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萬象暗流

萬象閣的飛檐斗拱在暮色中泛著鎏金光澤，九層琉璃塔每層檐角都懸著刻滿符文的青銅鈴。蕭硯跨過門檻時，懷中的青銅鏡突然震顫，鏡面映出地板下縱橫交錯的靈脈——整座建筑竟是建在一條被封印的龍脈之上。

“客官面生得很。“執扇女子從水墨屏風后轉出，杏黃襦裙上的金線繡著二十八星宿，“今日有三場拍賣會，甲字號拍的是千年血珊瑚，乙字號...“

“丙字號。“蕭硯打斷她的話，指尖拂過展柜上的雷擊木。玄霄子在他靈臺中輕笑：“這小妮子袖中藏著七情迷魂散，腰間玉墜是能探查修為的窺天鑒。“

女子笑容微僵，腕間銀鐲突然泛起青光。蕭硯裝作不覺，將靈石袋拋在柜臺上：“百年雷擊木三十斤，鮫人淚要東海望潮嶼產的，醉仙釀...聽說你們有窖藏三百年的？“

二樓雅間珠簾無風自動，蕭硯跟著引路傀儡踏上旋轉木梯時，聽見身后傳來環佩叮咚。玄霄子突然警示：“左手第三根廊柱，有人在用血影鏡窺視。“

蕭硯狀似無意地扶了下發冠，袖中星輝悄無聲息地滲入梁柱。三樓某間密室突然傳出瓷器碎裂聲，血影鏡的碎片扎進窺視者眼眶，慘叫聲被陣法隔絕在鎏金墻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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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三刻·丙字拍賣場**

青銅獸首香爐吞吐著凝神煙，七十二張浮空玉臺環繞中央展柜。蕭硯的玉牌亮起“地字七號“光紋，身下蒲團自動升起三丈。他注意到天字三號的客人始終籠罩在霧靄中，膝上橫著的焦尾琴偶爾溢出殺伐之音。

“第七件拍品，東海鮫人淚。“拍賣師掀開玄冰罩，琉璃盞中的水珠突然化作人魚虛影哀歌。蕭硯腕間星印驟然發燙，那滴淚珠核心竟封存著半幅歸墟海圖。

“起拍價八百靈石。“

“一千。“蕭硯剛舉牌，天字三號突然傳來沙啞嗓音：“兩千。“焦尾琴發出刺耳顫音，在場修士同時感到神識刺痛。

玄霄子冷笑：“琴中養著噬魂蠱，此人來自南疆萬毒窟。加價，用震位聲調。“

“兩千五百。“蕭硯刻意改變聲線，話音在八卦陣加持下震得展柜嗡鳴。噬魂蠱發出尖嘯，天字三號的霧靄劇烈波動，露出半張布滿咒紋的臉。

競價攀升至五千時，展柜突然迸發青光。鮫人淚自動飛向蕭硯玉臺，拍賣師額頭滲出冷汗：“此物...此物與地字七號有緣，按萬象閣規矩...“

“且慢！“天字三號掀開斗篷，露出滿是毒瘡的面容，“本座出...“話音戛然而止，他脖頸突然浮現血線，頭顱滾落時化作一截焦木——竟是替身木傀！

真正的襲擊來自蕭硯身后。虛空裂開蛛網狀紋路，七根喪門釘成品字形襲來，釘身上的蝌蚪文燃起碧火。玄霄子暴喝：“坎位踏三步，劍指天璣！“

星輝自指尖迸射，在空中繪出北斗劍圖。喪門釘撞上劍芒的剎那，蕭硯懷中的青銅鏡突然映出刺客真容——竟是引路的執扇女子！她左眼化作血紅豎瞳，袖中甩出的根本不是七情散，而是幽冥殿的化骨血鞭。

拍賣場亂作一團時，蕭硯突然嗅到熟悉的酒香。本該在展柜中的醉仙釀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中，酒壺內側用朱砂寫著：“戌時三刻，后院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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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萬象閣后院**

月光照在青石馬槽上，折射出詭異的棋盤紋路。蕭硯摩挲著酒壺上的云雷紋，聽見身后傳來輪椅碾過枯葉的聲響。

“蕭公子可知，這醉仙釀要用九幽冥泉水釀制？“輪椅上的素衣女子抬起蒼白的面容，眉心一點朱砂痣艷如血滴，“三百年前玄霄子劍破幽冥時，曾取走半壺冥泉...“

蕭硯瞳孔驟縮，女子已掀開膝上的絨毯。她雙腿自膝蓋以下竟是水晶雕成，內里流動著星河光點：“霽無暇見過小師叔。“她指尖綻放的，赫然是太虛劍意的起手式！

馬廄草料突然化作金色算籌飛舞，在空中組成天機讖語：“九霄傾覆日，歸墟重開時。“玄霄子的殘魂劇烈波動，蕭硯的青銅鏡自動浮空，鏡中顯現出斷裂的鎮界碑——此刻碑文正被血霧侵蝕，裂縫中伸出無數蒼白手臂。

霽無暇的水晶腿突然崩裂，星河之光在空中繪出歸墟海圖：“三日后子時，帶著完整的龍紋鏡去城南古墓。記住，要喝光那壺醉仙釀...“

遠處傳來破空聲，霽無暇連同輪椅瞬間化作紙人燃燒。蕭硯接住飄落的灰燼，發現每片灰上都寫著“天機“二字。懷中的醉仙釀不知何時少了半壺，而他記憶里分明未曾啟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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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青州城郊**

血轎碾過亂葬崗的殘碑，轎簾上的獨眼銅人淌下黑血。黑袍人跪呈染血的算籌：“主上，天機樓的人插手了。“

轎中伸出白骨嶙峋的手，指尖纏繞著與霽無暇腿上同款的星河：“三百年前逃走的漏網之魚...傳令影刃盟，懸賞十萬靈石取蕭硯首級。再加派一隊血傀儡去守古墓，把歸墟海圖的消息透給煉藥公會。“

血藤破土而出，纏住路過樵夫的脖頸。樵夫的眼球迅速灰敗，皮膚下鼓起游動的血蟲，朝著青州城踉蹌而去。在他身后，無數血紅藤蔓正沿著地脈蔓延，所過之處墓碑皆浮現獨眼銅人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