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山出身的妙玉將李言帶回了櫳翠庵。

一個道門之人，住的地方卻稱“庵”！

大魏境內有佛門四宗當中的唯一的女宗閉月庵，供奉的也是無相之佛。

閉月庵里全是女徒，要說妙玉和閉月庵沒什么瓜葛，李言是不信的。

櫳翠庵無別人，唯有李言和妙玉對坐。

陳雪煮新茶，梅上雪的味道確實不錯。

李言閉目品茶，聲音悠揚：“舊雪吞新雪，才得到這少許的茶水。”

妙玉美眸看向李言，“果然什么都逃不過公子的眼睛。”

此是鬼界，梅上雪有靈，她將梅上雪盡數收集，讓舊雪慢慢吞并新雪，以養蠱的方式將這些靈氣收集。

梅上雪是實實在在的靈韻！

李言喝完茶之后，將茶盅輕輕叩在桌上。

“梅上雪的靈韻很不錯，對你們這些山上人的修行很好。但鬼界最好的靈韻，應該是那些女子。”

金陵十二釵，人人都是成道資糧！

“我非男子，自然是取不走女子身上的靈韻。”妙玉有些無奈：“我只能收集這些東西，再從別的地方謀求她們。”

妙玉此刻和李言站在一條船上，她自然不會遮掩什么。

整個鬼界都在李言的控制之下，她不如直接坦白。

妙玉指著供臺上的十二盞油燈。

“我將她們的本命煉成油燈，一旦油燈枯竭，她們也就會死，我取走燈盞，便能攫取她們的靈韻。”

十二盞燈代表的是金陵十二釵？

“你把自己也算進去了？”李言疑惑的問道。

妙玉搖了搖頭：“十一盞是女子，最后一盞……是賈寶玉。”

賈寶玉也是陣眼之一！

難怪這不喜男子的妙玉，獨獨對賈寶玉有所親近。

感情是讓賈寶玉來送命的！

妙玉這個時候看向李言。

“李公子什么都猜得到，要不再猜猜我和閉月庵的關系？”

李言擺手道：“不猜了。”

他雖然被公認為下一任宰輔，但畢竟還不是！

同時得罪紫薇山和閉月庵，他李言壓力也是很大的。

妙玉將素指伸出：“山上閉月庵，山下蓮花觀。”

李言這個時候終于是正色的看向妙玉。

這個女人好生了得！

和道門佛門同時有所糾纏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和青樓有關。

那蓮花觀雖然有個觀名，卻是實實在在的青樓。

里面的人都是穿著尼姑道姑衣服的紅塵女子，許多達官貴人都會光臨。

李言正色的看著妙玉，這個山上人是如何與蓮花觀牽扯在一起的？

妙玉將木簪一摘，秀發如瀑落在肩頭。

她原本清透的眼眸瞬間變得魅惑。

“出家修了紅塵心，青樓卻養完璧身。合歡宗有雙修法，道門當中的道子等我長大，青樓紅塵中的掌舵者等我心境養成！”

“那道子修了那么多年，也不過就是六境。青樓紅塵的掌舵者，要我這一副紅塵仙軀養壽，要我的清透道心破境。”

“一個個自詡清高和名門正派，最后也不過就是用最令人作嘔的方式去裝飾他們的禽獸皮囊。”

這小娘們兒居然那么可憐？

紅塵仙軀，清透道心，都是好東西！

也難怪蓮花觀主人和紫薇山道子都要她的身體來破境，這是一具極好的資糧。

“我就說紫薇真人那樣一個眼高于頂的老家伙，為什么偏偏選了你做弟子，原來是有這一層關系在里面。”

妙玉將那丑陋寬大的道袍褪去，定定的看著李言。

“我不喜歡紫薇道子，更討厭蓮花觀主人那個老不死。此身清白，愿許君！”

李言呆住了。

什么邏輯？

你不喜歡道子和蓮花觀主人，就要把清白交托給我？

妙玉仰著頭，玲瓏曲線讓人挪不開視線。

“我的清高是裝出來的，我本身就只想活下去！”

“同時在三方之間周旋，一個失誤就是萬劫不復。但同時讓三方制衡，也能保下我的命。”

“我父母死在蓮花觀主人的手里，我親眼看著他們被煉化。我也不想報仇，我的父母溺愛弟弟，本來就是要把我賣了的。”

“我在蓮花觀長大，本該墮落紅塵，但蓮花觀主人為了我的清透道心完備，將我送上紫薇山。”

“我在紫薇山上看到了活下去的機會，但紫薇道人也只是想把我培養成為道子的破境之物。”

“我是自己找到的閉月庵，閉月庵主是個極好的人，但我對閉月庵并沒有那么大的價值，可以讓她為了我同時面對蓮花觀和紫薇山。”

妙玉一股腦的將所有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她確實是一個卑微到了塵埃里的女子。

出生不好的她，選擇在紅樓這樣的鬼界當中，捏造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不是家庭拋棄了她，而是她拋棄了家庭。

假的事情彌補不了她心口的創傷。

閉月庵護不住她，所以她現在尋求下一個庇護。

李言！

李言二十歲出頭就算是八境當中難得的高手，九境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加上大魏未來宰輔這個名頭，李言一定可以護住她！

她將自己的價值袒露在李言面前。

蓮花觀主人是實實在在的九境，都需要她來續命。

對于李言而言，她的作用更大！

李言把妙玉的茶盅拿在手中，喝下了妙玉喝過的茶。

這個大魏建國以來公認的最強狀元站起了身。

“我這個人最是多情，也最看不得女子受苦，一看到她們受苦，我就想讓她們都到我的懷抱里來。”

妙玉咬了咬牙，并不說話。

李言的多情是出了名的，甚至被魏天子親自踢過屁股！

李言走到妙玉身邊，那清秀的芳香撲入鼻腔。

妙玉閉上眼睛，心里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但她只覺得身上一沉，她卸下的道袍重新披在了身上，李言并未對她下手。

“等你心甘情愿的時候，我會為你寬衣解帶，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用強的。”

“你這個活兒很難，但我李言接下了，就當是先前掰斷你的手做出的補償。”

李言將妙玉衣服穿好之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櫳翠庵。

劫后余生的妙玉沒了那迷離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一點也不清高，一點也不魅惑，像個被拋棄的狼崽干嚎。

“我妙玉但有一息尚存，絕不負李慎之！”