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的自動清潔系統第三次噴出檸檬味消毒霧時，我終于把白虎元帥的尾巴從腰間解下來。這頭兩米多高的銀發獸人此刻蜷縮在修復艙角落，毛茸茸的虎耳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完全看不出十分鐘前差點用機甲手炮轟穿空間站防護層。

“臨時配偶每日義務確認。“機械臂突然彈出光屏，我眼睜睜看著虛擬公章“咔嚓“蓋在《雌主行為守則》第38條上——“每日為匹配對象提供不少于三小時肌膚接觸“。

修復艙突然變成粉紅色，無數愛心形狀的全息投影在艙內亂竄。我舉著剛用治療儀改造成的艾草烘干機，差點把白虎的尾巴毛烤焦。

“警告！非法改造醫療設備！“機械眼突然從艙頂探出，“根據《星際醫療法》第......“

嘩啦！

我掄起裝滿當歸藥渣的過濾網扣在監控探頭上，順勢把偷偷藏在營養液瓶里的艾絨塞進納米紡織機。別問為什么中藥師會修星際設備，當你發現治療儀脈沖波和老家電針灸儀的頻率都是28.5kHz時，也能無師自通。

白虎突然在睡夢中抽動鼻尖，銀色尾巴“啪“地掃碎兩瓶鎮靜劑。我盯著他軍裝裂縫里若隱若現的腹肌，突然想起老家動物園里那只總愛展示爬樹技巧的華南虎。

“這算工傷吧？“我捏著剛縫好的香囊湊近，刺繡江豚被草藥撐得鼓鼓囊囊，“當歸安神，艾草通絡，再加上......“

“獵殺模式啟動！“

修復艙突然彈出十二支激光槍，我手里的香囊被擊穿三個洞。白虎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黃金豎瞳里跳動著數據流，軍裝殘片下的獸紋正泛起不詳的紅光。

“檢測到SSS級威脅！“機械音變得尖銳，“建議立即處決！“

我下意識把香囊砸向警報器，艾草碎屑在空氣里炸開青色煙霧。白虎的利爪距離咽喉0.01公分時，那股熟悉的海洋氣息再次從胸口涌出。

“乖，該換藥了。“我踮腳按住他炸毛的耳朵，江豚擬態自動觸發。半透明的水母狀觸須從指尖探出，輕柔包裹住他太陽穴跳動的青筋。

奇跡發生了。

白虎眼中血色潮水般退去，機甲碎片構成的精神圖景里，我的江豚幻影正叼著艾草葉修補破損的神經束。當他尾巴尖的絨毛恢復柔軟時，我發現自己正騎在他腰上，手里還攥著半片被扯掉的軍裝前襟。

“這是新型審訊手段？“低啞的嗓音震得我掌心發麻，白虎的犬齒擦過頸動脈，“主腦教你怎么用信息素......“

砰！

我抄起中藥研磨杵砸在他剛修復好的機械義肢上，二十年抓藥練出的腕力成功讓警報器再次短路。趁著他愣神的半秒鐘，我把香囊狠狠按在他滲血的腹肌上。

“第一，這是艾草香囊不是信息素。“我扯過繃帶纏住他試圖反抗的手腕，“第二，你該換洗發水了，貓科動物不能用薄荷味的。“

白虎的耳朵突然向后撇成飛機耳，這個在星際戰場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男人，此刻竟被我綁成粽子按在修復墊上。當他發現香囊里混著我的頭發絲時，整條尾巴的毛都炸成了蒲公英。

“監控記錄顯示，您已完成今日肌膚接觸指標。“主腦的聲音突然插進來，“特別獎勵：白虎元帥三圍數據表已發送至......“

“閉嘴！“我們異口同聲地吼道。

當修復艙終于恢復平靜時，我注意到玉佩表面多了一道裂紋。白虎盯著我頭頂尚未消退的江豚耳，突然伸手捏住我后頸。

“你的精神力共鳴頻率，“他指尖劃過我鎖骨上的胎記，“和二十年前'江豚計劃'的實驗體完全吻合。“

警報器突然爆出火花，這次不是我的手筆。全息投影在墻壁上閃爍，二十年前的新聞片段里，某個浸泡在培養艙中的少女正睜著與我相同的琥珀色瞳孔。

“主腦正在觀看哦。“白虎突然貼著我耳邊低語，尾巴悄悄卷走我藏在袖口的微型記錄儀，“猜猜看，當它發現匹配系統出現計劃外變量......“

嗡——

玉佩突然發出鯨鳴般的震顫，修復艙所有屏幕同時跳出亂碼。在最后陷入黑暗的瞬間，我分明看見白虎用口型說了三個字：“合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