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的聲音在天命之中響起，激蕩于我的血脈……】

陸柒耳邊響起了不男不女的聲音。

【愚昧沉渣：誕生于夭死地的腐朽、愚昧、迷信，是獨屬于舊時代的畸形遺骸，我既然從夭死地中獲取力量，便要做好承擔其糟粕，破除其沉渣的代價。】

【愚昧沉渣的出現(xiàn)沒有普遍規(guī)律，它可能出現(xiàn)在夭死地各處每個角落，但肯定的是，它會被獲得了力量的饗食者吸引，并如附骨之疽般追隨饗食者，成為牛鬼蛇神者通往現(xiàn)世的指引和路標。】

【愚昧沉渣無法丟棄，牛鬼蛇神現(xiàn)世后，沉渣自動失效。】

看完了游戲旁白，陸柒明白了這突然出現(xiàn)的愚昧沉渣是什么東西。

這玩意就是個沒有出現(xiàn)規(guī)律，只要饗食者在游戲里獲得好處就會隨機出現(xiàn)的刷怪籠，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在夭死地內獲得力量，就要承受力量的附帶代價。

這，就是愚昧沉渣。

“牛鬼蛇神現(xiàn)世后，沉渣才會失效……”

陸柒嘆氣：“也就是說，我得在現(xiàn)實里打怪了？”

開玩笑，游戲里死多少次都能再活過來，但現(xiàn)實就一條命，就算有替魂紙人，也不過是多死一次的事兒而已。

陸柒抬頭看了眼陳詩安，她仍在沉迷《夭死地》。

陸柒剛要開口，守密爺?shù)淖⒁暠汶S之而至。

“該死……”

陸柒咬牙切齒，這一刻他才切身體會到，什么叫夭死地與牛鬼蛇神都在排斥饗食者。

【牛鬼蛇神.賭鬼，降臨現(xiàn)世。】

【愚昧沉渣消失……】

陸柒猛地站起身來：“來了！”

陳詩安抬眼看他：“什么來了？”

陸柒：“……”

他說不出什么來了。

想了想，他說道：“待在這兒，我要是有什么事，你馬上跑。”

陸柒扭頭，打開打門，稍顯陰沉的光線打在他身上，映出古銅色的皮膚。

他凝望院中，察覺到了異常，首先是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有點像是老人身上的腐朽味道，但又不完全是。

院東角的古井突然翻涌血水，血色倒影里浮現(xiàn)《夭死地》里那面賭坊人皮墻的紋路，數(shù)十只聚合在一塊兒，嵌著骰子的手臂破水而出。

就在陸柒如臨大敵，打算殊死一搏的時候。

古井周遭，一片紅光溝壑流淌，井中血臂觸到密密麻麻的紅光時，每只手掌心鉆出了金色的火焰，將骰子手臂燒成漫天灰燼！

“？？？”

正準備打怪的陸柒愣在原地，身上的《鐵布衫》因心念失守而逐漸消退。

與此同時，那道古井旁邊的流淌紅光也在淡淡褪去，仿佛剛才陸柒所見只是幻覺……如果沒有那一小攤灰燼的話。

陳詩安也跑了過來，納悶道：“香灰？”

陸柒跟她走近地上的灰燼，撿起一抹，耳邊響起了香灰的介紹音。

總共100香灰，全進了陸柒口袋。

陸柒反應的比較快，他聯(lián)想到了很多，神情復雜：“……剛剛夭死地的牛鬼蛇神來到現(xiàn)世了，但我爸應該在祖宅布置了陣法。”

陳詩安明白了：“我就說嘛，夭死地的東西可以具現(xiàn)到現(xiàn)實，沒道理牛鬼蛇神不能降臨現(xiàn)實。”

如果沒有老陸在老宅留下的陣法，陸柒跟陳詩安這兩個新手就算不折在這里，只怕也得受傷跑路。

兩人相視一眼：“……”

陸柒很想告訴陳詩安自己怎么招來牛鬼蛇神的。

陳詩安也很想知道陸柒在游戲里干了什么造孽事兒。

奈何，守密爺就注視著這里，陸柒什么都沒辦法說。

“你……最近少打點游戲吧，容易招災。”

最后，陸柒只能憋了這么一句話。

陳詩安點了點頭，十分干脆的關掉游戲機。

下午，陸柒體力恢復，陳詩安沒玩游戲，在陸柒家睡午覺。

她最喜歡睡陸柒家里的客房了，老陸爹媽還在的時候都沒反對過，甚至還時常讓陸柒給陳詩安收拾房間，氣得他牙癢癢。

從浴缸里泡完藥浴出來，陸柒日常錘煉一番，把霍霍了好幾次都依然挺立的老槐樹撞得發(fā)響，等陳詩安被吵醒了以后，才心滿意足地在院子里玩起了《夭死地》。

“為什么你不讓我玩，你自己玩！”

“開玩笑，當然是因為我知道怎樣招災啊。”

陸柒嘴角揚起：“而且……我家有陣法，牛鬼蛇神來了也是死啊。”

陳詩安突然明白，自己好像著了鄰家弟弟的道兒。

“陸，小，七！”陳詩安咬牙切齒，像是個炸毛的小母貓，也不怕摔傷，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被陸柒穩(wěn)穩(wěn)接住，還在他懷里亂竄捏打，氣得不輕。

沒法，陸柒不主動使用鐵布衫，只是從游戲里拿出了喜糖，喂進陳詩安嘴里。

陳詩安：“……”

她腦袋嗡的一聲發(fā)響，陸柒，居然給她喂了顆糖？！

水果味兒的，還挺好吃。

陳詩安的發(fā)梢染了層紅，耳根和臉紅得發(fā)燙，一股股回憶從心底涌起。

她似乎回到了午后，自己正在備戰(zhàn)高考的時候，鄰家的弟弟一言不發(fā)地端著果盤和六個核桃進房間，她挑逗他的時候，他的臉跟她這會兒差不多紅……

陸柒低下頭看著被他抱著，精神恍惚的同時耳根還紅的發(fā)燙的主兒：“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

陳詩安溜得一滾，躺在了陸柒的搖椅上，臉背著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沒掏出游戲機玩《夭死地》。

陸柒嘀咕著：“這喜糖效果不錯啊……一顆糖就能把炸毛的貓哄好。”

對了，說起貓，他家招財怎么一直不著家？

嘖……算了，反正到了飯點它就會回來的。

【我感覺我現(xiàn)在體力充沛。】

血色小人拖著腳下淌出的血跡，穿過亂葬崗，再次來到旱魃鎮(zhèn)。

陸柒心想：“老是在地龕這邊復活也不行……”

他回想起了剛進游戲時設置重生點的時候：“試試看能不能在旱魃鎮(zhèn)里的俗神廟觀設置重生點。”

血色小人走在旱魃鎮(zhèn)的路上，因為天氣熱呼的原因，除了血色小人以外，壓根就不會有人趕白天出來。

龍王廟前，古槐只剩半截軀干，褪色的祈雨幡掛在枯枝上噼啪作響，紅黃布條被旱風吹得卷不成形狀。

廟里的朱漆剝落殆盡，露出墻皮下蛇身人面的壁畫。

壁畫里，龍王爺正在鎮(zhèn)壓渾身冒火的小人，至于結果……陸柒猜測，大概是失敗了，因為這座鎮(zhèn)叫旱魃鎮(zhèn)。

成功了為啥不叫龍王鎮(zhèn)，叫旱魃鎮(zhèn)？

廟里頭沒有廟祝，不過陸柒在泥塑龍王像前的香爐里看到了燒成長短不一的線香，顯然，這座廟里是有香火的。

陸柒靠近香爐，彈出了交互按鈕。

【灑香灰/滴血】

“燒香，滴血……”

陸柒思索片刻，打算滴血看看。

血色小人將血液滴在香爐里，澆滅了線香的點點火星。

泥塑龍王像雙凝著暗紅血跡的眼睛突然轉動，跟著血色小人游走。

呼！

血色小人身上忽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渾身血液都被蒸發(fā)殆盡。

【已死亡！】

陸柒：“……”

龍王爺您老人家不喜歡血祭？

陸柒有些后悔，早知道燒香灰保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