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用劍的女子，身散墨香，修為在靈臺巔峰或者龍門境界，我實在想不出是稷上峰哪位師姐。”

“會不會李玉湖，李師姐？”

“李師姐大道跟腳書卷觀，雖然也善用劍。但其修為是靈臺上境，陳玄碑上甚至都沒擠進靈臺境的前十。她應該沒那實力。”

“難道是紫薇觀的楚清萍？可她早已入了龍門境，沒理由自貶身價，去挑戰靈臺境的師弟們。”

“反正我覺得這事兒，一個字，奇！”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管她是誰！至少有熱鬧可看，總比每天枯燥無味的修行好多了。”

“這話中聽。”

“不妨我們來打個賭，猜猜下一位被神秘等風人挑戰的會是誰？”

“牧童師兄。”

“我也猜牧師兄。陳玄碑上，龍門境修為墊底。被大家戲稱是驚龍榜的試金石，等風人挑完了靈臺境，下一個怎么也得輪到牧師兄了。”

“哈哈……英雄所見略同。”

“當飲此杯。”

“當飲。”

竹堂茶肆大堂里，今日來飲茶的弟子不多，三三兩兩分坐，大概不到二十人。所談所議，除了各自修行進度與瓶頸之外，聊得最多的，就是關于等風人的話題了。

今晨師兄不在。

付墨生獨自一人在茶肆里忙活，倒也得心應手，不慌不亂。半年光景，經營這間茶肆已成為了每日必修的課業，而稷上峰的弟子們也逐漸習慣了付墨生煮茶的手法與味道。已有八九分得了齊師兄真傳。

有時甚至連背影也頗為相似，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師門傳承，一脈相通？

三個月前。

等風人尚未在稷上峰鬧出動靜。

那會兒內院甚至是整座鴻都學宮的話題，都集中在衣缽傳承，師門嫡傳，一脈相通等等字眼之上。

當然‘嫡傳弟子’的起源，很多人并不知曉，其實從山長大人收付墨生為關門弟子時，就已經揭開序幕了。

后來守陵人帶走了初鴻，副山長老學究選了折書。

只不過這兩件事，鮮有人知罷了。

學宮兩峰弟子們普遍認為是書卷觀觀主梅荀雪起的頭。

梅觀主也不知抽了什么風，還是心血來潮，直接在道觀堂大課之上，欽點一位剛入學宮不久的破冥境新生韓于，為其衣缽傳承者，即俗稱的書卷觀道觀堂嫡傳弟子。

雷厲風行的決策讓堂上聽課的弟子們大為不解。

學宮何止千年歷史，‘嫡傳弟子’的說法還是第一次聽聞。

難道韓于這小子是塊有待雕琢的璞玉？有極大的修行潛力？梅觀主生了惜才之心，不愿滄海遺珠，才將其收入門下，親自教導？

可真若論天賦，今年上山的弟子中，楚南昭驚艷才絕，不是更為合適？

弟子們一頭霧水。

期待解釋。

作為學宮十四觀觀主之一，梅荀雪收徒自有考量與理由。為堵悠悠眾口，他擲地有聲回應道，“因見韓于小子，與本觀主有緣。”

順緣而為。

這話聽著有些熟悉。

但，好沒道理！

然而十四觀觀主行事，何須經過學宮弟子的同意？無論詫異也好，不解也罷，羨慕又或嫉妒韓于那小子的福分，總之這嫡傳弟子，收便收了。只要山長大人不予干擾，誰又能說些什么？

就這樣，梅荀雪開了‘嫡傳弟子’的天荒。

進而清凈觀，紫薇觀，名劍觀，真元觀，縱橫觀，時令觀，混沌觀，熒惑觀，幽冥觀，非常觀，神衍觀，偃甲觀，銅臭觀……學宮十四位觀主，全都相繼開始收徒。

于是鴻都學宮在稷下峰外院和稷上峰內院之外，莫名其妙多了一批嫡傳弟子。

不多不少，整整十四人。

有的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有的則是外院老生，也有直接從內院弟子中挑選的。反正就是湊夠了十四人。可謂參差不齊。

觀主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不得而知，也莫問。

緣分二字，豈可深究？

誰能究極？

權當熱鬧看就是了……

所以付墨生這半年以來，看了不少熱鬧。嫡傳弟子的議論剛剛冷卻，等風人的話題又再興起。

這竹堂茶肆就好像一座江湖。

你來我往。

想聽的，不想聽的，皆隨風入耳，化作笑談。

不過這次關于等風人的討論，讓付墨生產生了不少興趣。耳畔你一言我一語，他已忍不住開始猜測，那位‘使劍，身有墨香的女子’會不會就是數月未見的折書？

“時候不早了。今日有稷下峰外院弟子登青云梯，好像還有兩位嫡傳弟子也到了靈臺境，要不要去瞧瞧？”

“去，怎么不去？裴觀主的兒子登青云梯，這個熱鬧豈容錯過。”

“算我一個。”

“我也去。”

“聽說這次登青云梯的外院弟子中，有一半都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在那太虛幻境考核之中，都曾取得不俗的成績。”

“學宮代有才人出啊。”

“柳師兄，萬師兄，我記得你們也參與了太虛幻境考核。應該對這次登青云梯的師弟們，很熟悉吧？”

柳宗白和萬姑蘇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前者的視線一直沒有從付墨生的身上離開過片刻，此時忽被鄰桌打擾，柳宗白神色陰沉冰冷，如欲殺人。

那名弟子見狀，惶恐離去。

柳宗白這才收回視線，再度盯著柜臺盤賬的付墨生。

無可否認。

付墨生的命很好，運氣也不錯。

考核連破三境，又被山長大人收入門下教導。無論怎么看，都是平步青云了。如無意外，未來在學宮的成就，不會太低。最不濟也能混個神景境界。到時在學宮里做個十四觀觀主，輕而易舉，后半生無憂。

但這并不是柳宗白愿意看到的結果。因為折書的原因，付墨生必須要有意外。

礙于學宮規矩，當前的他無法直接對其出手，殺之解恨，有些遺憾。

不過慶幸的是，同樣因為學宮規矩所在，他不至于什么也做不了，至少在意外出現之前，較量一下，緩解遺憾總是可以的吧？

故而為了名正言順，這半年以來，他都在等待著這樣的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堂而皇之挑戰付墨生，而對方又無法拒絕的機會。

所以他一直刻意壓制境界，等待著付墨生后來居上。

今日以望氣術觀此子良久，見付墨生修為已穩定在靈臺境巔峰，氣機雄渾而不絕，已隱約在自己之上。

柳宗白喜上眉眼，知道他等待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