沖天而起。更可怕的是，煙塵中傳出非人的嘶吼，像是某種野獸在撕扯血肉。

“跑！往西跑！”爺爺?shù)闹裾戎刂仡D地，一道土墻憑空升起。云無涯拽著發(fā)懵的阿翠沖進(jìn)地窖，聽見頭頂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

地窖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阿翠顫抖著摸到角落的陶罐，那是她偷偷攢的飴糖，準(zhǔn)備給臥病的娘親沖水喝。

“轟！”

地窖頂棚轟然塌陷。云無涯用身體護(hù)住阿翠，后背被碎石劃出道道血痕。透過飛揚(yáng)的塵土，他看見一道人影懸浮在半空，黑袍上繡著血色符咒，指尖纏繞著無數(shù)黑氣。

“找到你了……九劫道體?！蹦侨擞斑珠_嘴，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漆黑的牙齒。

“跑！”爺爺?shù)乃缓鸫┩笩焿m。

云無涯背著阿翠躍出地窖，看見爺爺將竹杖插入祭壇。青光沖天而起，化作三十六道符鏈纏住黑袍人。老人轉(zhuǎn)身對他吼：“去后山禁地！打開第七口棺！”

黑袍人獰笑著拍出一掌，云無涯只覺得天靈蓋仿佛被重錘砸中。視線模糊前，他看見爺爺化作一道虛影，用身體擋住致命一擊。

“記住……云家血脈……”老人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

后山禁地的石門比想象中更冷。云無涯抹去臉上血跡，青銅羅盤的碎片在掌心發(fā)燙。第七口棺槨藏在瀑布后的溶洞里，棺蓋上刻滿扭曲的符文。

當(dāng)他顫抖著推開棺蓋時，一道紫電劈下。

雷光中，一具水晶般的骸骨緩緩坐起。骸骨心口嵌著半塊玉玨，與云無涯貼身戴著的殘玉嚴(yán)絲合縫。無數(shù)記憶涌入腦海——仙魔大戰(zhàn)的慘烈、天道崩碎的轟鳴，還有……自己前世被九重雷劫劈散金身的畫面。

“原來如此……”云無涯握緊玉玨，體內(nèi)突然涌起滔天熱流。他背后的衣衫炸裂，露出脊椎上一道猙獰的雷紋，正緩緩?fù)淌汕嘧仙奶炖住?

黑袍人的狂笑從洞外傳來：“沒想到云家還留著這具容器！今日便用你的血祭……”

話音未落，整座寒村轟然坍塌。云無涯在劇痛中抓住阿翠的手，卻見老人殘破的尸身化作星光消散——那是云家血脈最后的禁制。

“爺爺，我會活著走到登仙臺。”他擦去眼角的血，雷紋在背上亮如烈日。遠(yuǎn)處，一道劍光刺破烏云，太虛劍宗的飛舟正破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