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在張老實掌心微微顫動，仿佛還殘留著剛才那股陰冷的氣息。他盯著鈴舌上那行字，眉頭擰得死緊。

“第七號營地……守夜人？”王鐵頭湊過來念了一遍，臉色頓時一變，“這不就是咱們接下來要找的地方嗎？”

“看來是有人不想讓我們去。”趙三娘聲音沙啞，她還在揉搓自己的手腕，剛才被黑霧纏上的地方隱隱作痛。

“不是‘不想’，”張老實緩緩收起銅鈴，語氣低沉，“是警告。”

空氣里彌漫的腥臭味還沒散盡，地上幾道焦痕是剛剛封印符留下的痕跡。火腿劉癱坐在地，手里還攥著半張沒來得及用的符紙，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氣。

“這玩意兒到底是什么？”他喘著氣問，“打又打不中，燒也不怕，連符咒都只能干掉幾個，它們根本不講道理啊！”

“講道理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最可怕的。”張老實掃視一圈眾人，目光最終落在墨川身上。

墨川站在原地，手里那個碎裂的小瓶子已經空了，黑霧也盡數消散，但他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奇怪——既不是害怕，也不是驚慌，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氣？

張老實走過去，低聲問道：“你早就知道會發生什么，對吧？”

墨川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我只是……沒想到它們會這么快出現。”

“你知道它們是誰派來的？”

墨川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我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但我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所有人聞言都豎起了耳朵。

“哪？”王鐵頭急切地問。

墨川指了指腳下那片焦土：“井底。”

“你是說……尸傀身上的東西？”趙三娘皺眉。

“不止是尸傀。”墨川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扎進人心，“那口井，它通向一個更深的地方。”

“有多深？”張老實問。

墨川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看著自己掌心殘留的一點黑霧殘渣，那東西像是活物一般在他皮膚上緩慢蠕動。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張老實忽然開口，打斷了沉默，“剛才那一戰，你們都看到了，我們的手段對它們根本不夠用。”

“可我們現在能怎么辦？”火腿劉苦笑，“連封印符都只能勉強擋住它們，還有什么辦法？”

“辦法肯定有。”張老實環顧四周，“但我們現在的實力，遠遠不夠。”

“你什么意思？”王鐵頭問。

張老實緩緩蹲下身，撿起一塊碎石，在地上畫出一個簡單的陣型。

“剛才的戰斗你們也都看出來了，這些暗影行動迅速，無視物理攻擊，只有封印類符咒有效。而且它們像是某種更高存在操控的工具，也就是說……我們面對的可能不是一群敵人，而是一整套系統。”

“一套系統？”趙三娘聽得一頭霧水。

“就像蜘蛛網。”張老實指著地上畫的線條，“我們剛才碰到的，只是邊緣的絲線，真正的蜘蛛……還在深處。”

氣氛一下子沉重下來。

“所以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張老實站起身，語氣堅定，“是提升實力。”

“怎么提升？”火腿劉苦笑，“你現在讓我們去練級都不現實。”

“不是去練級。”張老實看向墨川，“是去找人。”

墨川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認識誰？”王鐵頭問。

“一個老朋友。”張老實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當年跟我一起進過山，后來沒出來。不過我聽說，他在那邊……找到了一些東西。”

“什么東西？”趙三娘追問。

“能讓鬼魂說話的東西。”張老實輕聲說。

眾人面面相覷，空氣中仿佛多了一層看不見的壓力。

“聽起來有點邪門。”王鐵頭撓頭，“靠譜嗎？”

“比我們現在強就行。”張老實拍拍他的肩膀，“至少，我們知道該怎么打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像是風吹樹葉，又像是腳步踩在枯枝上的聲音。

張老實立刻警覺起來，右手已經按在腰間的匕首上。

其他人也紛紛戒備，動作整齊劃一。

可等了片刻，那聲音卻漸漸遠去了。

“是錯覺？”火腿劉小聲問。

“不。”張老實搖頭，眼神銳利如刀，“是提醒。”

“提醒什么？”

張老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朝林子外走去。

“走吧，先離開這片林子。”

他們收拾了一下，帶著傷員和殘存的法器，緩緩朝林子外移動。

風更大了，吹得樹枝搖晃，發出沙沙的響聲。

就在他們快要走出林子的時候，阿四忽然停下腳步。

“等等。”他低聲說。

“怎么了？”王鐵頭回頭。

阿四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樹，樹干上赫然刻著一行字：

**“別去第七號營地。”**

字跡歪斜，像是倉促之間用利器刻上去的。

“這是……”趙三娘瞪大眼睛。

“是警告。”張老實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行字，木屑還新鮮，顯然是不久前剛刻下的。

“是誰刻的？”火腿劉問。

沒人回答。

因為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這世上，能在這種環境下刻下這行字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曾經來過這里，并且活著逃出去的人。

“看來，我們不是第一個走到這里的隊伍。”張老實低聲說。

“那他們呢？”王鐵頭問，“后來怎么樣了？”

張老實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向前走。

身后，那行字在風中輕輕顫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

天色漸暗，烏云壓得更低了。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一雙漆黑的眼睛，正悄然睜開。

風卷著枯葉掠過林間，張老實的腳步在那行刻字前停了片刻，指尖緩緩收回。身后幾人還在低聲議論，他卻已經邁步向前，沒再多看一眼。

“走吧。”他說得平靜，語氣里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勁。

眾人沒再說話，默默跟著前行。樹林深處的黑影仿佛還殘留著剛才那場惡戰的氣息，空氣中夾雜著焦糊味和血腥氣。火腿劉走在最后面，時不時回頭看看，總覺得背后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們。

阿四忽然開口：“老大，你說……那個警告我們的人，是死是活？”

張老實腳步沒停，聲音低沉：“不知道。”

王鐵頭哼了一聲：“要是真想救咱們，干嘛不露個面？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趙三娘冷笑：“你當誰都像你這么莽？能活著逃出來就已經不容易了。”

火腿劉突然打了個寒顫：“我怎么覺得……這林子里還有別人？”

沒人接話。大家都聽出來了，他的聲音有點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