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樹林中。

江樵借著微弱月光瘋狂尋找著。

樹枝，尖刺將他身上劃出一道道傷痕，但他根本察覺不到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張伯。

那個他在這世界見到第一個人，那個救了他的老人，那個知道報恩之人。

霍得。

江樵停了下來，他看到了一群狼，狼的中央是一棵大樹，樹上掛著一人。

眾狼不斷躍起，咬住那人下肢，奮力撕咬，然后落地。

每次撕咬，那人都會晃蕩一陣，然后再次被咬住。

“嗆——”

肅殺劍吟響起，樹林中無數劍光閃過。

十幾頭狼瞬間倒地，剩余幾匹狼倉皇而逃，一絲聲響都不敢發出。

長劍再次一揮，一道銀光斬出，繩索斷裂。

江樵接住掉落之人，那是一個頭發花白，滿是皺紋的老者。

只是現在面色扭曲，雙眼大睜，再無一絲氣息。

老者雙腿只有零星血肉掛著，顯然被群狼啃食良久。

但其身上也多處傷痕，死前受過非人折磨。

江樵心中如有火山，烤的他血液滾燙，雙眼赤紅，但卻不知如何爆發。

小虎只說村中來了歹人，卻連是誰都不知道。

“張伯，我一定找到那些人，小虎我也會照顧好，你放心。”

老者像是聽到了江樵之語，雙眼緩緩閉合。

江樵思索了會，將張伯尸體小心放到大樹之上，用繩索固定。

然后他撕下一片衣服，把自己頭臉全部包好，在眼睛位置挖了兩個小洞。

仙峪村。

村中空地之上燃燒著巨大火堆。

一小隊衙役蒙著面巾抬著尸體丟入火堆之中。

村中之人雖只死了一天，但七月天已經酷熱，村中已有惡臭，加上烤肉的陣陣焦臭。

一個衙役忍受不住，丟下一具尸體沖到邊上嘔吐不止。

“馬三，讓你含著不聽。”

一塊生姜遞到這衙役面前。

馬三黃膽水都吐了出來才稍微好點，接過生姜含入口中。

“劉哥，我哪知道尸臭這么厲害。”

劉哥搖了搖頭：“做事吧，尸體得快點解決，久了會有瘟疫的。”

馬三吸了吸鼻子，生姜的味道有點沖，但剛好掩去了尸臭。

“劉哥，我聽說不止這一個村子被屠了，還有好多個，衙門里的人都派完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劉哥麻木地將一具孩童尸體丟入火中，讓火焰更加熾烈。

“說是魔門的人干的，別打聽了。這些不是我們能知道的，楊知縣都被斬了，你不想死就老實做事。”

馬三一激靈，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楊知縣可是土皇帝，在縣里他就是天，可現在連天都塌了。

二人進入一間屋舍，里面血腥味，臭味混合著。即使有生姜壓著，馬三都忍不住再次干嘔。

“不想死就別說話。”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的馬三差點閉過氣去，慌忙抬頭。

只見一個頭臉被蒙住之人，手中拿著長劍架在劉哥脖頸之上。

“我只是想打聽些事，不想殺人。”

馬三看著小洞中那冰冷的雙眼，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只是連聲音都發不出。

“這是什么人干的？”

江樵看著還算鎮定的衙役。

“好漢，我只知道是魔門之人干的。至于為什么，我不知道，他們屠了好多個村子。”

劉哥快速回答，沒一絲猶豫，稍微喘了口氣，他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連楊知縣聯合山匪剝削百姓之事都說了。

“很好，不想死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話語落下，劍也消失不見。

只剩下兩個衙役對視良久，隨后二人繼續搬運尸體，對于突然出現之人只字不提。

“魔門、錦衣衛、少林武當還有恒山，到底出了什么事？”

江樵眉頭緊皺，華陰縣他昨日才去過，但就這短短時間，竟然發生了如此多事。

“去趟華陰縣，必須知道發生了什么。”

江樵沒有猶豫，回到樹林，背起張伯尸體向小屋而去。

先前潛入村中時，看著那巨大火堆，和空氣中的臭味，讓江樵嘆息。

仙峪村村民雖忘恩負義，但就這樣莫名全都死了，他心中也不是滋味。他不是冷血之人，面對這么多生命就這樣消失心中悵然。

“弱者連活著的權利都沒有，任何世界都一樣。”

小屋不遠多出了一個小土丘，上面沒立任何碑。

“張伯一生勞苦，走了在這也算清凈。”

江樵站在土丘前，虎子跪著，淚水無聲流淌。

“虎子，以后你就跟著我。”

虎子用力點點頭。

“走吧，我們還有事要做。”

江樵說完，頭也不回向山上而去。

人死不能復生，但活著的人可以做很多事。

思過崖，月光下風清揚依舊盤坐在地，像是從來沒動過。

“師祖，我要去華陰縣一趟，這小子勞煩你照顧一二。”

江樵躬身將魔門之事說了一遍，并準備將虎子放在思過崖。

風清揚眉頭微皺，緩緩睜開眼睛。

“當年就知道那莽漢會鬧出點事來，你且去吧，做事量力而行。”

“師祖，您有什么保命的手段，賜弟子一二。”

江樵嘴角一咧，這才是他抹黑上思過崖的原因，他做什么事可都是以穩為先的。

有這尊大神在，怎么能不弄點保命的家伙。

風清揚撇了眼，想了想。手指一點，一縷青色光芒沒入江樵體內。

“這是老夫一縷靈武真炁，可在危機時保你一命。”

說完，他便閉上眼睛，不再理會江樵。

虎子一直安靜呆在邊上，看到這場景，眼睛都差點瞪圓了，當時就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高呼神仙。

不理會虎子，江樵徑直下山。

一路小心潛行，真意境的飛雁功施展開來，很快就到華陰縣。

原本天沒黑就關閉的城門，現在就那么開著。

無數拖家帶口之人排著長隊進入縣城，每個人臉上都是惶惶不安之色。

這讓江樵很是奇怪，悄然靠近隊伍，一番打聽后才知曉這些人都是周圍村莊之人。

那被滅的村莊讓其余更遠點的村莊之人惶惶不安。

“一部分人來華陰縣，還有更多的人去了潼關縣。”

一位老農唉聲嘆氣，但又無可奈何。

江樵沉默，這世界的亂出乎了他的想象。

一個魔門竟然就敢做出屠村之舉，還不只是一個村莊，一夜之間超過千人就這樣死亡了。

江樵沒再詢問，默默跟著隊伍進城。

他現在一身粗布衣服，長劍也未帶，和隊伍中人沒什么分別。

就在離城門還有百余米時，前方突然發生混亂。

然后幾十騎沖出城門，向華山方向而去。

而后又是一批批的江湖人士涌出，運起輕功也向華山而去，有僧有道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