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蜀鬼面,王八道長
- 狩命于天
- 快樂的六只耳
- 2667字
- 2025-05-18 00:02:00
刺針入顱,有肉眼難見的小蟲,順著刺針,爬進了陳圣的腦袋。
“南蠱省的天腦蠱。”陰柔男子微笑。
劇烈的疼痛從腦袋中傳來,陳圣悶哼,雙腿半蹲半跪,雙手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滑落。
“這蠱蟲,可啃食文脈桎梏,算是為數不多的,較為良善、并不傷天害理的破文脈法,咱家廢了好大力氣才給你尋來。”
緩了緩,陰柔男子凝視著疼的渾身抽搐的陳圣,發(fā)出刺耳笑聲:
“當然,此玄妙之蟲,也可啃食人腦,鉆顱食髓......咱家可用你,也可殺你,該這么做,你心里當有數的。”
“唔,你在京城的名氣不小,難免有認識你的人,漢王世子就罷了,可不能讓別人再認出你來,免得壞了七日后的事兒。”
一張西蜀蜀劇中,常見的藍色惡鬼面具,掉在身前。
“這幾天,就戴著面具吧。”
陳圣不答,只是忍著鉆顱之苦。
許久,等痛楚減輕,他抬起頭時,陰柔男子已消失不見,只有幾縷霧氣,飄散在空中。
大汗淋漓。
“這是逼迫我一定要馬踏昭覺寺。”陳圣自語,大口喘息,癱坐在地上,神色陰沉到了極點。
馬踏昭覺寺,的確夠威風,夠神氣,但后果呢?
不得而知。
若真如陰柔男子所說,全是好處沒有壞處,他至于給自己種下這么一只毒蠱么?
危機感攥緊陳圣的心臟,此刻再退,是毒蠱噬腦——腦子都被啃掉,斷頭不死恐怕也救不了自己!
若不退而進,法會那天振臂高呼,百騎紅衣踏山寺,事后......
結果未知,但恐怕不會太好。
陳圣心思百轉千回,對當下的局勢有了模糊的判斷。
“大慶朝廷,既想真正收服西蜀,打掉孟氏,又不敢逼迫孟氏太過,否則,何必讓內行司的人來搞些小動作?”
“內行司......”
休息了許久,陳圣爬起身,關上窗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默念真武咒,平復心緒。
屋子里的焚香味,徹底散去,陰柔男子大抵此時才真走了。
“素袍上繡著三條紅線,是內行司的行走大太監(jiān)。”
陳圣猛然側目,說話的是本該昏睡不起的諸葛靈槐。
少女不知何時已然從床榻上坐起了身,臉上又哪里有半點困倦、疲憊的模樣?
“你.....一直沒睡?”
“本來睡了。”諸葛靈槐搖頭道:“那位內行司的行走大太監(jiān)給我撒下瞌睡粉時,我反而醒了,之后一直在裝睡。”
陳圣并沒有追問少女為何能抗住那所謂的瞌睡丸,而是沉默片刻后,這才問道:
“你很了解內行司?”
“我很了解大慶朝廷。”諸葛靈槐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腿,小腦袋放在膝蓋上:
“內行司的行走大太監(jiān),負責行走在外,一般都是【封爐】層面的高人。”
“封爐?”陳圣問。
少女答道:
“千日新生后,便是點燃命火,點燃命火者一身力氣未必勝過新生圓滿者多少,但已能修行【奇術】。”
“命火境之后,即是封爐,這一步已算門道里的高人,奇術信手拈來,甚至可以修行一門【異術】——譬如張師爺,再往上,才是門道大家的層面。”
陳圣心頭一寒,那太監(jiān)果然和張師爺處于同一個層面!
奇異妙玄仙,張師爺掌握的異術是【搬運】,那這太監(jiān)呢?
朝廷的人,所學所會的不說最頂尖,也絕對屬于一流行列。
且張師爺是個膽小鼠命,有很明顯的弱點,
而這太監(jiān),是猴兒命。
猴類人,猴命者聰慧、靈巧,擅左右逢源,可媚上,也可御下。
半月前,陳圣聽金昭烈提過一嘴,正如同只有擅潛隱又陰毒的蛇命才能進的教化使司,
唯有猴兒命這等擅長伺候人的,也才能入宮當太監(jiān),
教化使司被稱為蛇司,全是太監(jiān)的內行司,也就被稱之為猴司。
至于錦衣衛(wèi),聽金昭烈說,錦衣衛(wèi)要求‘忠’,入內的都是犬命,錦衣衛(wèi)便又叫做犬衛(wèi)。
“你似乎卷進了一個很大的漩渦。”
諸葛靈槐輕聲道:
“我沒有全部信息,無法為你分析處境、找到出路......不過鉆進你腦袋的天腦蠱,倒是容易解決,婆婆或者白蛇寨的大祭司,都可以替你拔除。”
“不急。”陳圣疲憊的閉上眼,道:“留著這么一只蟲子,那太監(jiān)才放心,他放下心來,我才有機會。”
諸葛靈槐沉默片刻,輕聲開口:
“你心情很不好,可我不會安慰人。”
“要不,我?guī)愎湟还浔笔邪桑⑸⑿摹!?
“好。”
他沒有問諸葛靈槐,金雞寨的大婆婆為何讓她來幫自己,也沒有問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只是背起長木箱,戴上了這張西蜀惡鬼面具,而后與諸葛靈槐并肩出了客屋。
………………
北市是一處由互市發(fā)展起來的小集鎮(zhèn),但很繁華,勝過許多縣城。
只是今日,明明來了很多中原人,但路上卻很寂寥,行人并不多,大多行步匆匆,
但這些匆忙的路人,往往也會忍不住側目看向這對奇怪的組合。
一個好看的少女,一個戴著西蜀鬼面的山野蠻子。
“突如其來的紅衣緹騎把很多人嚇到了,街上就沒什么人。”
靈槐攙著依舊很虛弱的陳圣,輕聲道:
“聽行走大太監(jiān)的話,那些紅衣騎,都是你的屬下?”
“嗯。”陳圣輕輕點頭:“勉強算吧,才調給我的,我不認識他們,他們也還不認識我。”
“他們會認腰牌。”少女話鋒一轉:“要不要先去昭覺寺看看,你的朋友應該都在那兒。”
“先不急。”
陳圣看著街兩旁,沒什么人煙的各種店鋪,問道:
“靈槐,你出過西蜀嗎?”
“沒呢,北市已經是我到過最遠的地方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東西,特別多?”
“都是婆婆教我的。”
少女微微笑著:
“從小,婆婆就教我文韜和武略,教我兵法,教我識人之術,辨才之能,教我制衡之道與天文地理,也教我天下事。”
“我從未離開過龍驛縣,但我能講出京城里的奇事,曉得南直隸的怪聞,我看過很多書,也知道這世上很多沒見過的人。”
陳圣訝異側目,不自覺的又想起了那位諸葛丞相,尚是山野村夫時,未出茅廬,便已知曉天下大勢。
他忍不住道:
“金雞村的大婆婆,白蛇寨的大祭司,都不是一般人......這一村一寨,似乎很特殊。”
諸葛靈槐沒有回答。
兩人沉默的走著。
“老騙子,把卦金還給我!”
“這位小友,這卦算之道,只是講究一個可能,哪里有百算百靈的道理?退不了,退不了。”
“你知道小爺是誰嗎?再問你一次,退不退,不退小爺砸了你的攤子!”
遠處傳來吵架聲,陳圣伸長脖子望去,看到人群圍著一處卦攤,看不太清內里的情形。
不過,算卦老騙子的聲音有一些許耳熟。
“有熱鬧看哎?”諸葛靈槐臉上閃過一絲興奮——這時候,她才像是那么個碧玉年華的少女。
“走,瞧瞧去。”
陳圣也將煩心事暫時拋之腦后,帶著諸葛靈槐朝人群里鉆,憑借一手生挨硬靠的功夫,蠻橫的朝前頭擠著。
“山野蠻子!”有路人叫罵道。
擠進人群最前端,陳圣看見個怒氣沖沖的貴公子,幾個神色不善的侍衛(wèi),還有個擺卦攤的......
“王八道長?”陳圣愕然。
坐在地上耍無賴的郭君寶似有所覺,側目看向陳圣,這張西蜀鬼面并未攔住他的視線。
“是你這小子,怎么戴著個......”
他聲音猛然一止,上下打量著陳圣,眼中閃過不可思議之色。
這小家伙那股子天生妙術的味道,怎么瞧不見了?
莫非,誦成真武咒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老道士眼珠子一轉,抬手一指陳圣:
“這是老道我的徒兒,有什么事,你和我徒兒說去吧!”
人群呼啦的讓開一圈,站在原地的鬼臉草裙蠻子和素衣少女便格外顯眼。
貴公子惡狠狠的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