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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分房風波與雪豹的回避

星艦“深藍號”巨大的舷窗外,是永恒流動的宇宙塵埃帶,細碎的星礫被艦體防護罩推開,在深黑的天鵝絨幕布上劃出轉瞬即逝的銀亮流光。江小豚站在醫療艙的觀察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掛在胸前的江豚玉佩——溫潤的玉石正散發著一股熨帖的暖意,無聲地安撫著她因睡眠不足而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昨夜,又一次。

白虎元帥凜冬那龐大、瀕臨暴走邊緣的精神圖景,如同席卷一切的冰冷雪原風暴,幾乎要撕裂艦艇堅固的金屬艙壁。尖銳的精神力警報像鋼針一樣刺入每個人的腦海,艦橋瞬間亂成一團。最后關頭,是江小豚被緊急呼叫過去,憑借著玉佩里流淌出的奇異暖流,加上臨時點燃的、混合了柏子仁與遠志的安神熏香,以及她幾乎出于本能地、小心翼翼地撫上凜冬因痛苦而微微抽動的虎耳根部……才將那場足以讓整個深藍號陷入癱瘓的精神力風暴,強行壓制下去。

過程驚心動魄,結果總算有驚無險。凜冬在陷入深眠前,那雙因獸化而呈現純粹金色的豎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里面翻涌著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但代價是,江小豚自己也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回到房間倒頭就睡,直到被艙室通訊器尖銳的提示音驚醒。

“嘖,社畜穿越了也逃不過大清早的奪命連環call……”江小豚揉著依舊有些發脹的額角,低聲咕噥著屬于地球社畜的怨念。醫療艙內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高級營養液的清淡氣味,混合著她身上還未散盡的、若有似無的中藥熏香,形成一種奇特的氣息。

她的臨時“診室”就設在醫療艙旁邊的一個小型儲物艙里,被她用從各個犄角旮旯搜刮來的材料,硬生生改造成了一個充滿“星際朋克”混搭“東方古韻”的奇妙空間。艙壁一側掛著全息投影的《神農本草經》動態圖譜,藥草的三維影像緩緩旋轉;另一側則是幾個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懸浮金屬柜,里面分門別類地存放著她用艦上能找到的各種植物樣本、礦物結晶甚至某些星獸材料炮制出的“星際中藥”。角落里,一個利用廢棄機甲零件改造的、形狀有些古怪的煎藥爐正安靜地運行著,爐口逸散出絲絲縷縷的白氣,帶著寧心安神的藥香。

“叩叩叩。”

敲門聲禮貌而克制。

“請進。”江小豚放下按揉太陽穴的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艙門無聲滑開,站在門口的不是她預想中需要復診的凜冬,而是雪豹科學家——艾琉斯博士。

他穿著纖塵不染的白色科研制服,身姿挺拔如雪峰上的孤松。銀白色的短發一絲不茍地向后梳攏,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金絲邊眼鏡的鏡片后,是一雙清冽得如同西伯利亞凍湖的紫色眼眸,此刻正平靜無波地看著她。他懷里抱著一個銀白色的金屬數據板,姿態疏離而專業,仿佛只是來進行一次例行的數據交接。

“江女士,”艾琉斯的聲音如同他給人的感覺,清晰、冷靜,帶著實驗室特有的精確感,“這是凜冬元帥昨夜精神力波動參數的完整記錄圖譜,以及他體內殘留安神成分的初步分子分析報告。波動峰值在您介入后呈斷崖式下降,安神成分的代謝速率比常規舒緩劑快37.8%,效果顯著但持續時間有待觀察。數據已同步至您的醫療終端。”

他將數據板遞過來,動作流暢,指尖卻巧妙地避開了與江小豚手指的任何接觸。

“謝謝艾琉斯博士,效率真高。”江小豚接過冰涼的數據板,目光掃過上面密密麻麻的曲線和分子式,暗自咋舌這雪豹學霸的工作狂屬性。她抬起頭,臉上露出職業化的溫和笑容,“元帥現在情況怎么樣?昨晚消耗太大,我還沒來得及去看他。”

“生命體征平穩,精神力閾值已回落至安全區。元帥閣下十分鐘前已恢復日常事務處理。”艾琉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微光,“根據協議,您今日的‘輪宿’對象是我。我來確認您的行程安排,以便協調實驗室時間。”他刻意加重了“輪宿”兩個字,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實驗樣本的分組。

江小豚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僵。來了,主腦蓋婭那該死的“公共雌主輪宿制”!

這破規定簡直是她穿越后最大的噩夢源頭之一。主腦強行將她與五個SSS級危險分子綁定,為了“最大化安撫效率”和“維持穩定”,喪心病狂地制定了這個精確到分鐘的“輪換侍寢”日程表!昨晚是凜冬,今晚就輪到了眼前這位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學術氣息的雪豹博士。

“呃,行程……”江小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我今天主要是整理一下藥材庫存,還有研究昨晚那個熏香配方的優化。博士您實驗室那邊……方便嗎?”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根據她這段時間的觀察,這位雪豹科學家似乎對她這個“安撫者”有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回避,能不見面就不見面,更別提這種強制性的“親密接觸”了。

果然,艾琉斯那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幾不可察地掠過一絲極淡的抗拒,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紫羅蘭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視線似乎在她臉上停頓了半秒,隨即又迅速移開,落在她身后的全息藥草圖譜上。

“我的實驗室正在進行一項關于高維空間能量粒子對生物精神力場影響的臨界點觀測實驗,周期為72小時,目前處于第41小時的關鍵數據采集期。”他的語速比剛才快了一點,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專業性,“實驗對環境穩定性和操作者專注度要求極高,任何非必要的變量引入都可能干擾最終結果,導致前功盡棄。”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回江小豚臉上,語氣帶著一種公式化的歉意:“因此,基于實驗優先原則,江女士,我建議今晚的‘輪宿’時間推遲至實驗周期結束后,或者……您可以選擇在實驗室外附屬休息艙進行必要的‘安撫程序’,我會確保環境安靜。當然,這需要您的理解與配合。”一番話有理有據,邏輯嚴密,滴水不漏地將“拒絕共處一室”包裝成了“科學研究的客觀需求”。

江小豚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果然,又是這種熟悉的“科研遁”。她剛想開口說“沒關系,我在外面等也行”,至少比強行擠進人家核心實驗室當“干擾變量”強。

突然——

“嗤啦!”

一聲刺耳的、仿佛金屬被強行撕裂的噪音毫無預兆地在狹小的艙室內炸開!聲音的源頭,赫然是江小豚胸前那塊溫潤的江豚玉佩!

玉佩表面不再是暖玉般的溫潤光澤,而是驟然爆發出強烈的、近乎刺目的冰藍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流轉,勾勒出玉佩內部那只江豚的輪廓,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躍出玉佩,游弋在這星際的空氣中。伴隨著光芒,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如同無形的漣漪,猛地擴散開來!

“唔!”江小豚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悶痛感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下意識地攥緊了發燙的玉佩。玉佩在她掌心劇烈地震顫著,如同一個受驚的小獸在拼命掙扎。

站在她對面的艾琉斯反應更是劇烈!

他那雙始終保持著冷靜疏離的紫色眼眸,在玉佩爆發出光芒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成一條危險的細線!仿佛某種大型貓科動物在極度威脅下本能的反應!一股冰冷、銳利、帶著強大壓迫感的精神力如同失控的寒潮,不受控制地從他身上逸散出來,瞬間充斥了整個艙室!周圍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幾度,空氣中甚至凝結出細小的、肉眼可見的冰晶顆粒,懸浮著,閃爍著微光。他懷抱著的數據板屏幕上,數據流瘋狂地跳動、紊亂,發出不堪重負的“滋滋”聲。

更讓江小豚心驚的是,艾琉斯身體猛地繃緊,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擊中,腳下不穩地向后踉蹌了一步,背部“砰”地一聲撞在了金屬艙壁上。他那張總是沒什么表情的俊美臉龐瞬間褪去了所有血色,變得蒼白如紙,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金絲眼鏡都歪斜了幾分。他緊抿著唇,似乎在用盡全力對抗著什么,但那雙凝視著玉佩的紫色眼瞳深處,除了震驚,還清晰地翻滾著一種江小豚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情緒——一種深沉的、刻骨的痛苦和……恐懼?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江小豚懵了。玉佩的異常她經歷過幾次,通常是在靠近精神力極度不穩的獸人時才會被動觸發,但從未像這次這樣狂暴!而艾琉斯這強烈的、近乎失控的反應更是前所未有!

“艾琉斯博士!你怎么樣?”江小豚顧不上胸口的悶痛和玉佩的灼熱,一步上前想要扶住他。她本能地伸出手,想去觸碰他的手臂,試圖用自己玉佩中流淌出的暖意去安撫那驟然爆發的冰冷精神力。

“別碰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白色科研制服袖口的瞬間,艾琉斯猛地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那聲音帶著一種獸類受傷時的嘶啞和警告意味,完全不像他平時冷靜自持的語調。他像是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將身體從艙壁上彈開,用一種近乎狼狽的姿態迅速拉開了與江小豚的距離,一直退到了艙門邊,背脊緊緊貼著冰冷的金屬門板,才停下急促的喘息。

他劇烈地喘息著,胸膛起伏,眼神死死地盯著江小豚手中那塊依舊散發著不穩定冰藍光芒的玉佩,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獸。剛才那失控逸散的冰冷精神力被他強行收束回去,但艙室內殘留的寒意和懸浮的冰晶證明剛才的一切并非幻覺。他抬手,有些顫抖地扶正了歪斜的金絲眼鏡,手指的骨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我……沒事。”他開口,聲音帶著明顯的嘶啞和極力維持的平穩,卻掩飾不住那份狼狽和驚魂未定,“實驗室……還有數據要記錄,我先走了。”他甚至沒有再看江小豚一眼,幾乎是有些倉促地轉身,手指在門邊的感應器上快速劃過。

艙門無聲滑開,又迅速關閉,將他那略顯倉惶的背影隔絕在外。

狹小的艙室內,瞬間只剩下江小豚一個人,以及空氣中尚未散盡的寒意、懸浮的冰晶,和她手中那塊依舊在掌心微微發燙、光芒漸次黯淡下去的江豚玉佩。

“……”江小豚低頭,看著玉佩上那只在藍光中若隱若現的江豚浮雕,又抬眼望向緊閉的艙門。剛才艾琉斯眼中那份深切的痛苦和恐懼,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腦海里。

玉佩為何對他反應如此劇烈?他在恐懼什么?那份痛苦又源自何處?還有他提到的那個“高維空間能量粒子”實驗……真的存在嗎?還是只是一個拒絕她靠近的完美借口?

無數個問號在她腦中盤旋。這個看似最冷靜、最理智、用科研筑起高墻的雪豹科學家,身上似乎藏著比她想象中更深的秘密。

就在這時——

“滴!全體成員注意!”

艦艇內無處不在的廣播系統,響起了主腦蓋婭那特有的、毫無感情起伏的合成電子音,冰冷地回蕩在寂靜的艙室里。

“根據《深藍號行為規范》及《SSS級精神力者聯合管理協議》補充條款第7章第3節,針對近期‘輪宿制’執行過程中出現的個別成員接觸頻率偏差問題,為確保資源公平分配及精神力安撫效能最優化,現強制升級輪宿監管協議。”

“自本通知即時生效起,所有‘公共資源’——編號:雌性安撫者 C-JXT-001(江小豚)——的每日輪宿分配,將由中央主腦‘蓋婭’根據實時精神力波動數據、生理相容性系數及環境適配度進行動態計算,并在每日星時0700進行精確指派。輪宿期間,目標對象需全程佩戴生命體征及位置監測環,確保主腦監管無死角。任何非指令性接觸、擅自更改輪宿對象或地點之行為,均視為違規,將觸發三級及以上警戒措施。”

“指令已下達,請相關成員嚴格遵守。蓋婭意志,永續均衡。”

冰冷的電子音消失,艙室內一片死寂。

江小豚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時悄然浮現的一個散發著微弱藍光的金屬環——主腦的“狗鏈子”升級版。她甚至能感覺到那金屬環緊貼皮膚傳來的、屬于主腦的冰冷窺探感。

再抬頭看向艾琉斯消失的艙門方向,想到他剛才的狼狽和抗拒,還有玉佩那詭異的劇烈反應,以及主腦這如同掐著點送來的“貼心升級服務”……一股寒意,比剛才艾琉斯失控的精神力更甚,悄然爬上了她的脊背。

今晚的“輪宿”,恐怕不會像艾琉斯計劃的那樣,僅僅在休息艙外進行了。主腦蓋婭那雙無形的眼睛,正透過這冰冷的金屬環,牢牢地鎖定著她,以及她身邊每一個試圖隱藏秘密的人。

而雪豹艾琉斯,他極力想要隱藏的,又是什么呢?那讓玉佩都為之“驚懼”的東西……江小豚下意識地攥緊了胸前依舊帶著余溫的玉佩,指節微微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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